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流光徘徊,夜风中带着淡淡的清雅花香,闲坐屋顶别有一番滋味,不过,屋顶上的人根本没有闲情雅致欣赏着眼前的一切。
“如何?”云忆柳满脸的担忧之色显现出来,耗了这许多时候,就为了云家的劫难,为了这些至亲之人,不希望他们受到一点的伤害。
“月之卦虽然精准,但是我的能力还不能立刻得出结果,需要等子夜时分,现在不过刚到戌时。”齐彦泽显得有些愧疚,意欲发动内力催生卦象,被心细的云忆柳及时阻止了。
“不要,我虽然急于知道危险何时来临,可如果这样的代价是折损你的寿命,我宁愿不要。”云忆柳目光及其坚定,窥视天机已经耗损了齐彦泽的内力,如果再强行催生,必定会造成更大伤害,“生死由命,成事在天,不过是几个时辰还等不得吗。”
“柳儿,是我的修为不够……”齐彦泽有些沮丧,若不是之前炼制丹药导致有一段时间功力尽失去,他此刻就不会这样的无能为力了。
“为什么不这样想,难得有机会回顾幼年的时光,何尝不是一件幸事。”云忆柳将微凉的双手交于齐彦泽手中,顺势靠进了她熟悉的怀抱,依旧是那么温暖呢,几年来的倾心相伴,早已深入脑海,挥之不去了,一切的温情显得那么自然。
“柳儿……”感动的声音溢出口中,让齐彦泽感受到莫大的喜悦,因为他发觉了一个多月来柳儿的变化,比起之前的逃避,现在似乎开始慢慢接受自己的爱意,不由得轻吻着她的额头。
不知道何时两人已经回到了屋内,轻吻变成了相拥的热烈,缠绵许久,直至胸口的一丝凉意显现,屋内的人似乎已经完全陷入了情欲中不能自拔。
衣衫褪尽,火热的躯体交缠在一起,使得屋内充满了疯狂而诡异的气氛,突然间云忆柳身上独有的馨香传来,沁入齐彦泽的心脾,使他猛然间清醒了起来,看到身下神色迷离似乎在挣扎的人,格外的诱人。当下吓出一身冷汗,有人竟然乘着他们的一时的情不自禁,用心魔控制了他们的欲念,幸好,有着瀚海明玉的独有气息唤醒了他,没有了自己的撩拨,柳儿也应该快要清醒,看样子她似乎还不能很好利用瀚海明玉的力量,否则也不会这样轻易被控制。
“柳儿,醒醒!”齐彦泽将清心诀的内力灌输给云忆柳,希望她能够早些醒来,比起玉石,效用更加的好。
许久之后,一阵痛苦的嘤咛想起,云忆柳总算是醒了过来脸色还带着赤红,齐彦泽却已经满身大汗了,不知道为何,刚刚似乎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与自己相抗衡,试图不愿让他唤醒云忆柳。
“彦泽,快去救人。”云忆柳醒来了,根本不在意自己未着片缕,急切地将齐彦泽推开。
“好,你先调理一下内息。”齐彦泽也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妙,自己的月之卦已经被毁,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明显有人意图束缚他们,顺手将地上的衣衫拾起交给云忆柳,转身就飞身出去。
“希望,还来得及!”云忆柳赶紧穿好衣服,也追了出去,刚刚她不但被控制了欲念,甚至还陷入了梦魇,竟然看到了那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屋外,刚才还皎洁的月光,变得灰暗起来,山雨欲来风满楼,预示着有着大事要发生,幸好正逢着春假,学生都已经回去探亲,此刻的书院没有外人。
“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齐彦泽对着空旷的院子用平稳的声音喊道,看似力道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内院,足以让沉睡的人醒来,也起到了警世作用。
话还未说完,数万根银针飞速而来,目标直指立于屋崖的齐彦泽,每个针尖上都泛着森冷的寒光,应该有着见血封喉的毒药,原本可以轻易躲过的他却仿若被定住了一般,行动突然变得艰难。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一道红色的身影晃过,将数万根毒针收入囊中,之后挥洒过去,全都还给了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只听得一声声的惨叫,看似平静的夜空竟落下了几俱黑色的尸体,蒙面布巾脱落,面目狰狞,死状极为痛苦,以至于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追魂夺魄?!”夏寄悠听到了齐彦泽的警告之声,将自己的丈夫关在屋子里,立刻跑了出来,却发现齐彦泽竟然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任由毒针袭来,知道必定是有问题,立刻出手,“很好,敢到我武林第一毒美人的地盘上闹事,又是如此毒辣的手段,谁人这么大的胆子!”
说归说,夏寄悠还有一阵诧异,因为追魂大法和夺魄针一起使用,极为狠毒,目标之人一旦被控制,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扎成刺球,一般对付顶尖高手才会使用,那些夺魄针犹如被赋予了灵魂,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即使追魂大法失败也无所谓,只要一根针的毒性就可以毒死数百人,这样出动数万根针,实在是兴师动众了。
可是,齐彦泽是神相士家的传人,拥有清心诀的上乘内功心法,又经过天一老人的亲授,岂会那么容易被控制,正疑惑中,发觉女儿也赶了来,脸色有些发红,像是刚经历男女间的情事一般。
“娘,彦泽用月之卦已经耗费了内力,之后女儿陷入心魔,又是彦泽耗费清心诀所救,未曾休息,还以声传音警示你们,怎么可能再抵挡这种邪术。”云忆柳故意忽略了两人刚才陷入情欲的事情,不过心里有着预感,能够有这样控制两人的心魔,这样的力量除了齐冉,不再作他人所想,可是齐冉并没有道理要这样做,实在有些棘手了。
“心魔?!追魂夺魄?!”夏寄悠突然想到了什么,气沉丹田大喝道,“平宜山庄的杀手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我们云家也敢来闯,摆明了不给家父夏惊天面子!”
“那也要有机会让夏盟主知道啊!”黑夜里一个黑色的身形出现之后,伴随着一阵刺耳的狞笑,音波所及,草木横倒一片,使得本已受伤的齐彦泽一时耐受不住,喷出一口鲜血来。
“彦泽,你去屋内运功调息,这里留给我和娘亲来吧。”云忆柳给了齐彦泽安心的眼神,多年来被保护得太好,重未有机会动手,哪怕在天隐山研修了上乘武学,每次出谷的时候也因为齐彦泽的存在,不舍得让她动一分一毫,“这一次,让柳儿护你。”
“好!”齐彦泽感受到了云忆柳的担心,想起自己的状况的确是累赘,于是干脆回屋里调理,以他的内力深厚程度,应该不消一会儿即能恢复,到时候便又能来施以援手了。
“怎么,云家书院的男人呢?都死了吗?放着两个没用的女人来受死?”黑衣男子的话极为刻薄,似乎要激惹到两人心绪紊乱。
“对付这种无名鼠辈,都无需我娘出手,我一人足以。”话落剑出,直指黑衣人的全身要害,速度之快让人眼花缭乱,然而黑衣男子并不为意,抽出腰中一把妖艳的红色软剑攻了过来。
一时间,剑光闪烁,杀气逼人,黑衣男子并未因为云忆柳是女流之辈而手下留情,即使面对的容颜是世间独一无二,也未曾动摇。缠斗中云忆柳发觉了男子的眼神的怪异,心下大骇,眼前的人根本没有自己的思想意识,完全地受人操控,应该还有着高人在附近。
夏寄悠也没有落得空闲,与其他的杀手打得不可开交,但是人似乎越聚越多,而女儿面对一人已经有些疲累了,思及此夏寄悠豁出血本来,往空中放出数十条金环蛇,此种蛇除了极强的毒性外,还具有着灵气,对付一般的高手足已。果然没一会儿,隐没在夜色的黑衣人一个个应声坠落,没一会儿就死伤过半。原本想得空帮助自己的女儿,突然想起落单的外孙和公公,见柳儿应该无恙,齐彦泽也从屋内走了出来,于是不敢耽搁,立刻赶去保护一老一小两个人。
渐渐的,云忆柳占了上风,其实她的内力修为绝对在黑衣男子之上,那些招式也是天一老人数百年不传的绝学,只不过平时被保护得过好,根本没有机会出手,以至于缺乏实战经验才会如此辛苦。不过,很快就摸到了窍门,只一招间就刺中了黑衣男子的胸口,省得齐彦泽动手了。
“哈哈哈哈……”黑衣男子大笑着似乎不受影响,“天真的人,我受主子恩典研修战魔衣,任何兵器都不能伤我!”
“我有用兵器吗?!”云忆柳摊开手,只有一片竹叶而已,挥手将它丢弃,看着黑衣男子不敢相信得到了下去,没一会儿尸体就化为了一滩水,连话语都来不及说出,“还有谁在一边,也可以出来了,你得傀儡已经消失了。”
云忆柳谨慎地感受四周传达出来的讯息,幸好自己和瀚海明玉融为一体之后,就学会了摘花飞叶的至高武学,否则根本杀不死形同傀儡的死士。
“没想到云家书院还有此等高手,摘花飞叶即可伤人,看来是出自闻名已久的天隐山了。”来人衣诀飘然,墨色的长发束起,妖艳的脸上有着挑逗之色,“体若游龙,袖如素蜺,相传是来自飞天之舞,由月之仙子所创,没想到在姑娘的演绎下格外曼妙多姿,让人心驰神摇……”
“我倒是哪里来的宵小之辈,半夜三更闯入民宅,原来是平宜山庄的少庄主,怎么您老都出动了,实在是让人受宠若惊呢!”齐彦泽不甘示弱地回敬,话中似褒似贬,极为明了,根本就是在讽刺着这位少庄主,对于他的轻佻极为不满。
“正是因为看在云家书院的尊贵地位份上,易玄熙才亲自出马,否则不是怠慢了?!”易玄熙极为的无耻,把杀人说得如同感恩一般,之后便不理睬齐彦泽,十分不正经地靠近云忆柳,“能够遇到姑娘这样的绝色的女子,也不枉本庄主辛苦跑一趟了,请问,姑娘芳名为何啊?”
“在下悠念云。”云忆柳脸上是倾国倾城的笑魇,报上作假的名讳,似乎在与易玄熙得妖媚蛊惑一较高下,眨眼间就飘离十几米远,风姿绰约,犹如闲庭信步,“少庄主是来聊天的,还是来调戏良家妇女的?”
易玄熙略微的讶异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平静,不过云忆柳此刻的镇定自若,以及言语间的回敬,都让他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都有,不过主要的目的是来杀人的。”易玄熙吐出的话犹如喝水一样平常,仿佛生命对于他不过儿戏,“此刻,我改变主意了,另外再卖你一个人情如何?”
“你会有这么好心,再者,堂堂少庄主出马,若是失手,岂不招人耻笑!”云忆柳冷冷地看着易玄熙,根本不为所动。
“悠姑娘,与其在这里找在下麻烦,不如去看看云老太傅,齐冉手下的四大杀手之一逆风在那里呢。”易玄熙笑呵呵地,一切事不关己,本用不着自己出马,不过闲得无聊而已,“呀,好快。”
易玄熙的话刚说完,云忆柳和齐彦泽已经不见了踪迹,有这样的速度,该是已经临近无我境界的高手了,这使得他的脸上的笑意更甚,“悠念云,我们后会有期了。”
旋即,离开,飘落了一地的紫色落花……
云斐老太傅院子种的全是一色的墨竹,错落有致地排步着许多兰花、菊花和梅花,是整个书院最为高雅也是最为整洁的院子,此刻却是血腥气甚浓,一地的杀手尸体,掩盖了君子之花的气息。
书房门口的空地上,上演着触目惊心的一幕,地上卧着云斐老太傅,应该是已经伤重身亡,一旁夏寄悠也浑身是血,一味地护住自己的外孙,已经无力抵抗,只见一位白发飘然带着鬼面的男子向他们缓缓靠近,一把弯刀举起,意图连幼小的生命都不放过。
“咻”的一声,不知什么飞过,打在了弯刀上,竟硬生生将这把出名的宝刀打出了一个缺口,内力所及,让刀飞出去一丈远,逆风有些意外,发觉竟是一片竹叶,顿时警醒了起来,一掌打晕了无力抵抗的夏寄悠,一把抓起被保护着的云晟睿挡在胸前。
“放开我的睿儿!”云忆柳赶到后看到自己儿子即将惨遭毒手,一时情急随手摘下一片竹叶拼尽全力的飞过去,终于救下了儿子,可谁知让儿子陷入了另一个危险的境地。
“你的目标是云老太傅,为何还要和一个孩子过不去!”齐彦泽知道云忆柳已经慌乱起来,失去了应有的冷静,于是挡在了前面。
“他是云斐的后人,必须格杀!”逆风禁锢住云晟睿,根本不在乎他幼小的身躯是否受得住。
“杀了他,你也休想离开!”齐彦泽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鬼面杀手逆风。
“谁知道呢?!”逆风突然大笑起来,显得极为自信,手里突然出现一条金色的小蛇,“这是刚刚用来对付我的金环蛇王,适才服食了我的血液,现在毒性加倍,只要被它所伤,会在几个时辰之内全身腐烂而亡,我倒要看看,你们到时候是追我,还是想办法救这个小杂种。”
“那你试试看!”云忆柳看到小金环蛇,一下子松了口气,呵呵,娘亲的毒物看到睿儿都会自动退避三舍,这条小蛇明显得眼神中有着畏惧之色,更何况睿儿是真正意义上的百毒不侵,比起自己只能抵抗花草的毒性,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啊……”只听得一声惨叫,逆风将手中的云晟睿扔了出去,齐彦泽正好接住,云忆柳赶紧检视着,见没有任何异常才松了口气。
“彦泽,你带着睿儿走开,我要亲手杀了他,替爷爷报仇!”云忆柳很少会这样悲愤,莫说杀人,连伤人都不曾有过,一直以来都是平和而淡然,如今面对自己的至亲被杀,甚至差点失去自己的孩子,已经理智全无,清丽脱俗的身影竟蒙上了浓重的杀气。
“哼,说得轻巧,一条毒蛇而已!”逆风,手气刀落,毫不犹豫地砍去被咬的手指,持刀指向眼前看似柔弱的女子。
“那世间所有的毒物呢!”云忆柳听到熟悉和稚嫩的声音,转过头来,发觉睿儿挣脱了齐彦泽的怀抱,用着从未有过的冷冽看着眼前的杀手,毫不畏惧。
“这不可能!”逆风第一次感到胆寒,眼前密密麻麻遍布着数千种毒蛇毒虫,还有着漫天的毒蜂,仿佛受了控制一般,铺天盖地向他袭来,这是什么孩子,在被覆盖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云晟睿的眼神中竟然透露着嗜血和残忍,以及那句人世间最后的一句话。
“半个时辰,眼前的人还有骨头,我就放火烧了你们!”云晟睿的声音听上去不具有任何的威胁力,但是那些有毒的生物反而加紧了速度,任凭是你武学再高也抵挡不住这样的昆虫大军,无孔不入,残暴至极。
顷刻间,生命灰飞烟灭,而这时云晟睿才转过身来扑向呆愣住的云忆柳,哭得惊天动地。
“睿儿啊……”不知道该怎样去评说怀中的儿子,幼小年纪就要直面死亡,亲眼目睹着自己至亲的被杀,该是难以言喻的伤痛和打击,也无怪乎会他会这样的残忍。
不过,那操控一切的气势和寒冷,让云忆柳有了错觉,仿佛在前世今生的某一刻,曾经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