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来朝堂上百官们都有些战战兢兢,生怕步了赵尚书的后尘,可是却出奇的太平,除了日常的政务,太子殿下和那位云太傅一直没有什么大的举措。特别是今日,更是很早就结束早朝,说是要拜访李府,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就为了京城第一美人李柔依的生辰,故而明显的轻松下来,甚至有不少官员耐不住又在下朝的时候结伴去青楼喝酒。
回到寝宫,整理了下奏折,发觉只有寥寥几本,翻看了一下无非是暗示太子殿下可以纳妃之类的,没有什么大事,积压下来的早在前几日批阅完毕,两人索性偷闲休息了片刻直至用完午膳才准备换了衣裳出发。
为何要穿成这样?云忆柳有些别扭地看着身上华丽衣衫,虽然是白色,不过却完全显出了她的卓然气韵以及白皙的肤质,裙摆上绣得是一株香溢桃花,配上淡雅的妆容,使得平凡的姿色也变得秀丽起来,是李柔依的生日,太过张扬了!
那也不能就一身朝服吧,你还有着天宇文佳郡主的身份,外出的着装应该有相应的礼制。宇文天晨颇为得意地看着自己亲手设计的杰作,特意的令人赶工出来,即使是倾国倾城又如何,始终比不过小师姐的出尘脱俗的气质,此刻在他的眼中,只有着云忆柳一人。
你是太子殿下,一切随你吧。云忆柳掏出一个清雅的荷包递给个宇文天晨,这是香溢桃花干做的荷包,放在衣襟里,也好有个防备。
小师姐,是担心我再被妖娆花迷惑吗?
应该说,我担心的是你被美色所惑,毕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云忆柳似乎在笑话着宇文天晨。
那我是不是该认为柳儿在吃醋呢?宇文天晨笑得有些不正经,让云忆柳脸色泛出微微的红色。
回宫之后,便一直这样胡说,这下好了,连规矩也没有了,连太傅的名讳也敢叫了。云忆柳作势要拿桌上的戒尺去追打宇文天晨,竟被躲了过去。
好了,不恼了,再不走就晚了。云忆柳发觉自己的体力越来越比不过这个宇文天晨,跑了没多久便有些气喘,只好作罢。
那就走吧。宇文天晨自然的牵起云忆柳,将她扶上自己銮驾。
到了李府还是注意些吧,毕竟你是太子殿下。云忆柳提示着宇文天晨的太过随性,容易遭人口舌。
好!宇文天晨想起即将要带起的虚伪面具,竟有些意兴阑珊,倒不是怕难以应付,还是担心眼前自己属意的女子,会对自己有着误解。
一路上,莫名的沉闷,云忆柳并没有在意,只是在思索应对之策,以及李刖邀请她的真实目的,实在有些没道理。
来到李府,李刖携着家人已经在门口等候,将太子殿下的銮驾迎进门内,以免外界惊扰。下了銮驾,看到是李府的装潢并没有想象中的俗不可耐,相反透着稳重大气,园子里的布局也格外别致。
太子哥哥……一抹绝色的身影飘进了宇文天晨的怀中,带着香风阵阵,柔儿,终于盼了你许久……说罢,含情的双目,冒出点点泪光,整个人完全贴合在了了宇文天晨的身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气质。
柔儿,看把你高兴得,竟失了分寸。李刖故作不悦地说,还不快给太子殿下行礼!
今日是柔儿的生辰,随意些比较好,何来那么多的规矩可言。宇文天晨痴迷地看着怀中的佳人,伸手将李柔依揽在怀中,占有欲十足。
柔儿,太子殿下如此待你,也不枉你等了那么些年了。李刖的感慨之下,眼眶微红,似乎真在为李柔依高兴。
太子哥哥,你还不曾替柔儿介绍您的太傅呢。李柔依以挑衅的目光看向云忆柳。
还是柔儿乖巧,差点怠慢了太傅。宇文天晨眼神根本没有离开李柔依,只是勉强地转过来一会儿,不以为地道,这是父皇钦点的太子太傅,柔儿随我一起唤云太傅即可。
柔儿,见过云太傅。表面上的行礼,不过只是微一颔首,既然太子哥哥都不当回事,她何必那么尊重。
不用那么客气,一直见太子殿下端详李小姐的画像,今日得见,果真有着沉鱼落雁之貌,无怪乎太子殿下的痴心不已。云忆柳假意恭维着,也让李柔依的敌意少了许多,满脸的娇羞,显示出她的心情极好。
太子哥哥,我带你去看看柔儿的花园……宇文天晨和李柔依相携而去,根本把云忆柳抛诸脑后。
云太傅,晚膳还有些时候,不如让犬子李筝陪你在府中走走可好。李刖笑得别有意味,似乎在算计什么。
无妨。云忆柳有些失笑,但还是强忍着,美人计不够还要美男计吗?还真当她年龄小好骗吗?
不过,当云忆柳看到李刖身边人,还是有些恍惚的,想不到有着野心勃勃的父亲,儿子却是有着柔弱的气质,甚至几分神似齐彦泽。不由得一阵感怀,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那位如月华般的男子,以致于连外貌都有些模糊,直至今日看到李筝,才勉强勾画出大致的轮廓。
一晃而过的轻蔑,让云忆柳清醒过来,自己怎会将两人重叠起来,比起齐彦泽的清澈透明,此刻的李筝却是捉摸不透,尽管也是一样的丰神秀美,但是眼神透露了一切。转过身去,见到李刖已经离开,步履轻快的他,似乎认为着云忆柳已经被自己儿子的外貌所惑。
云忆柳索性顺水推舟跟随着李筝在府中随意走动着,打量着一园的的别致,看到新奇处云忆柳总是会停下观望,直至一处素雅的院落,竟是满园的竹子,一隅更有着一株含苞待放的梅花,心下猜到可能是李筝的院子了。
能否进去?云忆柳试探地询问着,得到肯定的神色便自顾自地走进去,目的却在于那株奇特的梅花,花苞上竟有着隐约的墨色,看到旁边有一汪鱼池,颜色已经发黑,里面的几尾小鱼也染成了墨色,整个池子飘着淡淡的墨香,便知道了缘由。
李府洗砚池边树,点点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云忆柳轻吟出一首诗词,颇为赞赏地对着身后打量她的李筝说道,能够有着一池墨香,想必李公子的书法该是一绝,能否让小女鉴赏一下佳作呢。
这门上的对联便是。李筝从一开始就被云忆柳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所震慑,没有女子能够如此自信坦然地站在绝美的李柔依面前,尽管相貌如此平凡。可是接触到她短暂的痴迷目光时,便心生了轻蔑,不过也是只会看表象的女子,根本不值得父亲如此用心。结果,一路走来,云忆柳根本没有再看他一眼,独自欣赏着别致的园景,当他李筝并不存在,此刻竟能轻易猜出墨梅的缘由,不得不让一向孤芳自赏的他刮目相看。
李公子既有着鸿鹄之志,何必甘于在府中种这些花花草草。云忆柳看到对联和笔锋,便知道了李筝的秉性了。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李筝怔愣半晌,才挤出一句勉强搪塞,但是极没有底气。
要不要我来替你说?云忆柳看着李筝有些逃避的延眼神,是不愿与人同流合污还是自命清高呢?
你一介女子,懂些什么?李筝被猜中心思,有些尴尬。
地之秽者多生物,水之清者常无鱼;故君子当存藏污纳垢之量,不可持好洁独行之操。云忆柳不禁感叹,李筝是生错了人家了,父亲贪名逐利,独揽朝政,儿子却是并不认同,甘于在自己的一方天地里自得其乐,即使有着远大的抱负,也不敢显露分毫,因为朝堂之上便是父亲的天下,若是反驳便是不孝,但也不愿去做那些污浊之事,只好作罢了。
这是我李家的事,不劳云太傅操心了。李筝不愿意深谈,转身离开了自己的院子,云忆柳只好紧随其后。之后,再也不说一语,各怀着心思在园子里散步,直到让云忆柳熟悉的馨香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