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至,为防不测,岳飞站在康王营帐外保护。忽然,一粒小石子飞来,岳飞警惕地朝小石子扔来的方向看,只见一个穿着夜行衣的蒙面人走近。那人摘下蒙面黑布,正是素素。
岳飞吃惊道:“素素姑娘,怎么是你?”素素道:“梁兴命我前来保护你们。刚才我在那个金兀术的帐外听那贼人说,今晚就会对你们下手。”岳飞点点头,道:“比我预料的还快!谢谢姑娘和梁小哥的好意!后会有期!”说着拔脚欲走。素素忙拦住他道:“喂,你就这样走了?”岳飞一愣,不明白素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素素道:“你想到怎么做了吗?”岳飞沉吟道:“我有几位兄弟在外面接应,我会想个办法捎话给他们。”素素道:“你出去了,王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岳飞知道她说得没错,不禁犹豫起来。素素道:“我可以帮你带话出去。”岳飞有些不相信。素素笑了笑,道:“放心吧,我能进得来,就能出得去!”
岳飞还是有些迟疑,这下素素才明白,他是有点儿不信任自己,不禁恼怒道:“你不相信我,也该信忠义社吧!这个事情梁兴早就在外面安排好了!”岳飞苦笑道:“那就有劳姑娘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字条,嘱咐道,“请将此信转交给归德客栈一位叫王贵的人即可。”素素请他放心,高兴地将信小心放入怀中,对着岳飞笑了笑,一使轻功便消失在岳飞眼前。
却说那傅庆、牛皋按照岳飞的吩咐,与王贵会合。众人来到客栈,正打算到房中休息,只听牛皋抱怨道:“好不容易出来,还要三个人挤一张床。”王贵劝他,出门在外,将就一下。此时忽然传来敲门声,王贵立即警觉,起身穿上衣服,又拍了拍牛皋,走到房门后,警惕地问道:“谁?”只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道:“忠义社的,岳飞让我捎封信给王贵大人!”王贵立即开门,看见眼前是个大姑娘,愣了一下。牛皋大大咧咧地赤裸着上身,见此情景连忙回身穿上衣服。
王贵对素素道:“不好意思,我兄弟是个粗人!”素素摆摆手,说没关系,瞟了一眼,发现牛皋已经穿好了衣服,这才转身从怀里掏出了信,对王贵说道:“你就是王贵?”王贵道:“正是。这两位是傅庆和牛皋。”素素将手中信递给他,“这封信是岳飞让我交给你的!”王贵忙拆开信,低头看着。只听素素道:“岳飞他们被金人软禁,我们必须立即去救他们!”
牛皋叫道:“奶奶的,我就知道金人没安什么好心!走,傅庆,我们杀进去!”王贵急喝一声:“慢着牛皋,金军军营现在一定是里三层外三层,层层埋伏,就凭我们三人之力,估计等我们杀进去,岳大哥他们也已经出事了。”牛皋哇哇叫道:“他娃儿的,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素素道:“王贵说得对,你们要是相信我,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王贵道:“姑娘请说。”只见素素把三人叫过去,对他们耳语,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三人不禁频频点头。
这天入夜,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来到哈迷蚩的营帐前,掀开帐帘走了进去,却是张邦昌。他笑眯眯地看着哈迷蚩,坐了下来,道:“军师深夜相邀,不知有何事啊?”哈迷蚩斜眯着眼道:“张大人是个明白人,这会儿怎么反倒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呀?”说着将一锭金子推到了张邦昌面前。
张邦昌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四皇子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开口,老夫万死不辞。”哈迷蚩笑道:“四皇子怎么舍得张大人死呢?他还要你享受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呢!”张邦昌道:“在下无德无能,岂敢!岂敢!”
哈迷蚩故作沉吟,道:“不过,你必须先帮四皇子一个忙!”说着,附在张邦昌耳边低语,“四皇子想要那个赵构有来无回。”张邦昌脸色一惊,道:“这个不妥吧,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他还是个王爷!”哈迷蚩冷笑道:“张大人的意思是,拿你的命替他一命抵一命?”张邦昌慌乱道:“在下无德无能!”
哈迷蚩冷哼道:“张大人,四皇子的脾气你应该知道,说出口的话,绝不收回!”张邦昌犹豫着,说了一声长长的“这……”先前紧紧握着金子的手也慢慢松开,似有退却之意。那哈迷蚩却将他的手又放在金子上,道:“张大人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做得妥妥当当,事成之后,绝不会连累大人。而且,四皇子说了,等时机成熟,必定立你为王,国号为‘楚’,你意下如何?”
张邦昌眼睛一亮,不禁露出贪婪之色,却立即又被眉宇间的凝重代替。哈迷蚩见他首鼠两端,打气道:“张大人是个聪明人,我们略施小计,必能引蛇入洞!”张邦昌惶惑道:“但知引蛇出洞,不知如何引蛇入洞?”
哈迷蚩笑道:“张大人只需要回去带个话,就说听见风声,今晚三更必杀赵构,赵构非走不可。我备上马,开着门,送他走!他一出大街,我就亮出弓箭手,射他个连泥带血的。四皇子问起来,我就说康王盗得军事机密图,骑马逃走,被巡逻队乱箭射死。如此一来,宋廷之上,还有人怪得到张大人吗?”张邦昌豁然开朗,连连点头笑道:“军师真是孔明再世啊!”哈迷蚩也笑着恭维道:“张大人可是‘一仆二主’啊!”笑着笑着,不禁冷眼看了看张邦昌。
张邦昌从哈迷蚩营帐内走出,又悄悄来到赵构大帐前,轻声叫道:“王爷!”赵构应声请他进去。张邦昌走进屋,故作神秘地道:“王爷,我听说……”说到一半,却突然打住。原来,他看到岳飞、王贵和秦桧正在和赵构议事,一副即将离开的样子。岳飞看见他,道:“张大人来得正好,我得到忠义社的暗号,今晚会有人对王爷不利,我们得赶紧离开!”张邦昌愣了一下,忙道:“哦,赶紧!”赵构已经穿戴好了,随着岳飞走出大帐。秦桧、张邦昌紧随其后,一行人趁着夜色匆匆离开。
大家在岳飞的安排下穿过金营的一个个帐篷,岳飞走在前面探路,最后终于从军营后边的小路逃了出来。只见忠义社诸人和傅庆、牛皋老早在那儿等着了。岳飞等人赶紧与他们会合。张邦昌趁大家不注意,扔了自己的汗巾在地上。
赵构一行连夜奔逃,也不知逃了多远,只见前方原野上孤零零立着一座客栈,众人赶过去,来到客栈门前。客栈破陋异常,似是废弃已久,角落里还有蜘蛛网,中间只有一张四方木桌和几把椅子。张邦昌皱着眉头,嫌弃地捂住鼻子,道:“王爷,这种地方,怎么能住人呢?”
赵构道:“卧薪尝胆,方能匡扶大业,小王觉得这里挺好!”说完,大方走进去,不以为意。张邦昌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随着进去。只见秦桧快步上前,用袖子替赵构擦掉椅子上的灰,这才请康王坐下。其余人一路飞奔,也纷纷坐下来喘息。岳飞上前向赵构介绍道:“王爷,这位是民间义军忠义社的领袖梁兴!”梁兴拱手道:“见过王爷!”
赵构道:“梁义士,各位义士,有劳了!”
梁兴微微一笑,答道:“王爷在此委屈一晚,明早船来了才能过河。”又转向大家说道,“大家先坐,我去弄点儿吃的。”此时,素素等忠义社成员也都赶了过来,她一边将客栈门关上,一边道:“金人没追来!”
过了一会儿,忠义社里一个叫孟邦杰的汉子端了一些凉水和饼过来。梁兴招呼道:“各位大人,粗茶淡饭,还请各位将就一下。”
赵构拿着饼吃起来,张邦昌却嫌水有味道,饼亦粗粝,当着众人的面,把饼扔在地上。梁兴等人尴尬地看着他。赵构道:“我觉得挺好吃的。此次虎口脱险,岳飞和各位功不可没,我赵构在这里以水代酒,敬各位!”赵构端着碗起身,向大家敬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岳飞、梁兴等人端起水回敬了康王,也一饮而尽。张邦昌不禁有些尴尬,看大家都喝了,只好不情愿地喝了下去。
岳飞吃过东西,就跑到客栈门口为众人放哨。秦桧在一旁看到就走上前,与岳飞一起坐在门槛上。岳飞忙起身,向他行礼道:“秦大人。”秦桧摆摆手,道:“坐。”岳飞这才重新坐下。秦桧道:“此次出使,虽历经波折,但秦某有幸看到了一个有文有武、能决善断的岳飞,回朝之后,你我二人,一文一武,一内一外,共济大事!”岳飞拱手道:“承秦大人美言,文臣提笔安天下,武将上马定乾坤,只有文臣武将同心同德,才能使我们大宋更加昌盛。”秦桧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
突然,一名中箭的忠义社义士闯进客栈,叫道:“不好了,金人来了!”说完倒地身亡。岳飞把秦桧推进来,自己迅速跳进门里,随手带上了门,然后凑到窗边往外看,只见客栈已经被金兵层层围住。那金兀术一声令下,乱箭如雨般向客栈射来,众人赶紧找地方躲避。张邦昌吓得躲到桌子底下。秦桧凑近窗口想往外看,突然一箭射来,他也连忙躲到桌子后面。
素素听闻动静,从里间出来,道:“小梁哥,怎么回事?”梁兴道:“我们被金兵包围了。”素素大为不解:“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