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无恶意。”落空的手一僵却未收回,凝视的那双冰眸,尹风清说的轻柔。
为何没有记忆的她,对他还是一样的冷淡?
“我也不需你的好意。”水凝烟淡然垂眸,对于不期而来的几人并无一丝的好感。
“我只是担心你的伤势而已。”对于她的冷漠,尹风清不以为意,声音依然温润人暖日。
听到他的话,水凝烟唇角冷冷一勾,心中轻嗤。
担心?
他们只是陌生人而已,何来的担心之说?
“好吧,我不碰你。”望着她唇角的那抹嘲讽,尹风清微微叹息不再强求,也不再执着与探她的脉门。落空的单手轻轻一旋就滑向她的面门上方,离她的面门只有一拳之隔时才停了下来,掌间白雾刚现却又突地收回。
尹风清的眼皮微微一动,眼中闪过一道惊异的光芒,不敢相信自己所感觉到的东西,掌立刻离开她的面门向下慢慢滑向她的心门之处。
听到他那似是无奈的声音,水凝烟一愣却也并不予理会,只是等着这些不速之客离开,却不想,她刚一闭眼,只觉得面门上突然多了一道似暖非暖的气息,一惊之下猛然睁开眼,却正好看到那只离开她面门上方向下而去的手,那气息便是从他的掌间传来的。
“你做什么?”心忽的一提,想动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好似没了一点力气,立刻惊惧盯着眼前的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他是谁?为何能不动声色就控制了她的举动。
尹风清在她的前胸上方再次停了下来,掌间雾气微现却又再次消失,眼睛猛然对上水凝烟的水眸,不敢相信自己所察觉到东西。
看到他眼中的不敢置信,水凝烟的心一窒,知道他肯定是察觉到了她体内的变化,眼睛紧紧的盯着他,心咚咚跳的猛如响雷。
“她怎么了?”察觉到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息,轩辕泽逸也提起了心。
难道她的伤又加重了吗?
另外几人也是一脸紧张的望向尹风清,心提到半空中。
“她恢复的很好,已经脱离危险了。”尹风清收掌微微瞥了身后的人一眼慢慢说道。
听到他的话,众人立刻放心的呼出一口气,放松了紧绷的心。
“既然恢复的很好,那你干嘛这么一副表情啊,会吓死人的?”赫连战拍拍受到惊吓的心,没好气的问道。
看他那表情,还以为这个女人会死翘翘呢,吓得他的小心脏扑通通差点跳了出来。还好老天有眼,没有事。
“我只是……”直到他们心中的疑问,尹风清的望着水凝烟语气有些迟疑,当看到她因为自己的话而突然紧绷的面容,却又微微一笑说道:“我只是没想到她会恢复的这么快而已。”
见他没有戳穿自己,水凝烟提着的心突地放了下来,望着这个陌生的男子,心中满是狐疑。
他为什么要帮她?明明他就可以戳穿她的啊?
“那就好。”听到此话,东阳齐轩也轻呼出一口气放下了心,虽然心中还是有所疑问,但却没有点出。
只要她无恙就好,这样他心中的愧疚才会少一点。
而轩辕泽逸则是狐疑的看看尹风清在看看水凝烟,总觉的两人之间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事情果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吗?
如果是真的,那他刚才眼中的那抹吃惊是什么?水凝烟眼中的那抹惊惧又是什么?
“该知道的您也知道了,我现在很累了,就不送了。”虽然不知这个男子为什么会帮她遮掩,但水凝烟对他还是心存顾虑的。
他们在这里的时间越长,她的心就越不安。总怕他会戳穿了自己。
“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察觉出她对自己顾及,尹风清却只是微微一笑,悠然起了身。
他不想这个时候在她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从而对他起了戒心,那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赫连战一见尹风清走了,深深的望了眼床上的人,连忙跟上了他的脚步。
而东阳齐轩却不愿就这么回去了,不知为何,看着她冷如寒冰的面容,他心中总有种莫名的酸涩。
人不可能毫无缘由的变得如此冰冷,也不可能只是因为一点点的伤而变的如此不尽人情世故,那么她心中的伤又有多少?是否已经超过了她自己所能承受的极限?若是,她为何不发泄出来?
东阳齐轩不走,轩辕泽逸自然是不会离开,对于这个炎国的国主,他心中也早已存了戒心。
深深的望着水凝烟平静的面容,心中翻搅着一种莫名的酸胀与揪疼。
她瘦了,也变了。
以前的她,虽然很是淡然,他却还能感觉到她心中的悲喜。但现在他却感觉不到了。他感觉到不到她的任何一点点情绪,那唯一能让他感觉到的一点情绪,也只是那让人心寒到怯步的冰冷与恨意。
火儿歪头迷惑的左右看看这两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这些人都是怎么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而床上的水凝烟依旧合着眼不曾睁开,赶人的意思再明显也不过。他们不走,她也不会再浪费口舌,他们爱站就站吧。
“王爷,时候也不早了,就先行告辞了。”终究东阳齐轩还是没能耗过水凝烟,转身对也一直不曾离开房中的轩辕泽逸说道。
“不送。”轩辕泽逸冷冷出声,连看他一眼也不曾,仿佛老早就巴不得他走了。
本来,他就不欢迎他的到来,现在倒也省的他赶人了。
东阳齐轩倒也不在乎他那毫不客气的话,只是淡淡一笑对床上的人说道:“姑娘,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
还来?
听到那渐渐离去的脚步声,躺在床上的水凝烟眉头一挑,这人是有病吗?难道看不出她一点也不欢迎他的到来吗?
东阳齐轩走了,房间内再次恢复了平静,除了几人的轻微的呼吸声吧再也没了别的声音。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对我说句话?”受不了这样的静默,轩辕泽逸最终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她的沉默不语比她眸中的泪与恨意更加让他心慌。这样的她,仿佛已经远离他而去一般,心中空的让人窒息。
可惜,床上的人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继续保持着沉默,没有出声,没有睁眼,甚至连那平和的气息也未曾改变一丁点。
“我们好好谈谈,行吗?”见她没有任何反应,轩辕泽逸忍不住上前一步,来到了她的榻边,轻轻说道。
见她依然不语,轩辕泽逸苦笑一声,眼睛近乎贪恋的凝视着床上的人,手轻轻来到她的脸颊上方,想要抚上她的苍白,到最后却颓废的又收了回来:“你是在怪我吗?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我的。我并不知道‘魂殇’会让你受如此重的伤,若你早告诉我会是这种结果,我不会让你跳的。”
有多久了?有多久不曾好好的看过她了?为什么她会变的这么冰冷?单单只是看着她,就让他感到莫名的心寒?
听到他的话,水凝烟心中一阵冷笑。
不知道?
身为泽国的护国王,他怎可能不知道这舞的厉害?
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抹杀对她的伤害吗?
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把她打入地狱了吗?他可曾把她当一个人看待过?
“说句话好吗?”哪怕责骂,也请你说句话好吗?
可是,后半句却硬生生的堵在了轩辕泽逸的喉间,没能说出来。
他是高傲的,他也有他的自尊。虽然很想对她放下心中的骄傲,可她的不理不睬让他怯步,如果说出这句如祈求一般的话,他怕会看到她眼中的鄙夷。
或许,他也是胆小的吧?
“那你好好休息,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我们再谈。”轩辕泽逸望着仿若睡着的她,深深叹息一声起了身。
他最终还是输给了她的沉默。
直到人走了,房间静了,水凝烟才慢慢的睁开了眼,望着淡紫色的床顶发起了呆,眼中满是黯然与神伤。
他临走时的叹息她听到了,可他为什么叹息?难道是因为她?
想到这里水凝烟苦涩一笑,嘲笑着自己的想法。
她在想什么?他一直都是狡猾如狐狸的,怎能因为他的一声叹息就相信他的话了?
“王妃……”一看到她睁开了眼,火儿立刻上前,轻声叫道。
水凝烟眼中的那抹黯然,让她看的心酸,或许她又想起了那些伤心的事了吧?
“以后别叫我王妃了,我已经不是王妃了。”水凝烟收回自己心神,看向面前的火儿。
不知怎的,现在听到火儿的这声王妃竟然觉得格外刺耳。
“啊?”火儿听的一愣。
不是王妃?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天那个人说道都是真的?
“那……我应该叫您什么?”脑中虽然有多的疑问,但火儿却聪明的没有问出来,怕会让她想起的某些事而伤心。
“姐姐,就叫我姐姐吧,我一直都想有个家人,你可以当我的家人吗?”水凝烟轻轻的问道。
“嗯。”看懂了水凝烟的眼中的期盼,火儿立刻欣喜的猛点着头。
其实就算水凝烟不说,她也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姐姐了。
赫连战紧紧跟在尹风清的身边,时不时的抬头看看沉着一张脸的人,几次张口欲言却又对咽了回去
“你看出什么了?是不是她的情况恶化了?”终于,赫连战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没什么,她很好。”尹风清淡淡回道,脚下的步伐却更快。
“没什么?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你,要是没什么,你会这样?”赫连战紧追不舍,寸步不离他身边。
“什么表情?”听到他的话,尹风清突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狠狠瞪着身后的人,眼中盛满了冰冷。
“呃……,那个……。”没想到他会突然转身,赫连战一个不察差点就撞上了他,抬头当看到他那突然变的阴沉的脸,他的心咯噔一下连连后退,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他又不是不要命了,面对这么张凶神恶煞的脸,他就是有话也不敢说出来啊。
见他张着嘴却不再开口,尹风清才满意的回身继续向前走去,身侧的手微微握紧,眼中却多了一丝波动,心中多了一分焦躁。
他绝对没有看错,她那满身涌动的气流虽然还微弱,却也已经开始渐渐成形,相信假以时日,她便会拥有自己能力了。
她终于要醒了吗?那她会不会记起以前的事?
看着他紧绷的脸,赫连战叹息一声依然跟在他身边,却不在追问也不再出声。
认识他这么多年,还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过。
就算在战场上,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失控的时候。可今天,他居然失控了,虽然他没有任何过激的言语,但他察觉的出来他紧绷的情绪。
想起当年,在战场上看到他的场景,至今他还是会心惊。那时的他,白衣染血面对着战场上数以千万具士兵的尸身,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明明是一身白衣,却让人有种置身于地狱之中的恐惧。
后来与他熟了,慢慢了解他了,对他的面无表情与冷淡也就不太在意了。他也以为,他生来就是没有表情的,当然更不会有任何的感情。直到有一天,他将要班师回朝的时候,他却突然说,要他回来的时候帮他照顾一个人,那时他脸上是从来没有过的温和与黯然,那是从未见过的表情,那时,他才知道,原来他也是一个人,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就在他班师回朝的那天,他却突然消失了,就像他出现在战场那样的突然。
从此在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只有他偶尔捎来的点点讯息,知道他还没有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直到昨天,当看到忽然出现在皇宫中的他时,吓得他是心惊胆战。
水凝烟静静的站在院中的大树下,闭眼享受着冬日里难得的阳光,悠闲而自在。
这些日子来,她身子一日比一日好,除了心脉还微微有些作痛外,她的基本上与原先的没有两样了。
“姐姐,姐姐。”火儿的声音远远的传来,似是带了些许的急迫。
“怎么了?”睁眼望着那疾奔而来的人,水凝烟眼中盛满了笑意。
“不好了,那个人来了。”火儿气喘吁吁的奔到她身边,眼中满是愤怒。
“谁啊?”水凝烟微笑着望着火儿因为奔跑而微微变红的脸颊,问的轻柔。
那些人天天都来,也不见她如此惊慌,今天是怎么了?
“就是您受伤以前带您走的那个人。”想起那个人火儿就咬牙切齿。
他?
听到火儿的话,水凝烟脸上的笑一僵。
她受伤以来,所有人都来了,就唯独不见他来,今天为何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