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重此来是要胡搅蛮缠的,小警察回过神来后想起上级交代他的话就明白了过来,岳重的手表带着手上,凭佐藤和子一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偷走。
正打算回去找把岳重赶出去的时候,小警察却迈不动自己的脚了。他很害怕岳重,不是因为他是传说中的晓美家家主,也不是因为他检察官的身份,单纯的看着他就感到害怕。
那个男人身上的气势是从绝望与黑暗的深渊中挖出来的,是从尸山与血海中里淌出来的,即使他没有刻意来吓唬自己,但回想起来还是让人胆寒。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小警察还是决定不去得罪岳重,他只要把对方的意思带给上级就行,其他就不关他什么事了,实在不行的话就装肚子疼请假去医院。
岳重对底层工作人员不愿意担责任也不愿意惹麻烦的心态把握的很好,当他的“报案”传递到警视厅值班高层的耳朵里时却又变了一个意思。
“他知道我们审问佐藤和子,这是故意来施加压力的!”
“环伊吕波肯定会把我们对佐藤中昌的审讯过程告诉给他,他猜到我们要拖延时间也不意外,关键是现在怎么办,一个检察官的投诉就够我们头疼的了,更何况他还是晓美家的家主!绝对不只是说说而已。”
“只能想办法顶住压力了,让审讯佐藤和子的人加快速度,另外绝对不能同意岳重与佐藤和子见面的要求!”
“……警长,我们之后怎么办,他要是想查我们收了别人的钱是肯定能够办到的。”
“那个律师说了他的途径没有任何人能够查到!只要我们咬死是按照程序办事就行。”
带着警长的命令后,警长助理带着一脸的愁绪走了出来,相比起去信任一个律师他心里更倾向于晓美家,这种巨大的影响力是在十余年的崛起中深入人心的,绝非一时半刻能够改变得了,一旦真的被查出些什么来自己恐怕要被当成替罪羊了,他能混到今天这个职务是很不容易的,所以不想成为别人斗争中的牺牲品。
深深吸了口气后,警长助理心里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利益的结合有时很坚固有时也很脆弱,这一点李小北在幻想乡里已经体会到了,作为他的师父能够从这里入手才解局自然是顺理成章的事,甚至不会有一点的成就感。
警视厅下属本部值班室的暖气驱散着严冬的寒冷,岳重坐在这里倒是很安逸,小警察回来以后被他使唤着出去买了两个面包,他一直不断的催促着让警视厅尽快给他一个答复,但心里却一点都不着急。
这个局面持续到了天色初白,被催促了一晚上去厕所都躲过好几次也被岳重给抓了回来的小警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换班的人刚来后他就火急火燎的跑了,岳重在这一晚上给他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想必以后值夜班的时候都会想起来然后不寒而栗吧。
风驰电掣般的轿车载着律师与环伊吕波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警视厅门前,举着检察厅的批复而来的律师像是古时候手捧圣旨的钦差一般昂首阔步的踏入警视厅正门。
当岳重拿到了许可调查的文件之后立即要求神滨市警视厅提调佐藤和子,再没有办法顶下去的警长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同意了岳重的要求。
一天没有见到佐藤和子,她的精神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下,看到岳重和环伊吕波也没有任何反应,蜷缩着身子近乎是贴在了椅子上,但她紧咬的牙齿与眼神中闪过对世界的不信任还是清晰的告诉了岳重:她还没有被压力给彻底压垮。
“带她去休息吧,有必要的话吃点药。”岳重看着佐藤和子轻轻点了点头,她肯定遭遇到了警视厅的暗示与逼问,本就因为要检举自己的养父与哥哥而惴惴不安,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司法的公正上的佐藤和子迎来的只有失望。
她觉得警察已经不值得信任,而岳重与环伊吕波也同样如此,心中的恐惧伴随着怨恨在滋长着,却也是支撑着她坚持下去的唯一力量。
就在佐藤和子被环伊吕波搀扶着离开审讯室时,岳重马不停蹄的发布了下一个指令:“提审佐藤中昌。”
这一刻佐藤和子下意识的回过头来看了岳重一眼,然后眼中又多出了更复杂的神情再随着环伊吕波离开。
神滨市的审讯室与见泷原那边也大同小异,阴暗的环境能够给犯罪嫌疑人带来一定的心理压迫,面无表情的记录警察也让他们看不到一丝的侥幸。
佐藤中昌却是这里的常客了,他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出现在这里,所以没有其他罪犯的紧张和不安,就像回家一样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岳重的对面。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他醒酒了,但满头油腻的头发与长短不一的胡须标志着他落魄的同时也显现出了他极差的精神状态。
他昨晚上没有睡着,自己的儿子出了事而且找到了自己身上,在生气的同时还是有些忐忑的。
“检察官先生,我……”
佐藤中昌开口就要说话,但被岳重粗暴的打断了:“闭嘴,我问什么你回答什么,相信法律会给你最公正的裁决。”
“佐藤和彦与你是什么关系,他在见泷原犯下的凶杀案与你有没有直接关系?”岳重一开口就让佐藤中昌感到了不知所措,他完全想不到自己怎么会与见泷原的凶杀案扯上关系了?
对方应该是从对继女的暴力侵害案入手,然后再逐步摸清楚自己一家的情况才是,可现在看来这个检察官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他与继女之间的龌蹉,看样子还想把自己牵扯到凶杀案中去。
于是他终于将慌乱表现在了脸上,激动而颤抖着喊道:“检察官先生,我和见泷原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能信口开河啊!佐藤和彦那小子早就被我赶出家门了,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吗?”岳重平静的翻着面前的卷宗道,“可你们依旧是法律上的父子,而且他在凶杀案前的两个小时还与你通过电话,电话的内容是让你给他打钱,他是在为杀人后逃跑做准备对不对,你和他的关系不好,为什么最后还是给他的卡里打了五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