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林黛玉和水溶刚刚发现地洞,正要进去探个究竟,忽然发现园子外面有人偷窥,水溶急忙跑出去察看,黛玉也急忙把洞口掩好。
及到了院外,除了月光树影,哪里有一个人影?黛玉想着周围竟是危机重重,不觉打了个寒战。
水溶关心地问:“林姑娘怎么了,夜凉了,多加一件衣服吧。”说着,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轻轻地为黛玉披上。黛玉觉得不妥,想要推开披风,抬眼看见水溶关切的目光,脸无端的一红,把头扭向一边。
两个人默默无语,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黛玉笑道:“没想到这里也有人监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还回去探秘不去?”
水溶想了想,道:“只咱们两个,且咱们在明处,人家在暗处,又不知道对方人手多少,倒不可贸然行事。有道是好汉难敌四手,猛虎架不住群狼。等我们多叫几个人,咱们再行处置,林姑娘以为这样可好吗?”
黛玉抿嘴笑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王爷倒是识时务。我们不能拖拖拉拉,要干脆麻利,免得夜长梦多。”
水溶笑着点头,然后叫来水泠和十名护卫,伙同黛玉转回朱锦院。
黛玉经过这几次被人盯梢,心里加了十二分的警惕,步步留心,时时在意。她本是极聪敏细致之人,一颗玲珑剔透的水晶心,两只明察秋毫的秋水眼。心里觉得不对劲,故意放慢了脚步,暗暗思索。忽然心里明朗,想通了是有什么味道和原先不一样,好像是从那石鹤身上散发出的。
黛玉不知道石鹤上面有什么东西,想到那暗中跟踪之人是远远的窥视,又是夜晚,不可能看清自己的细致动作,也许只看到自己在石鹤旁摆弄。此时那人在石鹤上做手脚,也许旨在投石问路。于是,便不肯去触动仙鹤的眼睛,却将手放在石鹤的红顶之上,慢慢抚摸,却细心留意周围动静,决定没有意外再启动开关。
手心一阵刺痛,黛玉暗自忍耐,看来那人下了毒。若是只为了引自己打开地洞,这下毒又所为何来?是为了造成混乱,他好浑水摸鱼?或是自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要斩草除根?又或者是……黛玉觉得头昏昏眼沉沉,心慌意乱,思绪无法聚拢,才尽力吐出两个字:“有毒。”身子已经不听使唤,软软的倒了下来。
水溶急忙拦腰抱起,吩咐水泠带卫士护住朱锦院,自己抱着黛玉来找林岱岩。
林岱岩白天吃多了酒,屋子里酒气冲天,鼾声如雷,水溶好容易把他唤醒。
岱岩听说自己的妹妹又被人暗算,一腔子烈酒全变成冷汗流了出来。来不及问中毒时候的情形,忙替黛玉检查中的是什么毒。
好半天岱岩长舒一口气,道:“好在这毒虽然凶险,却不难解。”然后配置解药,给妹妹服下。
两个男人坐在床边,岱岩不禁问道:“妹妹这么晚了不休息,在哪里中的毒?王爷又是如何得知的呢?我记得你喝了很多酒,丽云姑娘呢?”
水溶微微一笑,道:“丽云这个小妮子,不知道是她伺候我还是我伺候她呢,这会子喝的不省人事,正做着美梦呢。我嫌屋里气味不好,出来透透气,正遇见令妹,见月色清朗,随便走走,不想在朱锦院却遭奸人暗算。我想起岱岩兄医术高明,就直接找你来了。”
林岱岩故作惊恐,道:“我们兄妹是平头百姓,无官无职,又不曾与谁结下冤仇,是谁这么处心积虑,要害我们?王爷见多识广,可有什么高见?”
水溶道:“我也不知道,林姑娘一向也没什么事,只是这半年来福事祸事接踵而至,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林岱岩道:“王爷也是最近刚刚认识我妹妹的,您说这是福还是祸呢?”
水溶笑道:“我无意将林姑娘拖入任何漩涡,只是相同的遭遇使得我们被卷了进来。林姑娘找回同胞兄长,希望应该是福。”
林岱岩哈哈大笑道:“你只要信我一句话,我会是她最亲近的人。”
水溶也哈哈大笑道:“你相信的事我未必相信,我相信的事你未必相信。只要问心无愧,何必管别人相信不相信?若是问心有愧,骗过了别人,骗不过自己,总是心虚不安的。”
林岱岩脸色微愠,悻悻地说:“水王爷打的好机锋!”
黛玉悠悠醒来,看见自己躺在岱岩的房里,水溶和林岱岩坐在床边,虚弱的笑了笑,道:“我又给大家添麻烦了。这个身体真是要命,动不动就闹事。”
岱岩道:“妹妹多歇一会儿,你方才中了毒,幸亏水王爷把你救回来。”
黛玉笑道:“是哥哥给我解的毒吧?哥哥陪我说说话,王爷你去朱锦院看看去,水泠姐姐太毛躁,可不要叫她遭人暗算了。”
水溶笑道:“那么多人呢,应该没事,不过此人善于用毒,岱岩兄陪着林姑娘,我去看看去。”这时候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只觉得地动山摇,水溶出去一看,回来道:“是朱锦院那边出事了,我这就过去。”
林岱岩问道:“妹妹,朱锦院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和皇家鹰犬搅和在一起了?”
黛玉撒娇道:“哥哥,看你说的话,妹妹不爱听!什么叫皇家鹰犬?我一个女孩子家知道什么国家大事?因太妃和泠姐姐和我极好,北王爷是妹妹的救命恩人,咱们才与人家有交往的,你以为你妹妹是那种趋炎附势人吗?爹爹图上的秘密是王爷解开的,秘密就在朱锦院!”
岱岩道:“什么秘密?既然是咱们家的秘密,妹妹怎么你和我说?”
黛玉笑道:“我是觉得咱们已经衣食无忧,没的为了这个惹上是非。北王爷怀疑这个秘密和老王爷、咱们父母的去世都有关系,焉知林继大哥不是因此惹祸上身的?哥哥二十年来受了不少苦,妹妹实在不愿意连累哥哥。”
岱岩瞪大了眼睛,道:“妹妹何出此言?既然这个秘密牵扯到咱们父母的死,我做儿子的岂能袖手旁观?人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管到底。”
黛玉道:“哥哥,你说害我的是谁?你是我哥哥,不会害我,水王爷和我一同探秘,也不会害我,家里只剩下星云哥哥,他和姨妈对我好的如一家人,你说会是谁呢?害我的这个人会不会和咱们的杀父仇人是一个人?”
岱岩冷笑道:“妹妹真是会分析,星云那个直肠子竟然被妹妹怀疑,北王爷一个外人,非亲非故,妹妹为什么信任他?这家里只他一个是外人,你说谁会害你?偏偏你不到黄河心不死。真是女大不中留!”
黛玉涨得脸色通红,气得拿起枕头去打林岱岩,岱岩慌忙求饶道:“好妹妹,是我气急了信口胡说的。就饶我这一遭吧。他们都说北静王人物俊逸,风流倜傥,妹妹又生的这么好,哥哥怕你是看上了他,难免女儿外向,犯糊涂忘了亲疏远近。”
黛玉气得哭了,下了床就往外走,道:“不用外人,自己哥哥就拿脏水往身上泼了!可见没有家贼引不来外鬼,真是一点也不假。这老宅是郁郎中卖给你的,你的家我原不能住,我这就和姨妈搬出去,我们回京城。”
岱岩赶紧拉住他,笑道:“妹妹,你别走,你看哥哥行动不便,想拦也拦不住你。只怪我腿瘸,嘴也瘸了,说出歪话惹了妹妹。”
黛玉听他说出这话,也觉得心酸,骂了一句:“呸,装出那样一副可怜相给谁看?要不是看你往日对我还好,看谁会饶你!”
这时候,红菱急匆匆跑了进来,道:“水泠郡主和卫士们都中了毒,朱锦院发生爆炸,雪鸢当场被炸死,几个雪山的弟子受伤,王爷请陈王爷的人在那里守候呢。”
岱岩闻言大惊,黛玉笑道:“水泠姐姐中毒是雪山高手干的吧,雪鸢硬启机关,引动爆炸,可怜自己害了自己。哥哥,这件事你扮了一个什么角色?”
岱岩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强装笑脸道:“妹妹说的话我听不懂,就连红菱的话也让人听不懂。雪鸢是咱们林家的丫头,一直以来忠心耿耿,怎么会背叛林家呢?妹妹不信我?我是你的亲哥哥,唯一的亲人啊。”
黛玉道:“哥哥装什么糊涂?你们雪山人身上都有一种特殊的香味,你有,雪鸢有,你的手下人身上都有。却怎么那个郁郎中身上也有那种味道?林继大哥是不是他害死的?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岱岩脸色惨白,苦笑连连,道:“妹妹的话我更是不解?郁郎中和我是一伙的,为什么我还要再买回林家老宅,妹妹啊,你不相信谁都行,怎么连哥哥也不信了?你说我本就是林家子弟,为什么还要偷偷摸摸?妹妹怀疑我窃取秘密,我直接和妹妹一起探讨一起大大方方寻找就是了,何必放着明路不走,非要走不好走的路?我一个废人,有吃有喝有宅有田有亲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还需要什么?那个什么郁郎中我根本不认识,他身上有什么气味我怎么知道?妹妹这样问,真叫我有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