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雨身上不带菜刀柴刀,他带枪了。
他的枪别在侧腰上,枪柄系着红飘带。他每天的活动范围缩小在玫瑰街上,有时也去河边走走。他绝不去市场,就算摊点长草了他也不去。老婆说,你要杀就去杀吧,不杀的话,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去做生意,不要成天荡来荡去的,你还是男人吗!
老婆说,芭蕉也没去做生意,你想和他打架都打不成。芭蕉在场又能怎么样呢,一对一,他能把你怎么样?
雨说,我要杀了他!
老婆说,你脑子病得不轻,看来我要考虑与你离婚了。
老婆没有正式提出离婚,她去了市场。她做了张柄森的思想工作,请张柄森和雨换一个位置,只要雨和芭蕉不在一起,加上有人劝着,两人就不会打架。就像锅铲在桌上,它永远也碰不到锅底。张柄森答应了她的请求,市场管理科的人觉得这么做比较妥,也同意了。
可是雨却没有回到市场。他说,芭蕉回市场了吗?别人告诉他说,没有。雨说,芭蕉不回去说明他正在制造重型武器正在策划更大的杀人计划。
雨仍然在玫瑰街上逛着,他时常将手枪掏出来看看,擦擦,瞄准某个目标用嘴巴射击。
他说,我迟早要把芭蕉给毙了。
白继杰在这天上午来到雨的身边。白继杰说,你的刀呢?雨说,我有枪。白继说,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带刀?芭蕉天天背着刀,他已经砍掉了水东门街的三棵树,说明什么?说明他的刀锋利说明他杀人的态度坚决。雨说,我有枪。白继杰下掉雨腰间的枪说,这是枪吗!这是他妈的玩具!白继杰折断了雨的枪,丢下玫瑰河。
警车停在玫瑰街口。古老的玫瑰街到现在还保持着鹅卵石路面,机动车都不忍心去践踏。警车也是如此。三个刑警快步如飞。
天即将亮了,雨的老婆端着马桶出门。雨的老婆长得眉清目秀,两个奶子和屁股都很不错,可就是改不了往玫瑰河倒排泄物的习惯。在人少的早上,她还在河边拉尿。雨的老婆为刚好到来的警察开了门,警察拨开雨的老婆冲进屋子。
雨的老婆说,你们要干什么?她的马桶掉在街上,这下比倒到河里还让人恶心。
雨!警察叫道。
雨答应了一声。
警察扑到雨的床边,给他铐上了。
雨没有杀人,他昨晚睡在我身边,他怎么会杀人?雨的老婆拖住警察的衣角。
雨整个晚上睡在你身边?警察说。
雨的老婆愣住了。雨昨晚回得很晚。
走!警察一语双关。
雨的老婆说,雨只穿了一条裤衩,你们能让他穿上外衣吗?
警察说,可以。雨的老婆跑上楼拿来衣服为雨穿上。她说,雨呀雨,你真是害了我了!
警车带走了雨。
雨望着窗外,他说,我敢说今天不会下雨,谚语不是说“早红太阳夜红雨”吗,你们看,天边多红。
警察说,闭上你的臭嘴。
雨说,我真想唱一支歌,就唱《便衣警察》吧。
警察用手掌封住雨的嘴,说,你再说,我撕烂你的嘴。
雨说,你们是人民警察,不会因为我为你们唱赞歌就要撕烂我的嘴的。
我们承认你的心理素质不错,因为杀人的时候你就想到了自己会死,一个不怕死的人心里是十分镇定的。警察说。
我还不知道谁被杀了呢。雨说。
警察说,你天天叨唠着要杀芭蕉,难道不知道是谁?昨晚上你的菜刀准确无误地砍向芭蕉的脑袋,难道不知道谁被杀了?
雨感叹一声,说,芭蕉命大概就这样了,他的脑袋是为一把菜刀而长的。
到了派出所,雨被铐在一旁问话。
芭蕉真的死了吗?雨说。
警察说,闭上你嘴。昨晚你是怎么行的凶?
不知道。我没杀人,所以不知道。以前我有过杀人的念头,但来得快去得也快。
你成天带着凶器,你杀人的念头去得快吗?
人谁不要面子?你知道杀人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我不想他死。那时候我倒希望芭蕉出什么祸,断个手或脚什么的,这样我就不用杀人而想杀人的面子又保住了。后来我不这么想了,我想和他友好相处,世上有个仇人会很累。
诡辩!有人亲眼见到你杀人了。
目击者是鬼,因为我没杀人,所以目击者是鬼。昨晚我在白继杰家里喝酒,我买了酒菜到白继杰家里请他吃喝。
你几点钟离开的?
记不得了。我还没去市场做生意,所以没把时间当回事。
离开白继杰家后,你返回来把芭蕉杀了!就是说你离开是为了返回。
我一直朝前走,没有回头。我担心芭蕉追杀我,我跑得像风一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