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以最快的速度蹲着三轮,磕磕绊绊的雨披,被俺给一把扯下来,抛在了身后。俺迎着雨点,拼了命的往前赶,街边的行道树和电线杆,在俺眼前一晃一晃的,就给甩在了脑后。俺还嫌自己不够快,竭尽着全力的往前,只为马上去见着,快要生离死别的兄弟。
俺喘着大口的气,跳下三轮就往医院里跑。此刻的俺,浑身湿透了,全身往下淌着水,忍不禁打了个寒颤。俺看见了杨大哥、大根他们了,已经站在了手术室的走廊里,神情就是个沮丧,还有人在呜咽着,垂头丧气的情形,和吃了败仗的兵没啥区别了。杨大哥他们眼里湿润着,俺的眼泪自然就忍不住的下来了。咋就会这样了,情况看来还是挺严重的啊。
“河北老哥咋样了啊。”俺问大根。大根不说话了,眼都已经红着了。
“河北佬他到底咋样了啊。”俺问杨大哥。杨大哥叹着气说:“再等等吧,还在里边抢救着。”
还在抢救着,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河北老哥,你可得挺住了啊,俺在这里真的为你着急着,担心哩:“河北佬,你再咋的,也给俺坚持住了,俺还等着你喝酒了。”大根拍了下俺的肩膀,哽着就是没话,俺难过着流泪,也就是干着急了。
俺接到大根电话,就傻了。大根告诉俺,河北佬从脚手架上掉了下来。三层高的脚手架上摔下来,头着了地,当时就没动静了,估计是不行了,刚送进医院,你要不马上来吧。
俺当然得来啊,明知道来了无济于事,但俺急着就赶来了啊,就算跟和河北老哥说上一句话,见上一面都行啊。三层高的脚手架上掉下来,啥概念啊,俺没试过,当然就不可能知道,还人事不省了,俺当时想着就完了。希望不是真的啊,也许没想像的那么严重。
不用多说了,俺马上赶去,兴许河北佬还没完,还唠叨着俺小SD呢,都摔成这样了,你小子也不来看看。兴许河北佬想到俺来了,就给醒过来了,不想就这么甘心着了,吵着找俺要酒给他喝。只要老哥你开个口,啥样的酒俺都给买,俺管你喝个舒畅了。
大伙期盼着的手术室门,终于打开了。医生出来了,杨大哥忙问医生情况咋样,医生摇了摇头走了。
一点希望都没有,河北老哥咋就真完事了,俺不就几个礼拜没来热闹,你就一下子不给热闹了。俺摇着河北老哥的肩膀,老哥啊,你给醒醒了,别给俺装着了,你不是喜欢赌钱吗,俺陪你赌啊,就让你赢钱还不行啊。你这一离开,俺这心里头就空落落了酒是苦涩的,辛辣的,俺第一次尝出了这个滋味。
酒还是这个酒,往日就一直这么喝着,俺还从没因为酒的廉质感觉到苦涩。大伙你说我笑的,就这么给喝下去了,那个酣畅就当是喝着茅台,五粮液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大伙情绪低落着,这那是在喝酒了,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眼眶里早已潮湿着了。俺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每口都伴着眼泪,大根要劝住俺,杨哥说让俺喝吧,躺下就没事了。
酒精麻木着俺的舌根,麻木着俺的神经,麻木着俺的视线,麻木了俺的大脑,俺这一晚上,就躺在了河北老哥的铺上。
一家欢喜一家愁,河北老哥走了,俺正在为他难过着,元平酒家今天正式开张了。9月18日,选好的日子就要发,刘老板就等到了。
刘叔昨天找着俺,要俺给帮忙一天,俺问啥事,他说酒家明天正式开张,要俺给帮着照应照应。
原来刘叔早已经找好了店面,就在小刘记饭店,往东转弯的业定大街上。刘叔现在的店面比原来的要大多了,上下三层有近800个平方米面积,底层是大堂,料厨;二楼有大小八个包房,每间包房还分别给娶着名字,有牡丹厅、玫瑰厅、杜鹃等都是花名;三楼有两个临时大包房,准备着客人多的时候再用,还有一个大的经理室,当然这就是刘叔的办公室了。边上还有个房间,估计是刘叔睡觉的地方。卫生间都安置在了楼梯下方,巧妙的利用,还起到了雅观作用。
在厅堂的适当位置和角落,摆放着各种俺叫不出名的绿色植物,大小不一的闲置在那里,起到美观舒适的作用,总体的装潢还算大器,俺寻思着这么大个店,到底有多少人来啊。
六个女孩子,差不多年轻,穿着统一的店装,分别站在了两边,见来人就说‘欢迎光临’,俺去的时候也给欢迎了一回。鞭炮爆竹‘噼噼啪啪’热闹了一阵子,候着了时间,还真有不少人来了。小轿车在店门前给排满了,好多陌生的面孔里,俺见到了苏八,老滑头、吴贾里,张老板、赵撇子当然也在其中。
俺猜测是做生意的朋友,刘叔的老乡居多,都是些场面上的人客套着。“恭喜恭喜”、“恭喜发财”大堂里,楼上包间差不多就给坐满了。
刘叔面子挺大的,这不那个丁所长也来了,还有些个不是生意场上的朋友也在啊,俺就认识了一个,还是卫生局的,这人好认啊,秃头一个,就住在附近,人家叫他李秃卫,开始俺还不明白了,后来给猜着了,姓李还秃着个头,在卫生局上班的。
刘老板笑哈哈地,热情洋溢着热情地,招呼着到来的客人朋友们。俺想如果每天都来这么些客人,刘叔还不真发达了,不过也难说啊,刘叔这个人,就是有生意的头脑,要不然小刘记早给关门了。
按现在的情形看,刘叔显然是搞大了,厨师就请了好几位,手艺听说还相当了得。一位还是老饭店里的大厨,刘叔是花大价钱给聘了来的。手下还有十多个年轻的服务生,统一着装,微笑服务,是经过专门培训了,做事有板有眼的。
这刘老板也真是的,俺来能帮啥,不就是陪着他给客人敬个酒,递根烟的。俺跟着酒可没给少喝了。
酒俺是没喝少,脑子还清醒着,俺见刘老板对一个女人点了点头,俺顺着看了过去,也有四十的年纪了,中等的女性身材,略显点胖,盘着个头发,脸长得还过得去啊,当然有鼻子有眼,戴着副玻璃眼镜,不能说好看,也不让人觉着厌,穿着倒是很讲究啊,一件淡蓝色缎丝的紧身连衣裙,把身子包裹得非常得体,凹凸有致,玉色下,踩着一双白的高跟皮鞋,脖子上戴着圈项链,左手两个手指上,各戴着个嵌宝戒指,那上面应该是翡翠之类的东西了。
她冲刘叔浅浅的一笑,抬了下酒杯算是招呼了。俺估计这个女人不简单,应该和刘叔有交情的,俺脑子咋就转到这去了,听说刘叔有个相好的,莫非就是她了。有可能的,俺忍不住又对她看了一眼,刘叔又转到别的桌上打招呼去了,俺得跟在他身边。
转了一圈下来,刘叔喝得也快晕乎了,俺也没好受啊,这么多人,少说了也有七、八十个人,没几个不能喝的,就那吴贾里,没看出来啊,牌打得好,酒也没喝差了去,和刘叔连着干了三酒盅,俺想帮着喝了一盅,那吴贾里不让,说刘老板应该喝的,最近手气都给刘老板占去了,这酒也让刘老板再给赢了吧。
刘叔笑哈哈,对吴贾里说你别不服气啊,酒我是不敢再赢你了,还有这么多朋友,等着我去招呼,让你给整趴下了,我还怎么去招呼客人啊。吴贾里说啥,改天再来一场大点的,就不信你还给占上风了,刘叔说每关系啊,等我这里停当了,随便啥时候都可以啊。
俺看出来了,刘叔看样子是赢了好多了,要不然吴贾里怎么会不服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