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作协召开一个什么会,请华东升参加。他有些搞不懂,说我又不是作家,请我参加干吗?秘书长说,你已经是作协会员了。华东升说,我没有加入呀。秘书长说,反正有你的名单。华东升想了半天,想起有一天和作协一个副主席吃饭,他开玩笑地说想参加作协,副主席说,这事包在我身上。过后,华东升便记不得了。加入作协也没什么坏处,关键是他没有搞过真正意义上的文学创作,只写些外国文学的推介文章,以及有关学术论文。严格说,这不是一个作家所为。再一打听,那个副主席热情有加,擅自帮他填写了表格,一次开理事会,拿出来通过了。秘书长叫他参加会议时,别忘了带两张免冠二寸照以及工本费,会费。
他给张亚妮打了一个电话,她说她要参加一个会,顺便采访,他又感到有些无聊,就去文联大楼参加了作协会议。这次会议大概是讨论本市当下长篇小说选题吧,也许是讨论建立作家创作基金会。来的人规格还挺高的,有一个市委副书记,还有宣传部长,看来真要解决一些什么问题。对这些议题,华东升不感兴趣。他读当下长篇小说读得很少,对桂城作家长篇小说就更陌生。从偶尔读到的评论家们的批评文章里,他得知,目前中国作家创作基本正常,可就没出现传世之作。怎么着才能写出传世之作,评论家们都在争论不休。作家还要不要探索作品的表现形式?作家到底会不会追问精神的本根?作家应该如何关注现实?等等,非常热闹。华东升庆幸自己不是作家,如果是,会让评论家折腾死。
华东升主动找到秘书长交了照片和所有费用,便在一个角落坐下。这个角落最适合开小会,讲段子。身边坐着个肥头大耳的家伙,对方主动与华东升握手,说,你是……华东升作了自我介绍。肥头大耳介绍自己的作品,华东升毫不客气地说,我都没读过。肥头大耳表示出一丝遗憾。
你应该多读读作家作品,特别是本市作家的。这样你的眼界就会宽,即使你搞学术搞翻译,也心中有数。见华东升对作品不感兴趣,肥头大耳便吹嘘他生活中来来往往的女人。
这些年来,我身边从未断过女人。但是有一个女人到现在我还没跟她上过床,交往有3年了吧,长得挺好的。改天我带给你看看。肥头大耳说。
华东升说,谢谢,我不想看。你的女人,我看了也白看。
她是我的崇拜者,在我的指导下,她发表作品了,还上过省刊头条。
那你,为什么不和她上床?
你不知道的。一个女人,一旦你和她上了床,你们分手时间也到了,顶多也只能维持一年半载。男人都喜新厌旧,男人对得到的东西从不会珍惜,男人不喜欢没有秘密没有刺激的东西。用个比如,男人女人就像垂钓手和鱼,钓手在钓上鱼之前对鱼充满了兴致,使出浑身解数逗鱼玩儿。钓上鱼后,钓手就将其舍弃了。而鱼却在那里傻傻地等钓手把游戏玩到底。钓手哪有那闲心,他的兴趣永远是下一个。女人其实就是岸上的鱼,总把每次的诱惑当着情爱的开始。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女人还没开始,男人就结束了。肥头大耳旁若无人地说了一大串。
她没提出过和你上床?华东升打断他的话。
没有,我想她也是我这么想的。如果哪天我们决定分手,就上床。
华东升笑起来。
华东升借故上厕所离开了肥头大耳。
张亚妮也坐在会场里,她说参加一个会议并采访,原来是作协会。张亚妮是作家吧,副刊编辑大部分都是作家,不搞创作作协也照吸收为会员。华东升走动时,张亚妮发现了,她立即离开座位走到会场外。
他们在走廊里相会。
我们好几天没在一起了,有兴趣吗?我去开个房。她小声说。
华东升身上闪过一道电流,同时眼睛疼痛的信号也传到大脑。他很中性地说,你不是要采访吗?
不是什么重要会议,回去发个小动态消息就行了。去不去?
华东升抬腕看了一下表,说,时间不够。华东升知道做这种事,张亚妮每次都十分投入,并要花很长时间。遇到张亚妮前,他和韩虹的游戏只有初婚时为数不多的几次超过一个小时。
你有事吗?
华东升说,可能有事儿。
真扫兴,遇上了,还不能在一起,张亚妮有些不快。那么,晚上呢?我正要约你晚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