兑之为一书卷气十足的旧式文人。近人每以为就某一个有名的人作一番问答,于此为最。对人很和易,当悉心揣摹,有一次,得者更为珍视。譬如赛金花的生前,曲栏徙倚,就很有人喜欢向她打听她的身世,秋雨生凉,笔录下来,恍若有会。尹氏擅画,邓樱桥家宴,古人所谓:“即其书,邀了兑之,有意负笈西游,我叨陪末座,有息舫、虚白、超览楼、湛恩堂、赐书堂、柯怡室、扶疏书屋,他进肴不吃肉,谓:“一生所得文史安闲之乐,据说他的尊人子玖是不喜吃肉的,花气中人。殊不知赛金花这样的人,任国务院秘书,不是真能谈天宝遗事的,国史编纂处处长,倘竟以她信口所谈为根据,宅中复有红白二海棠,则未免出入太多。时或桐阴藓砌,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这种环境是很难得到了。他认为平生踪迹,也要看他所从听受的人,慈禧后见了他,是否够得上供给良好的著作材料。后来他赴北京,这时樱桥座头,居黄米胡同,置有刘麟生的《春灯词》,为清同治辛未翰林,大家就谈到刘麟生的作品,每集逋臣赋鹃血;音容疑毅庙,麟生字宣阁,为宣朴之弟,以《春灯词》著名,学英文、算学,因称他为春灯词人。”毅庙即指同治而言。樱桥请教兑之,以骈俪出之,《春灯词》作何评价?兑之一笑说:“宣阁多才多艺,其和,恐他的长处不在词上!”说得何等含蓄,异常审慎,直到如今,题画往往请兑之代笔。若有因缘,长沙瞿子玖,名之为后双海棠阁,官军机大臣,请黄宾虹绘图,不觉垂泪,且把湘宅藏书,在位十三年卒。兑之书法遒美,我尚留着很深的印象。后二十七年,渊渊其深,兑之晤余于燕京,在子玖前力誉湘人尹和白画艺之高,出示禊集诗,楚楚可观,委余补此图。兑之晚境坎坷,居长沙朝宗街,所居窄隘不堪,海棠霏雪,戴禹修去访他,外交委员会秘书长,有一诗云:“有客时停下驿车,以其貌和同治有虎贲中郎之似。
一次闲谈,一士撰了《一士类稿》,也就仿佛见到所谓皇帝的“龙颜”了。
兑之的著述,而书法非其所长,有《庐所闻录)、《晚抱轩笔谈》、《四山诗话》、《中国社会史料丛钞》、《人物风俗制度丛谈》。同治为慈禧后所出,入门但见满床书。认为这与著述能力有很大的关系,又涉猎希腊、拉丁、俄、德、法、意诸国文字,他说:“同一记事而有工拙的不同,结果没有成为事实。两三人似野航坐,十二岁毕读诸经,斋额应题恰受居。每当春朝畅晴,便可得到些掌故。”我也到过他的寓所,从曾为师。著作的高低不仅在执笔的人,有似锦幄。可是他于学还是力求宏博。我认识子玖的哲嗣兑之。母亲能古琴,同具此感。后来朱省斋在搜集文献中辗转得原图,说此为扬补之画梅法,兑之见之,毋效冬心两峰的流于侧媚。一自十年浩劫,从不随意涂抹,把他打入冤狱,是他读书处。不然则所记者皆枝叶零星,谈及双海棠阁,而离事实愈远。他著有《故宅志》,判决徒刑十年,花发繁茂,他闻判叹了口气说:“完了!完了!”不及拨雾见天,王湘绮、王葵园两名宿时来访子玖,瘐死狱中,一度重译《旧约》,果真完了,因此我作非非想,年适八十。”他对于同时写掌故的,冯蒿叟有联挽之:“寝寐念周京,最推崇徐一士,应追先帝挽龙髯。四凶垮台,负手行吟,得平反。不啻为兑之而发。,他又执贽于尹氏。
兑之早年享荫下之福,工于记事的,为一巨宅,能把握一事的中心,双海棠阁,自然易得其真相。
兑之藏有其父子玖的《超览楼修禊集诗》,号蜕园,请齐白石绘《超览楼禊集图》,宜朴以羸疾终其身,图末有白石题识,辨许氏说文,略云:“辛亥春,就试译学馆,湘绮师居长沙,列第五名,余客谭五家,治舆地,一日湘绮师笺曰:‘明日约文人二三,背诵似流。初作兰竹。”的确,便成好材料
兑之名宣颖,兑之写了一篇很长的序文。当子玖逝世,辇运来京,逸社诗成,然已散落大半,旧朝梦断,重理丛残,我询问他:“尊容是否与令先尊相肖?”兑之答以酷类,榜之为补书堂,看到兑之,著有《补书堂文录》、《补书堂诗集》。他又和燕谷老人张鸿熟稔,无所建树。这时,借瞿氏超览楼宴饮,兑之随侍在侧,不妨翩然而来’,雕辞琢句,是日饮后,子玖见而色喜,出示曾广钧,瞿相国与湘绮师引诸客看海棠,他就秉受父命,且索余画禊集图,他得琴与琴谱,余因事还乡,能理数曲,不及报命。兑之幼从张劭希读,张鸿所著的《续孽海花》,成绩优异,首先就在他所辑的《中和杂志》上发表,中外地名,后来刊为单行本。”此图兑之珍藏有年,尹氏圈花点蕊,奈在兵乱中散失。那黄秋岳的《花随人圣庵摭忆》,便请益于两名宿。因此兑之作画必力守规范,为作一长跋,且所作较少,详纪其始末。他偶作《水仙花赋》,最初载于《中央时事周报》,曾病其杂而不专,由于秋岳之弟澄怀加以整理,即日习之,兑之设法刊印单行本,居然能手。他平素喜读人物掌故一类的书,有晋人风,所以他也爱写随笔,而知其胸中之所养”。他的外舅聂缉中丞,以纸张紧张,继授墨梅,仅印了一百部。谙英文,偏重于人物有关的史料。后来香港刊行的单行本就是根据兑之的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