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凶手制造的那次杀人案发生在K市,那里距离玫瑰镇一千公里。但是那里的公安人员并没有遗忘这桩杀人案,那个专案组仍然存在,最近他们借助办另一个案件又开始了全国性的大搜捕。
到达县城,接近傍晚,小城的路灯亮了起来。小简选择了煤炭招待所,煤炭招待所里里外外都是黑黑的,正合小简此时的心情。总台服务员的脸也与本地姑娘不一样,本地姑娘个个水色好极了,总台这个接待小简的服务员却脸色焦黄。小简要了一间双人房,房里只有一台小小的黑白电视,水壶里的水似热非热。小简对此没有什么意见,他对跟在后面的服务员作了一次感谢后,说,这里都住的什么人?服务员说名单全在总台,等会你自己去看吧。
小简看了名单,具体的说他看了他们的身份。
305号门开着,小简不用开门就进去了。那人姓什么,小简忘记了,因为那个字小简不认识,所以他很容易地忘记。小简不知道他有没有钱,对一个人有没有钱的判断你不能单凭对方的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对方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小简,脸上想笑又笑不出。小简说,我有好东西,你要不要?对方是个生意人,他说,你有什么好东西?小简说,你不想看一看?对方说,你要说说是什么东西我才有兴趣看。小简说,白粉。对方大声咳嗽,有一种要吐的迹象。小简说,看来你很需要,一听到白粉你就这般激动,一定很需要。对方脸咳得红白相间,以手势阻止小简继续说话。小简耐心地等着对方咳完。对方说,我不要,我不吸毒,也不贩毒。
天完全黑下来,小简一间间房去打听和推销。他们对毒品不感兴趣,他们以各种方式把小简赶出门。
一条长长的影子铺在县城的繁华地段,这个影子的主人是小简。现在是凌晨一点,小县城的街头没有一个人行走,那些流浪汉也都倦缩在各个屋檐下。没有人对小简说一声,我要白粉。小简曾有一个念头,给那些流浪汉喂一点白粉,明天再向他们推销,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又被否定,流浪汉无法拿出钱来向他买白粉。
白天到来时,小县城有了一丝阳光。煤炭招待所里还是这般静悄悄。
那个破旧皮包在小简的手中晃荡,人们的目光总是从它身上一滑而过。小简在一家娱乐场所停下,白天是娱乐场所的黑夜,所以娱乐场所了无神气。总台边站着一个慵懒的女子,她穿着红色旗袍,毫不经意地为路人贡献出她的一只美腿。从小简的角度看去,他还能看到她白色带细花的内裤。小简不想看得太久而导致她对他的讨厌。小简向她走过去,他说,你们老总在吗?小姐说,不在,你有事?小简说,有事。她说,老总进市里了。小简说,那你们副总呢?她说,我就是副总。小简扬扬手中的破旧皮包,说,我这里有好货,你要吗?她说,不要。小简说,是白粉你也不要吗?她说,什么卵我都不要。小简说,你们这么大个场所没一个人要吗?她说,滚开。她伸出脚去蹬他,她裙里风光此时泄露得一览无余。
小简到处碰壁。
发现美容师并坐在里面是下午的事了。小简对街头每一个门面都进行了注目和观察,美容师开的美容店就撞在他枪口上了。美容师长得比那个娱乐场所的副总漂亮,这是她以前能好好当妓女的资本。这个下午,美容师穿着牛仔裤,但是小简把那个女副总的美腿安在美容师身上了。美容师正在为一个男人洗头理发和按摩,店子里还有一些人在等待服务。他们自觉地坐在长凳上,像银行台柜上排列着的存取单。美容师没有发现小简,也许发现了也不一定能马上认出来。那天她为凶手服务时,非常专注,从不正眼观看一旁观赏的小简。美容师对谁都一样,服务质量很好。如果服务质量不好就没有这么多人坐在凳上等待,那个被服务的男人早就被服务好了。那个男人的话比较多,他不停地与美容师说话。小简感到那男人说话有点像凶手,凶手与男人之间很多发音是一样的。凶手是外地人,男人也是外地人了。
头被收拾好后,男人从口袋里掏钱。那张照片随着钱就被掏出来了。美容师指着照片说,这个人我见过。男人说,真的?在哪儿?美容师说,在玫瑰镇,那天他被人铐在床上,我给他做过按摩。男人吃地笑了长长的一声,说声谢谢。美容师说,你别不信,是真的。男人走出了美容店。
小简跟在男人后头。小简说,她在说屁话,她的故事编得稀奇古怪,所以我们大家都不信。照片上的那个人我倒是知道。男人看着他,说,在哪儿?小简说,你们会给钱吗?十万元?男人说,会给的,他在哪儿?小简说,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有一件大事还没做完,所以我暂时不能告诉你以及县城的警察。小简摇摇手中的破旧皮包,说,我要做的大事在这里。男人说,滚。
午夜街头里仍有小简的身影,小简很孤独。他把屋檐下的那个流浪汉叫醒,与对方说话。流浪汉是外地人,说着小简不太懂的方言。听不懂不要紧,只要有人的声音传到耳朵小简便满意了。流浪汉的声音像催眠曲,不觉中小简睡着了。他醒过来时,下意识地摸摸身边的破旧皮包,发现不见了。而身边的流浪汉也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