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温暖地照耀着大地,哮天犬趴在参天巨树下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把头伏在两条前腿上,无聊地看着从树叶缝隙中透过来的阳光在草尖上跳动。
这一路追来,仙狗也会累,主人也还没赶上来,正好趁这个机会一边守着,一边养养精神。
哮天犬迷迷糊糊地正要入睡,半梦半醒中耳朵突然竖起微微转动,好象有什么声音。
打起精神睡眼蒙胧地站起来,哮天犬警觉地四下张望,鼻子迎着微风拂来的方向用力嗅了几下,微风中没有猴子的味道,也没有小猪的气息。
轰的一声巨响,哮天犬打了个激灵,全身的毛都呼的一下立了起来。
前方不远处的峭壁上大片碎石夹着尘土激溅,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显露出来,猴大宝和小猪跳出洞口从天而降,偏偏倒倒地落到草地上,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小猪趴在草地上直哼哼:“头好晕,猴子,前边怎么有两只狗狗?”
猴大宝躺在小猪身旁,打了个酒嗝,晃了晃脑袋,“哪里有狗狗,我怎么没看见?呃,你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晃得我眼花。”
“我没晃。”小猪醉薰薰地说,“我站得稳稳的。”
被无视了的哮天犬露出獠牙,低声咆哮了两声,四只爪子在地上刨了几下,正准备前冲。
四根柔嫩的青草绕在哮天犬四脚上,前冲的力量把哮天犬绊了一跤,一头戳在草地上啃了一嘴的泥。
哮天犬拼命地挣扎,看似又细又软的青草叶却怎么也挣不脱,急得汪汪直叫,一根青藤从树上垂下,绕在哮天犬的嘴上,叫声被闷在喉咙处,发出呜呜的声音。
猴大宝听到犬吠声,吼道:“别吵着大爷睡觉,再叫一打死!”说着顺手从身上摸出一根细长的软软的东西。
小猪嗅着清香的青草味,酒意开始散去,看到小猴的举动叹了口气:“叫你少喝点,猴哥,你抓的是你的尾巴。”
树上好象落下什么东西砸在猴大宝额头上,猴子睁大眼睛看向天空,树叶间洒落的阳光碎片刺得两眼生疼。
坐起来眯起眼睛看了看身旁,一个青色野果落在脚边,猴子拣起青果,“耶,老大的味道!”猴头转过来转过去地四下张望。
肖天的声音在猴子耳边响起,“找什么找,还不去揍那只死狗。”
两口把青果吃到肚里,猴子脸上的红晕散去,右手轻晃,一根木棒出现在右手中,猴子一个纵身跃到哮天犬面前,挥起木棒狠狠地砸在哮天犬的鼻子上。
鼻子是狗身上最弱的地方,猴子这一砸并没使出全力,仍然打得哮天犬眼泪汪汪的,被青藤缠住了大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肖天轻飘飘地从树上降下来,还没落到地面,一大丛青草唰的猛长起老高,托住肖天的双脚,又轻轻放到草地上。
肖天扬了扬下巴对傻愣愣地看着他的小猪说,“去帮忙,我来生火,烤狗肉也是很好吃的。”边说边蹲下来,身前一堆干燥均匀的柴禾上小下大地码成个尖塔似的。
上下摸索了一下,肖天郁闷地嘟哝,“忘了带火种了。”突然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得意地笑道:“哈哈,哥可以钻木取火。”
小猪和猴子一人按头一人按脚,把哮天犬压在身下狂揍起来,小猪是用拳头,猴子却是又抓又扯,只看到一大片狗毛四下飞扬。
不远处出现了五个身影,前边并排走来的正是杨戬和多宝以及长耳三人,殷家两兄弟畏畏缩缩地跟在杨戬身后。
听到呜呜的声,杨戬脸色一变,“哮天犬!”身子猛然发力冲了出去,再也看不出脚上有伤的样子。
多宝和长耳也听到猴子兴奋的吱吱叫声,和哮天犬呜呜的声夹杂在一起,中间还间或有两声小猪快活的哼哼声。
多宝和长耳一左一右跟在杨戬两侧,三人同时清楚地看到一只猴子和一只小猴压在哮天犬身上,又打又抓,肖天撅起在火堆旁嘟着嘴吹火,稚气的脸蛋被火烤得红红的。
猴子和小猪都是空着双手,杨戬稍稍松了口气,看到狗毛飞扬顿时一阵心痛,眉毛一展,眉心处的天眼睁开。
啪的一声轻响,杨戬眉心处传来冷冰冰的感觉,用手一抓,一团湿漉漉的苔藓落在掌心中,又滑又腻。
杨戬顾不上看左右两边多宝和长耳的反应,盛怒之下还是保持了一线清明,没有祭出三叉戟,只是挥拳砸向坐在哮天犬身上的猴子和小猪。
猴子手中木棒出现,小猪也晃出九齿钉钯,两个家伙满不在乎地用兵器挡向杨戬挥来的拳头。
一股大力袭来,碰撞之下猴子和小猪站立不稳,被杨戬一拳击飞,向肖天面前的火堆落去。
肖天眼睛眨了一眨,地上的青草跟方才一样接住了飞来的猴子和小猪。
咣的一声,杨戬拳头砸到一个旋转的铜锣,半个身子都被震得发麻。顿住身形一看,空中数不清的法宝来回盘旋,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地把杨戬和哮天犬包围起来。
杨戬收起拳头,抓起缠着哮天犬的青藤大力一扯,青藤却是纹丝不动。杨戬又抓向绕着哮天犬四脚的青草使出全身力气一拉,带起了一大蓬泥土,青草却仍然牢牢地绕在哮天犬的四蹄上。
长耳的注意力都在肖天身上,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长耳终于长长出了口气,一直紧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
肖天随意地站在草坪上,笑嘻嘻地看着长耳,长耳这才发现肖天有了很大的不同,全身上下再也不象以前散发着浓醇醒目的青木气息,而是带着青草的芬芳,与四周的环境非常融洽地结合在了一起,仿佛就是森林中的一部份。
长耳又惊又喜还带了点羡慕,肖天此刻的状态看来已经达到了木系修练的一个崭新境界,长耳还从来没在哪个神仙身上发现过这种感觉,也说不出现在的肖天神秘之处。
看起来肖天除了散发出的淡淡草香,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出奇,普通得就象凡间蹒跚学步的幼童。
让长耳惊讶和羡慕的是肖天给他带来的崭新感受,在长耳眼中看来,要打倒肖天,似乎得先毁去整片森林,还有比森林更为辽阔的草地。
杨戬和多宝却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长耳能看得出来,是因为他的真身是与木系最为熟悉的兔子,而且天赋便是通过吃草来吸收自然中的青木之气,与婴儿时期的肖天到有些异曲同工,颇为类似。
长耳明白,天下能看得出来的恐怕只有他和月宫中的玉兔兄长了,只要有草木花树的地方,就休想彻底毁掉肖天,哪怕在哪个阴暗的角落处有一小块苔藓,或是一株不起眼的嫩苗,肖天都可以保住最后一丝气息。
虽然对攻击没有太大的帮助,但能将五行木系练到这等超越了前人的地步,肖天至少已经有了保命的能力,就算受到伤害,只要找到有植物之处,很快就能恢复痊愈,就象受伤的龙族潜入大海,再重的伤都无法夺去一缕魂魄。
松懈下来的心怀和那种惊喜的感受立刻就被多宝觉察到了。
要论法术修为,三界中高过长耳的不知有多少,但要讲对五行木系的认识和天生直觉,连被嫦娥捉走的长耳的同胞兄长,月宫玉兔也无法与长耳相提并论。
眼下长耳的神态,对朝夕相处已经非常熟悉的多宝来说,分明是一种十分满足的表现,多宝一下子就意识到,小师弟的木系法术完全有可能已经大成,甚至突破到一个他们都无法触及的境界,否则长耳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杨戬敏感地察觉到多宝、长耳和肖天之间隐约的默契,心中也有一些惊骇,才两岁多就能与多宝和长耳间隐隐呼应,看来这截教果然是得到一个不容轻视的修仙天才。
势单力薄,又带着两个累赘,杨戬只得放下架子,笑得很勉强地对多宝说:“多宝道兄,误会,一场误会。”
多宝急着带肖天回金鳌岛,加上看到肖天平安无恙还法术有了精进,与杨戬纠缠下去也没多大意思,虽然多宝感觉到这件事背后肯定还有蹊跷,不过既然肖天没事,也用不着眼下就跟杨戬再起冲突。
收起满天飞舞的法宝,多宝满面笑容,“这法宝一多,还真不太控制得住,让杨道友见笑了。”
杨戬心下嘀咕,谁不知道你多宝道人全身是宝,用得着这样显摆。怀里的哮天犬可怜地呜了一声,杨戬更加觉得憋屈,也拉不下面子去求这三人了,抱着毛皮被扯得七零八落的爱犬一声不吭腾空而去。
溺爱地挽着肖天小小的身体,多宝问:“小师弟,没吃亏吧?”
肖天满不在乎地说:“就凭他?”
这厮也是嘴硬,当然也不想提起丢面子的事,被一条狗撵得满山跑,肖老大觉得是这辈子最丢人的一件事情,虽然这辈子算起来也就两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