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美芬的案子没结,何家柔的尸体也暂时不能去火化,被留在了医院的太平间,那天何家柔被送到医院,最终还是抢救无效,不治身亡,作为苏美芬直接亲属的苏美芬同时又是杀人凶手,当天就被带回了警察局,至于季家的态度,早就不想承认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女儿,更不想话费金钱和精力在她这尸体上,因为纵然苏美芬的案子如今已成定局,何家柔的尸体依旧无人问津。
警察局也曾联系过季家,可季家表示家里没有地方为何家柔办丧事,何家柔是被苏美芬杀死的,苏家人应该出来承担责任,他们季家没有追究苏家的责任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大约何家柔也没想到,自己死后还能落得这样一个下场,堪比季苏菲的前世了,前世季苏菲“死”后,季家当时手里有闲钱,何家人也顾念那是亲骨血,便是将季苏菲草草的安葬了,只是他们不知道,被安葬的并不是他们的女儿,而是一个呗R组织换掉的替代品。
到这一世,何家柔的死后,彻底的体现出季家的无情冷血,竟是连安葬费都不肯出了,到底也是亲生女儿啊。
午夜时分正是阴气最浓时,天空又飘起了鹅毛大雪,今年的大雪纷飞,要比往年更多一些,季苏菲抬眸看着天空,仿若又回到了前世,她不过十九岁,也是这样的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何家柔坐在温暖的车子里,傲慢而鄙夷的看着自己,不屑的扔出一沓艳照羞辱自己。
没有让殷寒跟着,季苏菲独自一人来到那块稍微偏远阴森的小路上,就是在这里,她偶遇了小幽,拥有了制裁之火的力量,就是站在这小桥上,小幽指着她说,这一头是生,那一头是死,这就是一个“渡”生死的桥。
“叮铃……叮铃……”季苏菲坐在桥栏杆上,看着远处那些坟头,摇晃着手中的铜铃,清脆的铃声在黑夜中十分的突兀,雪花飘的越发放肆了。
诡异的铃声回荡在黑夜中,河面上升起一颗一颗的鬼火,在季苏菲的眼前飘荡着,仿若是找不到归路的孩子,听从着季苏菲这铜铃发出的声音的召唤。
小幽悬浮在季苏菲的身边,一头如墨的长发披散着,厚重的刘海遮住了额头,露出一双漆黑的眸子,如深潭一般,她可以看到桥的那头,徘徊着无数的怨灵,他们都是被季苏菲的铜铃声吸引过来的,这是招魂曲。
天边无数的怨灵被季苏菲召唤过来了,围绕着季苏菲盘旋着,小幽的眼底越发幽邃了,她张开双臂,将那些鬼火一一吞噬,成为了自己的力量了,有许久没有回到这里来了,跟着季苏菲去了太多的地方,已经化为她身体的一部分,自此都无法再离开季苏菲这个宿主了。
“你等的怨灵来了!”小幽清冷的开口了,缓缓的抬起手指,指着桥另一头的方向,只要过了这座桥,便是从此遁入死门,再无回头之路。
季苏菲回眸看着一个少女迷茫着向着桥这边走着,她也是被这招魂曲召唤而来的,怨灵和人类其实都是差不多的,人类看不到鬼魂的世界,听不到他们的哀嚎声,除非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才能看到,这种有阴阳眼的人却是很少的,传说每个婴儿都能看到,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眼睛被世俗蒙了污浊,所以看不到了。
鬼魂也一样,他们看不到人类的世界,听不到任何声音,在这时候,这空荡的世界里传出一个铃铛声,无疑是对他们彷徨迷茫的前方做了一个指引,除非是怨恨极深的怨灵才能看到人类。
何家柔茫然的走在黑暗的道路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这里,她的世界太安静,突然就听到这铃铛的声音,便是循声而来,身子也就随之飘过来了。
何家柔很清楚,她现在已经是一只鬼了,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死前的场景,她是被亲生母亲苏美芬杀死的。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看到季苏菲坐在桥上的时候,何家柔不能平静了,她随之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季苏菲,你也死了……”
“我早就死了,不过现在……我是活着的,而你……死了!”季苏菲清冷的回答。
“不可能……你为什么可以看到我……”何家柔尖叫着。
季苏菲瞬间出现在何家柔的面前,“因为我是死神,我召唤你来,送你下地狱的。”
何家柔惊恐的后退几步,“你胡说什么?”
季苏菲没有理会何家柔的质问,而是抬起手,冰蓝色的火焰在掌心中燃烧着,也证实了季苏菲没有说谎,何家柔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转身要逃跑,季苏菲一挥手,无数的怨灵立刻听命的缠住何家柔,何家柔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窒息了,无数的怨灵包围她,它们有的抓着她、有的撕咬她……
“救命……救命%……”何家柔挣扎着。
季苏菲再次缓缓的出现在何家柔的面前,那些怨灵也顺从的散开,何家柔此时全身都是脏兮兮的,比死时更丑,分明就是一个恶鬼的模样。
季苏菲指着何家柔的心脏位置,何家柔低头便是惊恐的看到自己的胸口染开一团鲜红色,那分明就是鲜血的颜色,随后便是感觉到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被剥离出来。
何家柔眼睁睁的看着一颗只有萤火虫尾灯那么大的火苗从自己的身体里被季苏菲掏出来,随即就觉得身体越发的轻了,有一种快虚脱的感觉。
季苏菲看着那一点光亮的火苗,何家柔刚死,心火还没有成型,这只是一点火种,如小幽那般耀眼的冰蓝色的璀璨的火焰,绝对是要上千年乃至上万年才能修炼成的。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何家柔的身体越发的模糊了,近乎是透明了。
“魂飞魄散!”季苏菲淡淡的说道,“何家柔,前世我恨毒了你,这一世我虽然没能亲手杀了你,不过看到你死在亲生母亲的手里,我依然觉得恨痛快,这些都是你们前世欠我的债,我不会留你在地狱,更不会让你上天堂,因为我不会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
“你在说什么……”何家柔原本看到自己变成鬼,想着做了鬼也不能放过某些人逍遥自在,却没想到,季苏菲抢先一步要让自己魂飞魄散。
“我重生过,所以我不能给你重生的机会……也许你带着强大的怨气会得到重生的机会,或者命运轮回让你重新投胎做人,但这些……我都不会给你机会。”
何家柔终于意识到什么,却没有丝毫挣扎的力气了,绝望的看着季苏菲将一点火星灭了,全身瞬间仿若置身冰窖中,而周围那些怨灵却是叫嚣的越发兴奋起来,弱肉强食,纵然是在亡灵的世界也是无可避免的,此时失去心火的何家柔就是这些怨灵的盘中餐。
“不……不要……季苏菲……你这个贱人,你连死了都不肯放过我……我不甘心……”
季苏菲居高临下的看着何家柔的身体一点点的消散,“没错,不甘心,我也曾经不甘心,不甘心你夺走了属于我的荣华富贵,却将我踩入泥泞中,所以我归来了,而你的不甘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有半点归来的机会。”
“不过……你的尸体我替你安排好了,想来明日早晨,季家人一开门,就能看到你的尸体悬挂在门外!”季苏菲有些变态的说道。
季苏菲抬起掌心的冰蓝色火焰,只是一段时间的修炼和吞噬,她的制裁之火的力量变得更加强大了。
“以眼还眼以暴制暴,下地狱去!”季苏菲清冷的吐出这一句话,冰蓝色火焰喷射出来,将何家柔最后的一点魂魄给灰飞烟灭了。
周围再次回复平静,那些亡灵也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本所在的地方,小幽看着季苏菲,“那些灵火,被我吞了!”
季苏菲点头,习惯的旋转着玉扳指,又看着小幽那苍白如纸的脸色,“你穿这衣服很漂亮!”
小幽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淡粉色碎花旗袍,又抬眸看着季苏菲,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嗯……”
季苏菲抬起手,“我帮你扎个辫子!”
“好!”小幽就安静的坐在一个坟头上,季苏菲则是从随身空间里取出梳子和镜子为小幽梳理长发,“小幽,你在我身边有两年了,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你想要我离开?”小幽的声音里听不出一点起伏,只是苍茫的看着远处无数的坟头。
“不想!”季苏菲很诚实的回答,我的身边大约就剩下你和老郭了。
相对于人类或者血族来说,季苏菲真正信任的只有小幽和老郭这两只亡灵,只觉得他们才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那就不离开,你是的我宿主,我和你就是同一个人,谁也不会离开谁,有一天我会老,即便老了,我也会在你身边!”小幽平静的回答。
“你会老?”季苏菲倒是没想到小幽会这么说。
“是啊……我活了几千年了,早就老了!”小幽的瞳孔一片漆黑,没有一点白色,越发的诡异惊悚了。
季苏菲沉默了,小幽继续说道:“终有一日,当我的力量化为你自身的力量时,我就老了,只能靠着你来照顾了,也永远的陪着你了。”
季苏菲为小幽梳理了一个大家闺秀的发型,耳鬓两根细细的麻花辫,长发整齐的梳理在后脑勺,清丽的刘海遮住了半边额角,露出一双漂亮的大眼睛。
“真好看!”小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赞叹着,许久还是对季苏菲说出了发人深省的话,“你要当心你身边的人!”
季苏菲的眼底掠过一抹波澜,“我知道!”
第二日的清晨,季建平和往常一样准备出门上班的时候,一开门,就看到何佳柔的尸体悬挂在自家的门前,“啊!”一声尖叫后,季建平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上,仰望着被吊在梁顶的何佳柔,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是见鬼了,若不然何佳柔的尸体怎么会跑到自家门前。
邻居在听到季建平这尖叫声后,也都开门来看看是怎么回事,却在看到何佳柔的尸体后,也都吓得面色苍白,随后就要报警。
季家的人在得到消息后,也都纷纷赶来,季家人来的时候,警察也到了,对这诡异的事情都有些惊悚,束手无策,只能暂时先把何佳柔的尸体摘下来。
季建平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定是苏美芬,她肯定是出狱了,她杀了小柔,现在还想要拖我下水,几位警官,你们一定要查清楚,苏美芬,就是小柔的妈妈,就是她杀了小柔,现在还把她的尸体弄到这里来吓人……”
季老太婆一听季建平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虽然吓得不清,但还是泼妇的开骂了,“这个不要脸的丧门星,自己的女儿都杀,现在还要来作死,天杀的来了……”
警察听到季建平这么说,也觉得这事儿不是小事,毕竟一大早一具尸体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悬挂在家门口,可不是好事情,不只是不吉利这么简单,而是赤果果的恐吓。
想到这里,警察立刻打电话去警察局确认,却在听到那边的答复后,脸色更加苍白了。
季家人看到警察打过电话,便是紧张的追问,“怎么样?是不是苏美芬?”
“肯定是那个贱人……”季老太婆骂骂咧咧。
“我们打电话确认过了,这件事和苏美芬肯定没有关系,因为昨夜她在监狱里自杀了。”警察面色难看的回答。
季建平整个人懵了,一种绝望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死了?怎么可能?怎么就死了?”
季老太婆也不支声了,这件事明显是太出乎她的意料了,苏美芬居然在这时候自杀了,而何佳柔的尸体也在这时候悬挂在家门口,这是不是表示……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灵异事件,是冤魂不散?
许久,季建平才疲倦的吐出一句话:“办丧事吧!”
“办吧……”季老太婆也只能说出这两个字,便是犹如放气的球,瘫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