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妃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生得皇子固然可喜可贺,只是呀,管教起来太过棘手了,可别像文儿那般不懂事。”提到太子,她的口气虽是埋怨,却也有着遮不住的骄傲。
宝儿只是笑笑地听着。
皇上也跟着叹口气道:“董妃可得多多花心思在太子身上了,这么大了还如此不懂事,将来如何去治理整个国家?董妃得跟皇后多多学习,看看四王子,文武双全全朝赞声一片,这种人将来必能挑起国家大任。”
董妃的心底咯蹬一声,似被碎石狠击般,口中依然平静道:“皇上教训的是。”
同样心颤的还有皇后,她绞着丝帕的手极其不自在:“皇上,翔儿文武双全固是没错,只是这孩子生性懦弱了些,作不得君王。太子还年轻,再过些年自然就懂事了。”
在座的人都讶然地看着她,人家都争着想上自己儿子上位,她倒好,扯自己儿子后腿。这不像她平时的作风,宝儿暗想。
“皇后果真有着一国之母的贤德呀。”皇上拍了拍她的手道。
“谢皇上夸赞,选国主非儿戏,臣妾固是想自己的地位能牢固些,却不能拿国家和天下百姓的安危作赌注。”皇后吐字如兰,说得皇上是心花怒放。
董妃却不领情,冷冷地看着她,皇后的为人谁不清楚?也许,这只是计中计罢了。
伴着乐响戏子出场了,大家也都安静了下来,宝儿看着台上恩爱的两人,却无法替她们高兴。孟姜女的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结局,自是人人皆知。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挑这么一出,也许是因为它与自己的人生太过相似。那是她一直无法愈合的伤巴,既是无法愈合,看一看又何仿。
皇上执着她的小手的指正打着拍子,一下一下的。
宝儿侧过脸,偷偷看了他一眼,他的眼中有着欢快。
而董妃和皇后都有些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些什么。
戏到中间时,董妃终于坐不住,起身告退了。
戏到悲处,皇后不忍再看也告退了。
“宝妃,你选的戏都不合大众呀。”皇上侧过头笑道,执着她的手紧了紧。
“皇上如果不爱看便让他们下去吧。”
皇上摇头,看着台上哭得悲凄的孟姜女道:“今晚本是陪宝妃看戏的,宝妃爱看便行。”回头看向宝儿时,她的脸依然平静如常,当下奇道:“宝妃看如此悲伤的戏却仍能那么平静。”
“本是一出戏,何必当真?”宝儿是这么想的,她自已演的那场戏,不比台上的戏更伤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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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看完夜已深,因白天睡得太久,宝儿了无睡意。
含茵调低了油灯下去歇着去了。
七月的天有些热,宝儿起身移至窗前,微弱的风拂面而来,有月季的香味儿,凉丝丝的。
宝儿一页一页地翻着书,夜静谧得有些可怕,只有书页翻动着所发出微弱的声音。不知看了多久,只到油灯越来越暗,墨黑色的字开始重叠。
宝儿才回到床上,钻进带有玫瑰清香的丝被,她感受到了些微的心安,然后睡去。
有梦,却零零散散,起来时早已忘却。
清晨的天空是凉爽的,含茵领着一帮宫女正忙着活儿。门外来了一位紫衣宫女,紫衣代表着地位比一般宫女要高些,身后跟着几位绿衣宫女。
“宝妃娘娘吉祥。”一行几人恭敬地行礼。
“有事起来说吧。”宝儿温和道,心中有些讶然,一大早的会是什么事?
紫衣宫女眼中含笑道:“恭喜宝妃娘娘,皇上今天翻了娘娘的绿头牌,奴婢前来告知。”
“什么?!”宝儿大惊,错谔地瞪着她。
紫衣宫女看她脸上出现的不是高兴而是惊愣,低低地问:“怎么了?娘娘?”
宝儿没有理睬她,心中乱成一团,要她侍寝?不如杀了她吧,她不爱他,她不能对不起萧奇。
可是,皇上这回似是来真的,她该怎么办呵?
脚下是台阶,青石所砌。
也许能救她的只有自己,她必须想个办法。宝儿心一横,直往阶下摔去。一阵撕心的疼钻进心底,直冲脑门。
耳边是宫女太监的惊呼声,一浪大过一浪。
“快去请太医!”含茵抓住一个宫女吩咐,宫女跑了出去。
宝儿看着吓成一团,甚至落了泪的宫女,心中有些惭愧。只是,想起不用侍寝,她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顾不得脚裸处的疼痛,任由她们摆弄着。侍寝?去他的侍寝!
不知伤得多重,会不会从此残了?残就残了吧,不正好么,说不定皇上能放了她,毕竟谁会要一个残废呀。
在胡思乱想中,宝儿被挪至床上,太医很快就来了,跪在地上行礼:“宝妃娘娘吉祥。”
“还行什么礼?快给娘娘处理伤口呀!”含茵因为大急,顾不得礼节嚷嚷着。
声音有些耳熟,宝儿定睛想看,太医的官帽遮去了他的脸。宝儿往右偏身,还是看不到,也不怕跪成一地的下人笑话,伸手邹去他的官帽。
太医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手指一晃,宝儿便哇哇大叫起来。
“请娘娘不要乱动。”太医平静道。
含茵不满他的语气怒道:“不得对娘娘无礼!”
宝儿乖乖地靠在床头,并没有将他的无礼放在心上,忍着痛笑道:“原来是你哈。”
杨太医正细心地用药水清洗伤口,宝儿的脚裸处,红肿了好一大块。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让宫女们泪流得更快了,听着她们的啜泣,她无奈地翻翻白眼:“都起来吧,我都没哭,你们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