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他的脸说,得了,你安心地走吧,我等你好了。反正我也懒得看人脸色,我只管在这里等你消息。
李亿感慨我的善解人意,又酸了一番,然后掩面而去。绿翘在旁边冷眼说,你还真好打发。我说,要不我怎么样?肝肠寸断?有用吗?还费力气。有这功夫不如喝喝茶,下下棋。
绿翘哈哈大笑起来,随手扯出我昨天写的诗,吟唱起来:羞日遮罗裳/愁春懒起妆/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枕上潜垂泪/花间暗断肠/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
我瞪她一眼,说,怎么了?抒情不行啊?
她说,妙啊妙啊,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
好了好了,我累了。我借口躲掉,绿翘跟随我十多年,似我肚里一条蛔虫,总能一眼把我看透,在她面前,我简直是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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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观里的生活枯燥乏味,除了整天地看那些无聊的经文,看那些光头女人之外,简直是天黑等天明。
不如吟诗好了。一草一木皆成诗。寂寞是最好的借口。幸好我还识字,否则真是吃饱了等死。
有时侯会有一些朋友来造访,除了谈论诗文之外,我还积极地寻求能帮助我在侍御史那里打通关节的人,希望李亿这倒霉蛋早日复职。我把积累的一些盘缠拿出来,请绿翘交给那些奔走的朋友,绿翘撇撇嘴说,小姐,你一共就这点积蓄,还是留着自己度日吧。万一李亿狼子野心,复职之后翻了脸,恐怕我们俩连哭都没地方。
我说,你怎么那么多话?叫你去你就去,大不了我们俩将来去讨饭。
回来的时候,绿翘扁着嘴说,她们说了,早看出来李亿是个薄情相,什么夫人嫉妒,官位变迁,分明就是抛弃。
我装着不在乎的样子,说,各人各命。我只做到问心无愧。至于相公如何对我,那是他的事情。
屈指数来,分别已有半年,音信皆无。不是没有过危机,不过我还是安慰自己,他李亿再绝情,不至于将我抛弃。果然,不过几天,接到李亿的一封信,信上说,江陵无限美好,这曾是三国时期的荆州,当年关羽修筑的旧城,大唐建朝以来,被辟为江陵府,府治就在东部的新城,我们的县署,就在城里的栖霞楼上,多么多么壮观,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