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我累了!”宝儿偏过头。
冷影无奈,也只能无奈。注视着她的目光千变万化,最终含着两眶痛楚离去。
宝儿觉得自己好残忍,这般对待一个恩人,可是,还能有什么办法吗?谁可以教她?
小玉同样是不理解她,带着些不满:“睡吧,早点睡吧。”
抱着小玉柔软的身子,宝儿睡得很心安,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小玉侧头看她,见她闭着眼,心里宽慰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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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终究还是下了,飘飘扬扬着落在房上,地上,树上。今年的雪比往年来得更早些,也许,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冬天。
地面湿滑雪白一片,天空的色彩早被绢绢的雪花掩去,灰蒙蒙的。
小玉取出披衣罩在宝儿身子,细细地为她系好。
“谢谢。”宝儿感激道,雪天很冷,有了小玉的真心陪伴,心下却暖和了不少。真心似火,真好。
身上的,是那件淡紫裘衣,属萧奇所送。
他的笑颜尚在,人却已成陌路。
裘衣虽薄,却是万分暖和,也不知他从哪买到这么质美的裘衣。
立于门外,宝儿凝视着满空绢绢白花,伸出手,有一些便落于掌中。掌中的白花并未散去,她的手,同样冰冷。
身后有着脚踏雪上的滋滋声,宝儿回身,便看到程程正立于身后。而她身边,宝儿惊愣了一下,既是皇后的贴身婢女银珠,那个冷漠心狠的婢女。
宝儿无意识地后退一步。
“姐姐还好么?”程程甜笑着开口,贝齿微露。
“谢妹妹关心,还好。”宝儿转回视线,淡然道。
小玉听闻有声音,便从屋里出来,见着银珠同样愣然,打量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银珠只是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并不答话。
程程见小玉见着自己也不行礼,新恨旧恨纠在一块,心下便决定先收拾这个狂妄的丫头。
“她么?皇后娘娘配的婢女而已。”程程轻笑道。
宝儿不知她要玩什么花样出来,忍不住问道:“妹妹前来,不知有何事?”
程程俏丽的脸上依然挂着那一抹蔑视的冷笑,声音却异常的平和:“也没什么,只是想看看姐姐过得好不好,缺不缺东西,缺的话便说出来。”舔了舔舌头继续道:“还有就是洗衣房的小彩突然病了,缺了人手,而小玉又刚好有空,姐姐不会不放人吧?”
宝儿心下一颤,瞪向她。
“要我去洗衣房,休想!”小玉怒道,想折磨她?尚且,她今早尚见着小彩好好的,何来患病之说?
程程并不理会她,含着笑依然盯着宝儿:“姐姐?”
“不!”宝儿淡淡地吐出这个字,睨着她。
“其实我也很不想和姐姐闹不和,姐姐却是凡事不容商量,这个性可不好。”
“如果没事,你可以走了。”宝儿受不住他的话里藏刀。
程程吃笑一声,掩嘴道:“姐姐这一身傲骨,萧条的北院都关不住,可敬呀。”
“你很快乐么?在我面前扬眉吐气,冷嘲热讽让你快乐么?”
“也许吧,至少我喜欢这种感觉。”
“请恕我不能奉陪。”宝儿丢下这句话往屋内走去。
程程却不打算放过她,跟在她身后:“姐姐脾气可不小,是身怀龙种的原因吧,只可惜皇上不知道,不然他也许会接你回宫,继续过那种天伦之乐的生活。”
“孙程程!”宝儿怒吼:“你不认为你该为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口德么?!他已经有知觉了,难道你不怕他看不起你,鄙视你么?
程程一惊,似是有那么些顾忌,脸上表情阴晴不定,最终转身离去。刚走出门便回头,冲门边的小玉道:“还愣着做什么?”
小玉冷哼一声:“洗衣裳么?我拒绝!”
“可由不得你。”程程凛然,冲银珠道:“带她去。”
“是。”银珠不敢违命,上前要扯小玉的手臂。
小玉一个闪身,避了过去:“有种你绑着我去。”
银珠也不废话,依然抓向她,两个女孩在雪地中纠缠不休。宝儿见银珠身手似是挺好,心一下提到喉上,生怕小玉被她伤到。
看来皇后并不死心,非至自己于死地,不然不会把银珠给了程程。
小玉和银珠动起了真格,招招只逼要害,没多久,便见小玉败下阵来。
“快住手!”宝儿无力地喊着,乞求地看向程程:“程程妹妹,快叫银珠住手!”
“笑话,小玉自个喜欢打,便让她打去呗。”程程满脸看好戏的模样,谁死又跟她何干?就算银珠死了,也只是一个丫环而已。
“别想跟我斗。”银珠咬牙说了第一句话,抬手,纤细有力的掌直驱小玉胸口。宝儿见小玉明显已无力抵挡这般来势凶涌的攻击,也顾不得有孕在身。几步上前,一掌击在银珠的手臂上,银珠吃了痛,收回手。
“小姐,你有没有事?”小玉扶着宝儿,焦急地看着她。
宝儿摇头,盯着银珠乞求道:“别打了,求你别打了~~~。”
“那小玉姑娘请吧。”银珠得意地望向小玉。
小玉心有不甘地看了她一眼,转向宝儿,瞧着她满脸的担忧。纵使不甘,为了宝儿,她忍了。
“小姐,你自己小心点。”
望着小玉离去的背影,宝儿终究没能忍住,失声痛哭起来。雪地里,瘦弱的肩膀颤抖得让人心疼。
雪花飘在身上,淹去了那一抹淡紫。
北风萧萧,她,却感觉不到冷,心底的痛楚早已让她麻木。
“娘娘。”阿丰将伞罩在她的上空,轻声唤着。
宝儿缓缓抬头,梨花带泪的小脸惹人心疼,她止住了哭泣,由着阿丰将自己扶进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