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热闹非凡的夜宴,顷刻间所有人都失去了兴致,先前有汐月公主带来的震撼,使得大家难以消化,却又不得不相信眼前这位天姿国色的佳人是他们已故的皇后。死而复生已经够匪夷所思了,更何况还变得如此清丽脱俗,与之前的判若两人。
“请容本相放肆一回,无论您愿不愿承认,明日天宇皇后重现的消息将会传遍天下。此刻,您愿意站在此地,说明您还是心系着天宇的江山,这就足够了。所以,本相恳请您以社稷为重,抛开往日的恩怨和情仇,明日朝堂之上,臣将带领文武百官尊您为后!”当年那位奇女子的莫名故去,一直让祁洛深感惋惜,如今的失而复得怎么能让他不激动,顾不得礼法和合不合适宜,径直走来行着对于皇后的礼仪。多年的相处,让他摒弃了男女的偏见,甘心从旁辅佐,他也相信此刻的女子正是当年的那位幼年帝师!
云忆柳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这位忠心耿耿地左相,在男尊女卑的时代,能够如此这样地倚重她,实在是难以想象,感动之余,似乎有了决定。
于是,上前一步,搀扶起两鬓斑白的祁洛,用着熟悉的语气说道,“祁相,正如你所说的一般,情势所逼,容不得任何退路,所以,请放心,明日天宇的皇后会重新立于朝堂之上!”
用于宴会的大殿,人逐渐散去,只留下寥寥几人,和一堆宫女和太监忙着收拾残羹冷炙,于是一行人来到了御书房商议对策,元香巧荷则把困倦不已的小太子抱回东宫休息。
气氛有些僵持和尴尬,不知道该怎样打破平静,尽管已经猜测到悠念云便是云忆柳,可是真正确定之后,宇文天晨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因为当年是自己的伤害在先,怎么可能好意思开口索取原谅。
“齐冉应该旧伤未愈,今日殿上并不是真正的齐冉。”云忆柳首先开口,说出的事实却让大家又一次吃惊不已。
“怪不到一直觉得奇怪,什么时候齐冉的琴艺变得那么好,而且高傲如汐月怎么会听从样样不如她的人,除非只有一种可能。”易玄熙不敢说下去,因为众人都已经猜到了,除非是风易行,其他没有任何可能。
“真是个疯子!”宇文天晨不敢想象,作为一国之君竟会在敏感的时期易容到对方的阵营,而且目的是如此的诡异。
“恰恰相反,他们此次来的目的是为了一网打尽!”齐彦泽冷静的分析着,汐月公主要招他为驸马,估计真正的目的是为齐家的天言石,而对于云忆柳的不放弃,则是为了母仪天下的预言——云家有女,得之,可安天下!
“可是,有必要揭露柳儿的身份吗?这样他们根本讨不到任何利益!”宇文天晨蹙眉深思,为何汐月今日要自断后路,若是将云忆柳的真实身份暴露于天下间,风汐是根本不可能让云忆柳成为他们的皇后。
云忆柳也陷入了深深的困惑,自己从出生以来就喜欢平淡的生活,却一直不能遂愿。好不容易离开这一切的纷争,能够享受平静无虞的生活,又被国仇家恨所牵扯,如今爷爷的被害,天宇面临的威胁,让她不得不再次立于风头浪尖之上。回想多年来的那些困扰,基本上都是来自于风汐,不明白为何要这样来折磨她,甚至都可以肯定,那场幼年时期的莫名文斗,也是有意为之,逼着她出世,逼着她不得不为天宇的帝师。真不知道这个汐月公主究竟想干什么,因为目前看来,真正针对的只有她一人,齐彦泽不过是一个附属的牺牲品罢了,为的也只是那块拥有神奇力量的天言石。
今夜,注定会不太平,汐月公主临走之前的那句话,说得极其含糊,有着威胁,也有着强迫,问题是宇文天晨应该有着齐家长老所赠的清心珏,又是真龙天子,一般没有符咒可以伤害到他,无非只是梦魇和心魔之类的,以云忆柳现在的功力足以能够解决。总结下来,最大的可能便是风易行会来造访她,汐月会去造访宇文天晨,但是十之八九风易行根本不知道汐月已经将他会出现的消息透露了出去。或者说,汐月不希望自己的哥哥与她牵扯,刚刚在宴会上的请求也是碍于哥哥的意愿,也不希望她和齐彦泽在一起,因为,齐彦泽是汐月的目标。
“柳儿,无论发生什么,彦泽哥哥永远会陪伴身侧。”齐彦泽也猜到了一切缘由,虽然有着万般的心痛,还是不得不笑颜以对,当初,既然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所以现在也没有资格去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看着所爱的人幸福,远比自己的幸福来得重要。
“好吧,彦泽哥哥请你和易玄熙去护着我的软肋,只有他的安然,我才能用心去对付这两个疯子!”云忆柳了然地笑了,和齐彦泽之间形成的默契,已经无需过多的言语,不理睬宇文天晨有些郁闷的表情,用心地嘱咐着,即使宇文晟睿嫩能够操控整个天下,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是无法与成人相抗衡的。
“那个小魔神?!他不折磨人已经是手下留情了,谁还敢动他!”易玄熙一脸的不以为然,自己曾经因为偷吃了他的一块糕点,就被一群毒虫追了一天一夜,最后还是云忆柳出面才收手,不过至今他都有着心理阴影,看到宇文晟睿都会绕道走,实在太恐怖了。
“走吧,顺便随我去布一下阵法,也不能丝毫不防备!”齐彦泽带走了易玄熙,把时间留给多年未敞开心扉的两人,直觉告诉他,云忆柳爱着宇文天晨。
终于,两人单独在一起相对,竟又陷入了沉默,云忆柳满含的笑意,让宇文天晨有些毛骨悚然,凭着他的了解,此刻,他所爱的人必定在算计着什么。
“原来已经无话可说了呢?”云忆柳不再沉默,说完作势要离开。
“柳儿,不要走!”宇文天晨再也顾不得其他,深怕云忆柳的这一离开,自己便失去了唯一机会,伸手将期待已久的人拉进怀中,紧紧地相拥,仿佛要在一瞬间将她揉入自己的体内。
原以为不在乎,原以为放开了,愿以为可以从此忘记,原以为能够相逢一笑……其实这份情感已经融入了各自的骨髓,即使时间流逝也不能有所撼动,所以在刹那之中,就迸发出来,再也不能止息。
思念,焦急,以及多年的渴求交织在一起,使得相互的拥有变得迫切起来,吻不断地落在彼此的身上,散落了一地的衣衫。
“柳儿,不要……再……离开!”宇文天晨在情欲的交织中,也不忘诉说着自己多年的心情和期望。
“天晨,我在这里……”主动勾上焦虑而急躁的人,小心安抚着,重要的是现在,两个人都需要着彼此。
所以,再多的言语都是累赘,再多的疑问和担心都化为无形,被需要着,被索求着。裸裎相对,水乳交融,仿佛这样的原始的渴求才能表达深刻的爱意。不再去思考其他,也不再去设想所有的顾虑。
这一刻,他们至少相爱,不愿分离……
殿外,月色撩人,使得冰冷彻骨的寒风有变得有风情起来,一切都十分的安宁。不过,御书房上方的屋顶却上演着奇怪的一幕,对峙的是齐冉和汐月公主,这让随后赶来的侍卫摸不清头绪,因为只是互相瞪视,并没有任何打斗,又是天宇的贵客,实在不好处理,只好候在底下观望着,有的侍卫甚至打起了瞌睡,再过了许久,索性散了去,由着两人在屋顶冻着。
“汐月,你究竟想干什么?!”风易行带着齐冉的人皮面具,但是依旧无法阻挡他展现出来的帝王气质。
“皇兄,别忘了我们的约定!”汐月公主似乎并不把自己的皇兄放在眼中。
“你要的是齐彦泽和天言石,朕随你,但是请不要干涉朕!”风易行有些恼怒,急于去寻找云忆柳。
“问题是,你带走了云忆柳,齐彦泽还会有心思看我吗?更何况心甘情愿交出天言石了。”汐月冷笑着,以嘲弄的语气说道,“你以为这样独一无二的女子,是你能够要的起的吗?!云忆柳,是相当倔强的女子,当年她可以为了宇文天晨跳崖便是最好的例证!”
“宇文天晨不配拥有她,再者,只有她才能和朕拥有这天下!”风易行自以为是,根本听不进汐月的任何话。
“哼,你已经没有机会了,或者说你从头至尾都是在痴心妄想!”汐月有些哀叹,自己的这位皇兄为何这样的固执。
“你以为你将云忆柳的身份昭告天下,我会在意吗?!无论发生什么事,朕这次一定要带走她!”况且,他在边境之处埋伏了数十万大军,以及齐冉研制的瘟疫之蛊。
“如果,她此刻在和宇文天晨翻云覆雨呢?!”汐月突然间张狂地笑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风易行根本不相信皇妹的说词,但是心底还是有些不安,急于寻找答案。
“怎么不可能?!今日在殿上,我不小心暗示过你心念的柳儿,她应该会主动找宇文天晨的献身的……”汐月感受到掌风袭来,于是立刻避开,脸色一冷,警告着,“皇兄,你并不是我的对手,更没有资格对我动手,为了能够助你夺得天下,父皇才将我献给妖王摧残!”
“你……!”风易行颓然地放手,的确,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为他的江山,不惜听从父皇的安排,成为妖王的侍妾,“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百般阻挠,云忆柳也是和汐明珠认定的风汐皇后,齐国师的卦象也是显示她有母仪天下之姿啊!”
“皇兄,你要知道,这些的前提是云忆柳是自愿为之!另外,你与其在这里与我僵持,不如关心一下边境刚刚传来的消息。”汐月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最好远离这位天宇的小皇子,他的来历连妖王都极其恐惧,齐冉研究的瘟疫之蛊,莫名地全部化为了焦炭,风汐的五十万大军在被无名的蚊虫侵袭,苦不堪言,我已经让我的妖灵遣他们回风汐了!”
“别以为你是朕的皇妹朕就不敢动你,最好别忘了朕才是风汐的皇帝!”风易行虽然表面上充满着怒气,但是心里还是暗自一惊,“今日,朕得不到云忆柳,也不会让其他人得到,也包括你的齐彦泽,朕也不会放过!”
“你执意如此,我会相助,因为这也是妖王的命令,现在我根本没有自主的权利!”汐月觉得自己可悲至极,但是自己连死都不能,如今她帮了宇文天晨这个忙,希望他日能够留自己皇兄的一命。
“你知道就好!”风易行恨恨地转过身去,放出不为人知的信号,今夜,他要东宫殿内再无完好的尸体,他要让云忆柳和宇文天晨的孽种碎尸万段!!
蓦地,天空中出现无数铺天盖地的黑影,以及形状怪异的东西,全部扑向了宇文晟睿所居住的东宫,风易行随后隐藏起来,这种场合用不到他出手。
“妖兽!”汐月大惊失色,因为妖兽是力量十分巨大,整个妖界不过也就数百只,现在,竟然出现了几十只,看来这次是妖王下得指令了,可是,那个孩子,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对付啊,妖王怎会如此糊涂!
于是,一场血腥的争斗,势在必行,而御书房的两人似乎浑然不知,沉浸在难得的浓情蜜意中,久久不能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