俺家乡那地方,有山有水,风景应该还算不错的,就是穷的很。俺打小就生活在那个地方,可能是爹娘基因不佳的缘故吧,俺18岁成人那天,个却还很矮。
书是念了几年,饭却总感到没有吃饱,就因为穷的,没有长好个,大伙看俺,人长的个小,就叫俺小SD……
俺也不觉得有啥,知道自己是个男人了,应该干活养活自个了,好在都联产承包责任制,谁也不好说俺啥,各人干个人的活,俺娘那几亩地正需要劳力,这不正好让俺给顶上了。
俺娘俩就刨着家里的几亩承包地,赶上政策好,温饱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俺爹去的早,对地里的情况,俺早就明了,农村的娃,不懂庄稼的恐怕没有,除非是呆娃,就知道个吃了。
俺干着农活,倒不觉得怎么累,就是到了年底,除了多点粮,还是没有多余的钱款添置东西,俺这么大个人了,不得买几身衣服,就俺家那两间破泥房,也得修整修整了,最好是拆了,盖两间大瓦房,到时候取个媳妇进来,也好做新房吧。可这些都需要人民币不,俺仰天长叹,就眼前这一件小事,一件大事都没办法了,这给愁的俺。
村里发通知了,要青年去应征入伍,俺当时那个高兴劲,想自个不就是适龄青年嘛,先当兵去,见见外面的情况也好啊。可到了俺去报名的时候,武装部的同志,让俺真个失望啊,说这位小同志,你这个不行,要是再高个10公分,那倒可以考虑。
这能怪吗,俺不也有手有脚的,就是个小了点嘛,又不影响什么啊,解放战争那会,比俺个小的照样扛枪打仗,现如今咋就不行了,软磨硬泡的,就是给否定了。不当就不当呗,干嘛说俺个小,什么道理嘛,好歹俺也18了,身份证都给俺发了,要不个小就别发了,当俺还学生啊。后来才知道了,当兵还得走门路,要去的青年可多了,也就招几个名额,如果去打仗,兴许还能排得上俺了。
俺知道不是当兵的料了,当这点希望彻底破灭后,心情非常的糟糕。想想自个已是成年小伙,总得找个出路吧,郁闷极了。娘对俺劝说道:娃,不当就不当呗,你爹当过兵又咋的,还不回来种地,可怜你爹去的早,要怪也只能怪娘,生你赶上那年头,没吃少喝的,苦了你了,要不去外面走走。窝在家里头,也不是个办法,这点地,娘一个人能伺候住,你去外边找点活干干,也能混出个活路啊。
这主意点醒了俺。俺决定出去闯一闯,好歹也是条汉子,别做了井底之蛙,咱SD出的就是硬汉,哪个服过输哩,俺点了点头俺终于离开了生俺的亲娘,和养俺的地方,孤身一人去往S市。几天的路程里,怀里攒着卖了两头山羊的钱,也已所剩无几了。俺知道出门的难,等到了S市就快一文不名,成了流浪汉了。真有点后悔不该出来,但不打算出来,又不知道怎么个后悔了,实在不行就要饭吧,俺横下心了,先熬段时间再说,不行的话,就要着饭回去,下次打死俺,也不再出这个远门了。
临走的时候,俺知道娘流了好多泪,只是背着俺偷偷地难过,忍不住的伤心和流眼泪。反复叮嘱着的,还是那句话:外边难就早点回家。俺知道游子慈母心,天下母亲哪个不疼儿的。
既然出来了,怎么地,也得像个人样的回去啊,最起码对得住,俺那两头朝夕相处的山羊啊,可怜现在的它们,不知道是生是死。杀牲口的老李头,惦记它们很久了,俺把它们当弟妹待,还指望生下小羊羔来,搞个小牧场呢。哎,一念之差,就这样断送了它们的命运,而它们的价值,仅仅是把俺从一个地方,飘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唯一的区别在于,两个地方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俺就像是一颗,生在荒漠里的小植物,突然被移栽进了肥沃的花盆里,一时难以接受,就这么晕乎乎地,走进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火车进站,停下后打开车门,当俺一只脚板踏上月台的时候,明白自个已站在S市的某个点上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流,难免不感到困惑,前路茫茫啊。车站边的个体摊贩,散发出食物的香味,勾起了俺的食欲,可惜只有闻的份了。
“喂!小子,你过来。”俺听见有人叫唤,顺着声音看过去,几个穿着很流气的家伙正盯着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思量着该躲着他们。那几个家伙向俺迎了上来,没安好心,看样子想抓住俺,此时不跑还等什么,俺感觉着不太对劲,拼了命的转身就跑。“这兔崽子,跑得真快,吃了你还咋的。”“得,算了”不知道他们到底还说了些什么,反正不能和他们搅和在一起,不然准没好果子吃。
俺光顾了跑,也没看啥方向,其实看不看都无所谓,这地方东西南北都辨不清,心急慌忙,晕头转向的跑进了一条弄堂里。转身瞅瞅没人跟来,才松了一大口气,“呼哧,呼哧”喘开了。口渴得不行,肚子更饿得慌,就差趴下了。不行啊,万一那几个家伙追来,俺还不是挨逮的份嘛。弄堂里不时有人进出,看俺的眼神也是怪怪的,只是没搭理俺。
喘了好些会才回过神来:“娘的,俺又没偷没抢,怕个啥。”这些个兔崽子,追俺好没道理啊。先甭管他,得找口水喝,把冒火的嗓子眼堵堵,然后想办法得填饱肚子。
俺朝里边看去,嘿,有几个水龙头,这不,边上就有个水龙头,俺低下头拧开水龙头凑着嘴,“咕噜咕噜”一气的灌开了。这个舒畅劲就别提了,再喝点肚子兴许就不怎么饿了。
猛的头上,挨了重重的一磕,俺头往下就是一沉,水龙头的水溅了俺一脸,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听得有人在骂俺:“小赤佬,龌里龌龊,啥地方西撤来咯”{为便于大家的好理解,下面就不用S话了,免得让大家费解了。}俺用袖子抹去了满脸的水,看清楚了对方。那个长着满脸疙瘩的青年,露着鄙视的眼神,看样子,火气正不小的盯着俺,又是个不地道的家伙,不太好说话哩。
俺怯懦地说:“大哥,俺渴的厉害,对不住了。”
“渴的厉害,你以为这水不花钱的,去去去,滚远去,别让我再看到你,下次不会这么便宜了你。”
“谢谢大哥,谢谢大哥了”俺退出了弄堂,纳闷哩,刚才那几个家伙追俺,现在这个家伙又赶俺,咋就成了过街的老鼠了。摸摸头上,刚才那挨的一磕还生疼生疼哩。
教训是该记住了,下次再咋的,也不能这样没礼貌了,俺又来到了大街上。肚子的饥饿暂时克服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俺索性坐在了街沿上,先看会街上的情形再说。车来来往往,骑自行车来去穿梭,行人好像都很忙碌的样子,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从面前经过,没人在意俺的存在。
俺就像是路边的一个乞丐。其实俺现在的情形,就是乞丐的兄弟,空着肚子,身无分文,破旧的衣衫还宽着袖子,那可是俺爹生前留下的,如今穿上了背井离乡,不禁悲从中来。老爹啊,你可得佑着俺哩,如果出来混好了,回去给您老人家好好建个坟,让您老在那边,也别受苦遭罪哩。俺在心里头默默地念叨着其实在那个时候,还真的不能算混哩,只能说是和叫花子似的流浪,流浪在S市的街区,很困顿和疲惫,经常在别人丢弃的垃圾里,翻找着能充饥的食物,尽管都是些吃剩的东西,碰上好心的人,还能给点剩饭,但也能混个肚皮。夜里就找个建筑工地,打个地铺算凑合过去了。
“快起来,这里要清理了。”有人喊道。俺朦胧着睡眼,看见一个施工的工人,正站在俺的面前。
“哦,俺这就走。”俺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外面,天都大亮了,好多建筑工人正在忙着干活了。
“把这里弄干净了,白住了这些天,看弄得乱七八糟的。”他不客气的说道。”
“行,大哥,这就给弄干净了。”俺卷起地上的破报纸,看见他手上的扫帚,忙拿了过来,扫着地上的垃圾。
“小兄弟,哪人啊?”他靠在窗台边上,点了根烟正抽着。
“俺从SD来,大哥。”俺巴结他,指望他别为难咱。“嘿,老乡啊。”那人乐了。
“哎,大哥。”俺也高兴了:“你在这管事哩。”
“管屁事啊,俺是在这里干活的。”他吸了口烟,过了很久才让烟雾,慢慢地从嘴和鼻孔里飘散出来:“出来多久啦?”
“有个把月了。”俺试探着问:“大哥,有活嘛,俺想找点活干干。”
“你这不在干活嘛。”他笑着说。还想指望着,他能给俺找点活做做,敢情是在忽悠俺了。
俺把这里的垃圾都扫到了角落里,正准备走出去了。
“话还没完呢,咋要跑了。”他吸完了手里的烟,丢在墙角的垃圾里。
“俺知道了,这就给垃圾清理到外边去。”俺看见了他放在门边的铲子,忙过去拿在手里。
“歇会,好歹俺们是老乡,不会欺负你。”他很诚意地说道:“等会俺去跟队长说说,安排个活,留下来再说吧。”
“哎,谢大哥了。”俺很激动。
“都是老乡,甭客气,叫啥名来着。”他说:“俺叫刘大根。”
“朱明官是俺学名,大哥,以后就叫你大根哥吧。”
“行啊,跟俺去找队长吧。”大根说道,突然又疑惑了下说:“兄弟多大了。”
“俺18啦,就是个小点。”就知道他看着俺个小。
“哈哈,这活你可干不了啊。”大根担心地说。
“先干了试试,不行俺走就是了。”俺不为难他。“成,谁让俺们是老乡。”大根点了点头。
队长瞅了俺一会,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