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泪,巫山云。
斜下的阳光顺着山石的缝隙投射在白瑾泽那张云淡风轻的面容上。
他恍若要振翅而飞的鸟儿。
南宫逍遥的胸腔如被人搬起石头使劲儿的砸,凿开,掏出心,上面染着血红。
他深眸腾腾如天边飞过的乌鸦的羽翼。
冲到他跟前,青筋凸起的大掌一把抓住白瑾泽的衣襟,双眼赤红的瞪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恩?自己的娘子不管丢给我管,我告诉你白瑾泽,你的娘子甭想着丢给我,我不要,是,我是喜欢琉璃,但是她已经嫁给了你,坏了你的孩子,我是绝对不会要她的。”
他不喜欢这样。
涨红的脸,青筋暴起的额头昭示着他现在愤怒的心情,紧咬着牙冠,南宫逍遥狠狠的将脚下的石头踢到了山下,似乎这样还是不能够泄愤,他一个箭步冲到白瑾泽面前:“为什么?为什么?天下之大,难道没有法子吗?恩?”
白瑾泽稳稳的伫立在那,任由他在宣泄心情:“是的。”
南宫逍遥猩红的眼眸快要滴出血来了,松开他,对着天空大吼。
望着高高的山丘,白瑾泽负手而立。
琉璃,我能给你的,我都给你,除了我。
*
回到学士府时已然是晚膳时分。
琉璃焦灼的站在门口东张西望在等待着白瑾泽归来。
夕阳西下。
淡淡的光晕如洒了一地的碎金子洒在琉璃芙蓉的脸蛋儿上,她卷长的睫毛垂着投射一片小小的阴影,小巧的鼻子上冒着汗珠,想来是太着急了,她披着枣红色的披风,愈发显得她肌肤白希娇嫩,如一个可人儿的瓷娃娃。
离着老远,白瑾泽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待自己回家的她。
心里滑过阵阵暖流,酸涩却上了心头,那种迫不及待想拥抱她的心情如沸腾的水。
白瑾泽箭步朝她走去。
将她拥在怀里,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细细的吻着她的额头。
管家带着家丁们急忙避开,琉璃有些羞涩,糯糯的声音在他怀里响起:“怎么了?好多人都在看着我们呢。”
“想你。”白瑾泽拥住她,恨不能将她揉进骨子里:“今天好想你。”
琉璃幸福满溢,伸长玉臂圈住他的腰:“我也想你,怎的回来的这么晚?”
“吃饭了吗?”白瑾泽岔开话题,牵着她的手:“以后不要等我,定要按时用膳。”
琉璃任由他牵着自己,望着他高大颀长的身影,琉璃觉得他是一颗树,而自己是栖息在树上的鸟儿。
陪着她用过晚膳,白瑾泽照例给她打了热水来泡脚。
琉璃心里的事儿还装着呢,小脚丫儿在水里扑腾了一下:“瑾泽,什么时候带我去崂茶山看看?我心里总是个事儿。”
闻言,白瑾泽浸在水中的双手一怔,抬起头,道:“过些日子吧,崂茶山比较特殊你也明白,现在……”
未等他的话说完,琉璃接过去:“现在皇上不让我去是吗?”
白瑾泽没有作声,表示默认。
扑通一声。
琉璃的两个脚丫从他手掌里扑腾出来,溅了许多水花儿。
白瑾泽蹙眉:“有了身孕性子也这么暴躁。”
“那是我的家。”琉璃把双脚搭在盆上晾着:“当年他默许皇后和太傅灭了我家,现在他居然不肯让我回家,为何?他是不是也打算杀掉我呢?”
“当年他做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白瑾泽捏着她肿起来的双腿:“现在让他如何收口。”
“你走。”琉璃气呼呼的指着门口。
白瑾泽淡漠的看着她:“别闹了。”
“我没有闹,你走。”琉璃咬着唇。
白瑾泽捏住她的脚:“等永礼登基后自会将崂茶山归还于你。”
闻言,琉璃怔住:“皇上要将皇位继位给永礼?”
白瑾泽淡淡的‘恩’了一声儿。
琉璃望着他低垂的眉眼,想来他心里定不好受吧。
二人在一起,想的却不是一样的。
其实,白瑾泽对那皇位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儿,若是永礼能够勤政爱民,皇位给他自然是一件好事儿。
当初他只是想报仇,想夺走皇上的一切,现在仇恨在他心中烟消云散了。
而且皇上还亲自跪在他娘亲的灵位前痛哭,那一刻,白瑾泽就已经原谅了皇上。
一些日子,还是平淡的过有滋味儿。
这几日,琉璃总觉得白瑾泽有心事瞒着他,犹为是今日,觉得他和自己既亲近又有些冷漠。
又是一个不眠的夜。
清晨。
管家早早的开了门打扫院落。
大约巳时时,凌宛之和永礼登门拜访。
华丽的马车停在学士府门前。
凌宛之一袭水蓝的裙裾,面色红润了许多,永礼抱着绵安,包裹的较严实。
管家跪拜后跑到正房通报。
琉璃又惊又喜拉着凌宛之的手似是有说不完的体己话儿:“你怎的来了,快来坐。”
触及到永礼淡然的眸光时,琉璃故而闪躲开,永礼上前看着琉璃,淡淡道:“皇嫂气色很好,可以同宛之聊聊孩子的事。”
说罢,琉璃和白瑾泽惊愕的看着永礼。
永礼的视线定格在白瑾泽脸上:“女子家的闺房话怕是容不得我们听了。”
言外之意尤为明显。
白瑾泽淡笑,道:“琉璃,膳房有新做的糕点,你可以拿来和侧王妃一同品尝。”
琉璃点点头。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书房。
天气不算寒凉并没有烧火炉,白瑾泽泡了一杯梅花茶递给他。
两个人坐在棋盘前,想要厮杀一回。
清香的梅花茶缠绕于舌尖,慎亲王落下一颗黑子:“六弟死了。”
“恩。”白瑾泽捏着白子落在棋盘上:“只剩下我们了。”
“我是不会认你这个皇兄的。”慎亲王倔强的说。
“恩。”白瑾泽不以为然的稳稳落棋:“那就寻个皇嫂。”
闻言,慎亲王的手顿住,擎在空中:“你说什么?”
“难道慎亲王听不懂我的意思?”白瑾泽淡然的看着他。
他有些惊愕:“皇嫂?难道琉璃……”
“想来再过些日子就要称呼你为皇上了。”白瑾泽眉宇涌着淡薄:“皇阿玛应该找你了,这一战役,其实是你赢了。”
有些刺人的话让慎亲王听着十分不舒服:“你觊觎皇位,但,皇阿玛是不能把皇位传给你的。”
“不。”白瑾泽抬头,清濯的俊脸上浮着一缕光:“皇阿玛本犹豫不定,是我向皇阿玛上奏稳定了皇阿玛的心思和想法的,让他不必觉得愧对于我。”
“为何?”慎亲王有些看不懂他。
白瑾泽幽幽的望着他:“只要慎亲王在登基后不管我这个闲散的王爷就行了,在给我寻一个门当户对的王妃当正妃,怎样,这个报答对于慎亲王来说应该不算难吧。”
“那琉璃呢?”慎亲王握紧了拳头。
“琉璃?”白瑾泽唇角浮起了一丝淡漠的冷笑:“大仇已报,当初接近琉璃只是为了夺走属于你的东西让你痛心,现如今你有了凌宛之,也爱上了她,琉璃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没有用的棋子了。”
“你说什么?”慎亲王怒火中烧。
‘砰’的一声将棋盘全部打落在地上。
黑白棋子如跳跃的天使和恶魔。
白瑾泽伫立在他面前,淡淡道:“难道慎亲王的耳朵不好使了吗?”
“原来……”慎亲王一个箭步冲过去揪住他的衣襟,双眸圆瞪,一字一句的从齿缝中挤出来:“原来你对琉璃是假情假意的!你只不过是为了报仇而已!现在大仇已报,你也认祖归宗了,皇位不想要了,你也就厌弃琉璃了,是不是?”
白瑾泽任由他揪着自己的衣襟,眸底没有一丝感情,淡漠如冰,让人心寒:“是的,厌弃了,现在皇阿玛对她的印象十分差,因为她是崂茶山茶族皇族的后人,皇阿玛当初那般忌惮那个皇族想来这是你知道的,现在,她已然不是当初那个被皇阿玛宠爱的四格格了,所以对我来说只是一个拖累罢了。”
慎亲王眸中怒火腾腾:“她现在怀有身孕,你想怎么办?不想负责了吗?”
“负责?”白瑾泽淡淡一笑,漫不经心道:“自然是可以负责的,她想生我便养着,不想生我也无可奈何,但是这儿以后会改成王府,但是正王妃绝对不会是她,她跟了我那么久也算是辛苦,我可以让她当一个侧王妃。”
“白瑾泽,你他妈混蛋,你他妈不是人,你胆敢玩弄琉璃的感情。”慎亲王听的火冒三丈的,一个拳头对着白瑾泽的砸过去。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