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盖头,他可以不揭。
洞房花烛夜,他可以不来。
今日的进宫,他是绝不能缺席。
他独孤祁既然开了尊口派使者来北晋求亲,如今如此藐视自己,这是否也代表他间接蔑视北晋皇朝呢?
他如何对待自己不要紧,今日进宫觐见,与北晋的尊严息息相关,如果他缺席.....
她是绝不容人践踏,即便那个人凶残冷酷到了极点。
明月居。
还未进去,竟然有两个婢女拦路,说侯爷昨晚很迟来的,还未起身,想要以此吓退缡络。
缡络新来乍道,她们有眼不识泰山,很正常。
喜儿倒是喝斥道,“这位是王妃,你们还不退下。”
“可是…..”
这两个人,分明神色有所松动,面露迟疑,其中一个抬头打量了下缡络,又很快低下头,另一个干脆垂头,装死人杆子。
“侯爷……”
“侯爷那里,一切后果,有我承担,不会有你们的事,你们给我让开。我是北晋公主,也是这个府内的女主人,难道如此身份,连一个小小侍妾的寝居都不能进吗?”
缡络沉声质问道。
有些时候,需要用自身的气势来威逼人退让,她是在宫廷成长的,对于这个,是收缩自如,控制得极为妥当。
“奴婢不敢。”
重眸潋滟,连喜儿也不由打了个寒颤。
缡络满意地看着这两个人让出路来,她娉娉婷婷地步入寝殿的门槛,她没让喜儿跟进,让她在外头等待。
跨入门槛,栗色的床帏漫漫轻飘,无风自动,荡起浅浅的涟漪。
床慢的一角,已经被金钩斜挂了起来,那个背影宽阔的男人,背部朝外,侧躺着在那张栗色的床单之上,黑发恣意披洒在肩,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凛冽气息。
仅仅靠远远一瞥,就能够感觉到一阵寒意。
满屋的淫靡,极度的浓郁,让缡络足下一滞,想必在自己来之前,床榻之上的这对男女异常欢爱过了。
独孤祁其实已经醒了,在有人跨进来的时候,他就醒来了,但却未转身,想要看看来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胆敢破了自己亲口定下来的规矩。
缡络踌躇了片刻,还是往床榻而去,床榻内侧躺着一个裸裎的女子,肤若凝脂,秀丽绝伦,应该便是那个挺受独孤祁宠爱的明月夫人了。
而独孤祁的一只大掌毫不客气置放在她盈盈不足一握的纤腰上,那动作,带着一贯唯我独尊、张扬的霸道。
缡络以为自己会生气,但真看到原本该跟自己洞房的男人躺着另一个女人的床上,竟然也生不出起来,觉得这是一种侥幸。
她也不希望跟这样的男人有染,尤其是这样亲密的接触。
“独孤祁。”
缡络原本想要叫他侯爷来着,但想到今日进宫他都不给颜面,何必在意他的称呼问题呢,还是叫独孤祁来得自在,叫他侯爷,似乎降低了自己的身价。
虽然她对身价并不在意,但若是被人轻视,这又另当别论了,不可同日而语。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没有波澜,靠近,也没有被他浑身的冷意给冻伤。
独孤祁身上倒是遮挡着一条衾被,没有全裸,缡络也没有面红耳赤。
她在战场混过,战场上打赤膊的男儿,个个都是铮铮铁骨,她刚去的时候,有些不适应,如今见怪不怪,更别提大惊小怪了。
独孤祁讶异退去,缓缓转过身来,在这侯府内,有胆量叫自己名字的,无可厚非只有一个人,刚进门的新嫁娘。
缡络视线继而迎上的是一张画着鬼面的银色面具,有些骇人,而在面具的遮挡下,能够看到独孤祁的双眸、鼻子跟薄唇。
金眼妖瞳,鼻梁倒是直挺,薄唇紧抿。
凤眸半眯,冰若寒霜,薄唇如刀雕刻。
在缡络打量独孤祁的时候,独孤祁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打量对方的机会,他优雅地用手支起下颔,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这位入闯的不速之客。
紫色的华衣裹身,双臂挽着金色的烟纱,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皓月光辉铺洒,逶迤余地一丈有余,三千青丝梳成了个如意髻,发髻间,斜插一支镶嵌三两粒饱满晶莹的珍珠的金步摇。
两缕青丝,左右均匀地垂在胸前,薄施粉黛,更显得整个人优雅华贵。
最重要的是那一双眸,跟一般人有异,重眸。
眼波流转间,瞳眸重叠,潋滟生辉,两弘黑潭,只肖淡淡一睨,轻则让人失魂落魄,重则让人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