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哗然,有人吃惊,有人幸灾乐祸,有人不屑……但所有人,都在观察着凌风帝的反应,或者说是等待着,看好戏。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外,凌风的脸色,却没有一丁点儿的难过,和悲伤。
俊逸的眉眼间清朗的笑意如清水中一滴浓稠的墨汁,在墨黑的夜色里点点渲染开来。看着说不出的生动,舒服。
“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爱任何你想爱的人。”凌风冲南宁眨眨眼,嘴角勾起一个温暖的弧度。
哗啦一声,凌风的话,如一声惊雷,在所有人心里炸响,带来无法言喻的震撼。
这就是轩辕的帝与姬么?实在是……实在是……太特别的一对了……众人面面相觑。
冷面冷心的南宫平,也收起了不屑的神色,诧异地看了凌风一眼。
就连南宫少卿欢喜的面容,都在一瞬间怔忪起来,咬牙!
这,就是凌风么?为什么,为什么他是这样一个人?面对这样的人,冷漠如南宁,也无法做到心如止水吧?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南宫少卿颓然地抚了抚清瘦的额头。刚才瞬间的欢愉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恐慌。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恐慌,失神地喃喃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你可以做到这样?要是我,就不会……”
他似在问凌风,又似在问自己,然而,没有人会回到他。
南宁却只是微笑着对凌风点点头,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只有她知道,凌风,从来都是这样的。
从来都不需要解释,无论何时何地,都给她无条件的理解和信任。
她庆幸,他是凌风。
面对他,不需要内疚,不需要解释,不需要防备,不需要算计。只需要,听从自己的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雪姬更是吃惊地嘟囔:“妈呀,我今天碰到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喂!凌风,你很对我脾气啊!你看你未来的老婆好像不是很在乎你呀,不如你休了她,我做你老婆怎么样?”
说着,几乎为自己的想法兴奋得要跳起来:“嗯,不错,这样的男人太罕见了,我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众人绝倒,瞠目结舌!
南宫少卿笑得不住咳嗽。
这是名震天下的影盟老大么?也太……太那个了点吧……
凌风哭笑不得:“喂!你不要激动啊!手里刀子拿稳点,当心伤到阿宁啊……小心些,你那刀子,带剧毒的呀,千万不要碰到阿宁……”
南宁亦哑然失笑,这个雪姬,一点也没有变啊!
她忽然附到雪姬耳边,两手合在嘴角挡住话音,对着雪姬耳语几句。
雪姬脸色立时大变,慌手扔了刀子,跳出两步,吃惊得把南宁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打量几遍。然后结结巴巴地吐声:“是……是你啊……”
南宁微笑不语,只冲她眨了眨右眼,做了个孩子气的鬼脸。
雪姬脸色又是一变,跳起来指着南宁道:“想起来了,真的是你啊,可你……你不是……”蓦地,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边眼角慌乱地在人群中搜索,一边迅速地理了理鬓发,齐了齐衣角,端正了一下仪态,略显矜持地走到南宁旁边,悄声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呢?”
“……”
“我不知道是你,对不住啊,这个,今天的事,你千万不要和他说啊!”雪姬说着掏出一个青翠的玉葫芦,倒出两粒碧绿的药丸,塞到南宁手中:“诺!解药给你,你可不要在他面前说我的不是啊,我纯属无心,不是有意要劫持你滴!”
“不是只有一粒解药么?”南宁奇道。
“哎!我逗你的,你也信啊!既然你在,这次的目标就只能取消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哈!”雪姬说着作势要走,生怕南宁不肯作罢。
走出两步,又回头,期期艾艾:“还有,还有我刚才说的话,你可千万别让他知道了。”
“哦?你指的是哪一句?”南宁眨眨眼,故意逗她。
“就是……不能让他知道,我说过要嫁给凌风做老婆啊!我说着玩儿的……”雪姬红了脸压低声音,引来南宁一阵轻笑。雪姬气闷地跺了跺脚,甩手施展惊鸿照影的轻功,飞天而去。
在半空中都不忘殷殷叮咛:“记住,千万不能和他说啊!”
惹得众人一阵莫名其妙,面面相觑,现在是什么情况啊?今天晚上发生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事,脑子不好使的人便有些如坠云里雾里了。
南宫平身形一动,正欲追去,少卿拦住了他,道:“随她去吧,小角色而已!”
回头,却见南宁姗姗向自己走来,夜风呼啸着吹动她的长袍,如涟漪一般荡漾开来。婷婷袅袅的身姿,如同寒夜的轻烟薄雾,被风一吹就散。少卿只觉得心中一紧,柔润的眸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就像是一个飘忽的,他怎么也抓不住的影子。那么近,又那么遥远。
直到南宁走到他面前,轻轻将那颗碧绿的药丸放在他手心。
南宁盯着他看了他半响,才开口:“下次,不要再那么傻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失去了,就永远回不来了。”
少卿怔怔地看着她,忽然,脸上浮现一丝了然的笑意,他将解药塞回南宁手中,轻笑道:“我不需要。”
南宁微微皱了皱眉:“你中了毒。”
少卿只是轻笑:“我不想吃。”
南宁默默地看他,似乎想看透他真实的想法:“为什么?”
少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愉快地道:“阿宁,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我知道了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的性命。”
一向处事不惊的南宁脸色变了,由白转青,拿着解药的手,也不易察觉地颤抖起来。
少卿却漫不经心地把玩,旋转着手中的梅花朵钗,脸上笑得更欢:“原来,那个人,是轩辕子。”
脸上在笑,他的眼中,却连一丝笑意也无,声音里,是三分寂寥,三分失落,三分冷彻,一份凌厉。
原来如此。
原来,只是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