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簇的花束落在琉璃殿的院落内。
淡淡的桃花香席卷着琉璃的五脏六腑。
捻着篮子里的桃花花瓣。
柔软,馨香,琉璃的心却是那么的苦涩。
白瑾泽一向最喜爱桃花。
他未亲口吃到她为他做的桃花饼。
琉璃不怪他。
那样的情形之下。
谁又能去选择儿女私情呢。
江山社稷最为重要。
若是放任皇上在这帮歼人的手中,那么,谁的心里不会愧疚呢?
皇阿玛,你怎样了?
瑾泽,你怎样了?
她不哭,她要坚强,只有在宫中留得一丝丝的生息,她才能出宫寻找他们。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的眼睛看不到。
她记得琉璃殿桃花树种在哪儿。
她摘了许许多多的桃花花瓣儿,留下柔软的,最嫩的桃花花蕊,采下放在篮子里。
净了手,摸着那些面粉。
倒水,揉面,她做的很慢,但是不打紧。
做好的桃花饼没有什么形状,大小不一,甚至歪歪扭扭的。
她知道,白瑾泽一定会喜欢的。
“瑾泽,你在哪儿?”琉璃伏在窗阁前静静的趴着,窗阁推开,露出了缝隙,热风吹进来,吹的她有些犯困。
她揉着眼睛告诉自己不能睡。
她害怕睡着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因为一日,她趴在窗阁上睡着了,那个宫女一边收拾琉璃殿一边骂她是瞎子。
她在宫中不好过。
这些她也不想告诉永礼。
炎炎的夏日不知何时会过去。
她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喝了半盏茶。
琉璃殿好像来了人。
她坐在那儿,生怕是永礼回来缠着她。
她怕的不是别的,她怕的是永礼临.幸她。
她要为白瑾泽保护这具清白的身子。
“琉璃?”那声音熟悉且动听,恍若树杈上的百灵鸟让琉璃的心都亮了。
宛之。
是凌宛之。
她喜悦极了,她怎的来了。
永礼不是禁足了她吗。
“宛之。”琉璃太过喜悦,双手擎在空中去摩挲,没注意脚下和眼前的障碍物,‘啪’的绊倒在了地上。
“琉璃。”凌宛之身孕已然四月有余了,小腹微微凸显了一些,她急忙扶着腰打算将她扶起来:“快起来。”
雪月急忙扶她起来:“璃妃娘娘小心些。”
这个称呼让琉璃有些心酸,身子僵了僵。
凌宛之望着神情僵硬的琉璃:“琉璃,你别怪雪月,现在宫中眼线很多,若是叫错了称呼雪月是要挨罚的。”
“无妨,我明白。”琉璃在雪月的搀扶下起来坐在了长塌上。
她靠在长塌的柱子上,头靠在那里,竖着耳朵来听凌宛之的声音来辨别她的位置:“宛之你快坐,坐到我跟前儿,我看不到你,你离我近一些。”
凌宛之有些酸涩的别过头,眼眶湿润。
如花似玉的琉璃现在却变成了睁眼瞎子,让人颇有些难过。
调整了下自己哽咽的声音,她笑着拉着琉璃的小手:“琉璃,住的还习惯吗?”
闻言,琉璃淡若如云的笑了笑:“有何习惯不习惯的,我现在是过一天,算一天罢了。”
“琉璃,别这样。”凌宛之看她消瘦了一圈:“何苦这样为难自己,折磨自己呢?”
她垂下头:“我现在被关在这皇宫中,我飞不出去,外面的人飞不进来,有些时候真的没有力气支撑下去。”
凌宛之握住她的手:“琉璃,现在的朝廷已经不是过去的朝廷了,现在是永礼的天下,这都多少日子了,皇阿玛还是没有休息,放弃吧,他们不会回来了。”
“不。”琉璃倔强的拂开她的手:“会回来的。”
她如草原上倔强的烈马,还未遇到能够降服住她的人。
“琉璃,你若是真的成了永礼的女人,我也不会说什么的。”凌宛之清淡的说,眉眼间是失望后的云淡风轻:“你不要这样同他作对了,他的性子你知道,同他作对是没有好果子的。”
琉璃那双水眸愈发的坚定,一字一顿道:“宛之,我这辈子生是白瑾泽的人,死是白瑾泽的鬼,我是绝对不会跟了永礼的。”
“琉璃。”
“宛之,我爱白瑾泽,爱他一辈子,我的心,谁也说服不了,除非我死。”琉璃的口吻有些极端。
凌宛之摇摇头,她啊,还是不知这深宫的重重危机。
“琉璃,他……”凌宛之犹豫了半天,问:“碰你了么?”
闻言,琉璃的身子僵了僵:“他若碰了我,你现在见到的就是我的尸首了。”
“……”没想到她的性子如此的刚烈,她点点头:“我明白了。”
凝望了她片刻,凌宛之让雪月去门口放风:“琉璃,你的宫女要防着点,想来是皇后的人,万万不要被她害了啊。”
听到这话,琉璃细细的问了问,凌宛之将那宫女去内务府领赏的事儿说了说。
琉璃的水眸眯了眯。
果然不出她之所料。
“宛之,我可不可以求你帮我一个忙。”琉璃忽地想到那碗药。
“我们之间不要这么客气,你说。”凌宛之道。
琉璃拉着她的手,循着记忆指了个地方:“看到那有一个痰盂了么?里面全是我倒掉的药,我总觉得这个药的味道不对劲儿,但是却又说不出来什么,你有没有可靠一些的太医,查一查药里究竟有什么?”
“……”凌宛之立即明白皇后想在汤药里下手脚:“好,我命人去查。”
坐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
凌宛之知道晚膳时永礼要来,只好带了一些药渣匆匆离去。
*
现在皇宫上下,唯有永礼的话无人敢违抗。
雪月做了许多山珍海味。
凌宛之怀有身孕,有时候却耍小性子不吃东西,永礼为了逼她吃一些东西所以照例每晚陪她用膳。
他以为今日前来对着的还是凌宛之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没想到凌宛之特意打扮了一番,水蓝色的半透明醮纱长裙,嫩黄色的抹胸包裹着她白希圆润的xiong,青丝披散在腰间,发髻上只戴了一只素白的玉簪子,整个人若冰山的冷美人,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儿。
永礼褪去了龙袍,一袭青灰色的长袍,凝了凌宛之一眼,大步到她跟前,眼睛瞄了一眼她凸显的小腹:“今日是有事儿求朕?”
她不喜讨好男子。
没想到她也成了这样的女子。
但,为了好姐妹琉璃只能这样。
凌宛之没有装的太过温柔,只是唇角稍稍缓和了一些,她暗忖了一番,主动走过去,揉夷拉起他的大掌覆在自己凸显的小腹上:“是他有事儿求你。”
她掐的准,狠。
那温热的肚皮让永礼愣了愣。
平日里,永礼想摸她的肚皮,可是凌宛之根本不让。
今日,永礼的确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喜悦。
那圆滚滚的肚子里装着的毕竟是他的骨血。
凌宛之垂着头,和他冷战了些许日子,第一次主动求好还是不免有些羞涩。
“想通了?”永礼的声音死板,冷硬。
笃定了凌宛之的花花肠子。
“先用膳吧。”凌宛之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两个人落座,慢吞吞的吃完这顿饭。
晚膳后,天有些昏黄。
永礼故作矜持的要离开。
凌宛之快步来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揉夷在他的腰封上摩挲了一会儿,低垂着头:“今夜,宿在这儿么?”
“……”永礼那颗心‘砰砰’的乱跳。
橘红色的烛光泛着淡淡的黄色。
帷幔落下,永礼既温柔又小心的撑在香塌上在她的身下一点点的动。
温情过后,凌宛之窝在永礼的怀里:“皇上可不可以赐给臣妾一个太医,臣妾专属的太医,只忠于臣妾一人的那种。”
闻言,永礼忽地意识到什么:“这些太医做了手脚?”
“没有。”凌宛之否认,她凉凉的眸子挂着一层氤氲:“只是臣妾有些担心孩子的以后,皇上忙于朝政,不能时时照顾到臣妾,若是有一个可靠的太医让臣妾顺利诞下皇子,臣妾今后愿意听从皇上的。”
“为何忽然担心起孩子。”永礼侧过身子冷冷的问:“你不是一向不喜怀有我的孩子。”
凌宛之一时语塞:“臣妾……臣妾……”
“以后乖一些,朕不会亏待你。”永礼以为凌宛之想通了,生怕自己失去*爱:“若是不再与朕对着干,朕会待你好,也会把你的位份提一提。”
凌宛之没有作声,闭上眸子,心里酸涩不已,她不是那种想争*的女子。
琉璃,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你定要把握住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