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冷冷地扫视了周围一眼,面无表情。她明白,这次玄羽是铁了心,不会放过自己了。只是……为什么呢?玄羽是聪明人,绝对不会愚蠢到要去争霸天下。他所求,无非是利。那么,软禁自己有什么用呢?
是了,他必是想利用自己,胁迫落梅山庄上下,使山庄名下的财团束手束脚,在市场上不敢于羽阁抗衡。
南宁明白,玄羽的本性,绝对不像他的外表那般温文尔雅,他的心计深不可测,风度偏偏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手腕。
只是此时,无计脱身,如何是好?
南宁一边想着,一边用绣鞋的尖在沙地上来回画着圈圈,仔细的看,才能看清是一幅隐藏得很好的,手掌大小的梅花图案,一般的梅花只有五瓣,南宁在地上划下的梅花,却有六瓣。
“好,我和你去玄国!听闻玄国的清雾香茗为茶道一绝,南宁早想好好去贵国品尝了。”南宁忽然抬头,冲玄羽微微一笑,玄羽怔住了。
这一笑,沉沉的夜色仿佛为一种不可见的光芒打开。天地如久沉古潭,仿佛已为他等候了千万年,如今终于涣然开释。
玄羽似乎已看得痴了。
“如此甚好。至于他,燕云国名震天下的少年丞相,传闻中轩辕的死敌,如果姑娘不忍心下手,玄羽可以代劳,帮姑娘除去劲敌。玄羽不若姑娘,有颇多顾忌。”玄羽轻扬嘴角,手指南宁身边躺着的南宫少卿,目中暮地冷光一闪,点头示意身后的青衣卫动手。
瞬间,一众青衣卫围困上来,几十柄森寒的剑尖直指沉睡中的南宫少卿。
“等等,不可!”南宁立时上前一步,挡在少卿前面,声音陡然提高,带上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焦急。
玄羽俊逸的面容顿时沉了下来?
“玄羽好心帮姑娘除去劲敌,姑娘何故如此?莫非姑娘是真的舍不得?”玄羽指甲直陷进掌心,白皙的手臂上青筋隐现,看南宁的反应,他已然明白,南宁在维护这个少年,既然如此,他更不能放过这个少年了。
“世子误解了南宁的意思?”南宁笑道,“燕云国一万精骑还在附近,如果他们的丞相死在我们手中,只怕你我都不能活着离开魏国了。南宁区区贱命不值一提,然世子万金之躯,不值得因此而涉险。我们还是早些离开这里吧。”
她面容含笑,娓娓道来,在情在理,尤其是那个“我们”,玄羽听在心里觉得非常受用。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道:“姑娘说得是,深夜清寒,让姑娘久立寒风,是玄羽的不周,姑娘请上船。”
说着优雅地欠身,作了个请的姿势,南宁冲他淡淡一笑,踏上画舫与岸只见的搭板,经过玄羽身边的时候,鹅黄的长袖随风轻扬,无意中拂过玄羽的手臂,淡淡的异香袭来,一种清幽的体香,和着某种淡淡的花香,让玄羽微微的眩晕了,心猿意马。
众人上船,南宁回头,朝少卿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担忧。玄羽在上船之时,对着身边的青衣卫使了个眼色,立时,有几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黑暗里。
沉沉的夜色笼罩着大地,月亮隐入了云层,无边的黑暗吞噬了大地。
黑暗中,南宁用绣鞋划下的那一朵梅花,闪现一圈微弱的光亮,在黑暗中莹莹闪烁,引来附近的蝴蝶,在上面盘旋,蝴蝶带着某种隐秘的信息,飞向四面八方。
河流下游,一个布衫的年轻人在河边俯身饮水,他的背后,是一柄通体漆黑的剑,看不出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没有任何的坠饰,漆黑的剑柄,漆黑的剑身,漆黑的剑锋。
剑,漆黑得丑陋,他的人,却并不丑陋,甚至可以说非常英俊,浓密的剑眉,笔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深邃的面部的轮廓张扬着野性的力感,大大的明亮的眼睛,目光清澈,却透出未泯的野性。
即便饮水时,他的眼睛也警惕地注视着周围,有着狼一般地敏锐的警惕性,他是第一个发现蝴蝶的人。
蝴蝶亲切地停息在他布满厚茧的掌心,他的眼中散发出喜悦的光芒,小心翼翼地问:“是阿宁叫你来找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