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巴蜀文化研究集刊(第7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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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中外文化传播视野中的阿吒力教(4)

祈祷雨旸,御灾捍患,降龙伏虎,呼风唤雨,是阿吒力僧的主要法术。擅长施咒更是其显著特点,甚至阿吒力僧还有起死回生的神奇法术。在南诏后期与唐朝的安南之战中,阿吒力僧就曾出现在战场上。唐樊绰《蛮书》卷一○《南蛮疆界接连诸蕃夷国名》载:“咸通四年正月六日寅时,有一胡僧,裸形,手持一杖,束白绢,进退为步,在安南罗城南面。本使蔡袭当时以弓飞箭当胸,中此设法胡僧,群蛮扶舁归营幕。城内将士,无不鼓噪。”此条《文渊阁四库全书》本《蛮书》有载,但樊绰撰,赵吕甫校释《云南志校释》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年本无载,《云南志校释》当有脱漏。唐懿宗咸通四年为公元863年,可见阿吒力僧还直接上战场施展法术。王崧本《南诏野史》说:“自唐兵屡败,王(阁罗凤)遂与唐绝,遣弟阁陂和尚结好吐蕃,阁陂有神术,人马十骑,往来不过朝夕。……唐兵三至三败,乃其术也。”《南诏野史》载,天宝之战中,除了阁陂和尚外,尚有异人白妃及韩陀僧助战。王本《南诏野史》云:“是役乃白妃妖术展帕、拍手而笑,韩陀僧用钵法,王师乃溃。”胡本《增订南诏野史》亦云:“此二役也,皆凤弟阁陂和尚及凤妃白氏,行妖术,展帕拍手而笑,韩陀僧用钵法,以故唐兵再败。”

南诏时期白蛮大姓多信奉阿叱力教,当时南诏的通行文字是汉文,阿叱力教徒要诵持、传布经典教义,因而“儒释之术,唐、梵之字,王维之笔,靡不勤习”,他们译经、注疏、写经常使用汉、梵、白三种文字,今天所见的阿叱力教典籍,大多为三种文字相杂,互相疏解,所以史籍称阿叱力“其流则儒,其教则释”。

阿吒力教僧人可以有家室,他们的子孙还能世代为僧,由此形成阿吒力世家。元郭松年《大理行记》说:“师僧有妻子,然往往读儒书,段氏而上有国家者,设科选士,皆出此辈。”今云南大理凤仪镇北汤天村董氏,是自大理国主段思平时至20世纪40年代末,就是已传承42代的阿吒力世家。据董氏宗祠《董氏本音略叙碑》记载,大理凤仪镇北汤天村的董氏,是自南诏以来相传40余代的阿吒力大姓,北汤天董氏历代均有大德高僧被封为国师。北汤天村董氏第24代董贤,于明朝进京在宫中驱邪有功,被明成祖朱棣封为国师。著名的大理凤仪北汤天佛经就发现于董氏宗祠,1956年在阿吒力世家的董氏宗祠,发现了三千多卷册写本和刻本佛经,成为研究云南阿吒力教的宝贵文献资料1956年,费孝通先生带领云南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组到大理调查,在参观凤仪镇北汤天的法藏寺时,有人无意间拉开两个木柜,发现了3000余册存放很久的古本佛经,其中最早的一卷是《护国司南抄》。由于阿吒力教佛经是人工抄写,传世不多,加之兵燹,到明清时南诏国的写本佛经已经很难见到。由于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这些佛经被发现后曾轰动一时,法藏寺也被冠以“南方敦煌”的美誉。

南诏大理国阿叱力教的行教方式,吸取了西南少数民族诸族群原始宗教的内容,也融摄中原传入的道教、佛教的要素,因此具有鲜明的地方化色彩。正因为如此,明清时期中原王朝说阿吒力教非释非道,并视阿吒力教为地方土教。清康熙《云南通志·凡例》说:“阿吒力等教非释非道,其术足以动众,其说足以惑人,此固盛世之乱民,王法所必禁者也,删之何疑。”天竺佛教密宗传入南诏大理国,形成具有滇密色彩的阿吒力教,与同时代传入西藏形成的藏密,传入中原地区形成的汉密,这是佛教传播进入西南少数民族地区,汲取少数民族文化元素,而经历文化涵化的结果。

明万历《云南通志》卷一三载唐代阿吒力僧杨道清:“殉道忘躯,日课经典,感现观音大士。遐迩钦风,渔者焚其网,酒家隳其具者,以利物为心。蒙氏册为显密融通大义法师。”元张道宗《纪古滇说集》载:“时有点人杨道清者,殉道忘躯,日课经典,感现观音大士,遐迩钦风,渔者焚网于点水之旁,酒家隳其器具,皆以利物为心。蒙氏威成王闻知,及亲幸于滇,册道清为显密融通大义法师。”尤中先生认为此杨道清盖为杨法律和。

三、阿吒力教的阿嵯耶观音和大黑天神信仰

阿吒力教与其他密宗教派相比,其明显特征是崇拜阿嵯耶观音,主要神灵为大黑天神,大黑天神是阿吒力教的护法神。在南诏大理国的阿吒力教中,阿嵯耶观音为阿吒力教最主要的神祇,也是阿吒力教独有的神灵。张锡禄以为“阿嵯耶”乃“圣”之意,故“阿嵯耶观音”为“圣观音”。而李东红认为“阿嵯耶”是阿吒力的同音异写。阿嵯耶观音形象多为颀长纤细、宽肩细腰、身着印度菩萨式衣服的神像。阿嵯耶观音纤细修长挺直的身躯、高耸精美的头饰、发辫及服饰都与唐宋观音造型、藏传观音造型迥然不同。阿嵯耶观音颀长纤细的形象,是佛教造像传入南诏后本土化、民族化的产物。

南诏第十二王武宣皇帝隆舜(?-897年),不仅自号“摩诃罗嵯耶”,而且还在公元889-897年改年号为“嵯耶”,曾用300两黄金铸阿嵯耶观音像,可见,阿嵯耶观音极受尊崇。

阿嵯耶观音形象及其名称最早出现在《南诏图传·文字卷》中:“保和二年乙巳岁,有西域和尚菩立陀诃来至我京都云:‘吾西域莲花部尊阿嵯耶观音从蕃国中行化至汝大封民国,如今何在?’……我大封民始知阿嵯耶观音来至此也。”“阿嵯耶观音”名称由此而来。在南诏国、大理国传世的《南诏图传》、张胜温绘《梵像卷》(第58、86、99开)和剑川石窟(第10、13窟)中都有阿嵯耶观音的形象。1978年,云南省文物工作队维修大理崇圣寺三塔,在千寻塔清理出土各类菩萨像76尊,其中阿嵯耶观音像58尊,足见阿嵯耶观音圣像在南诏、大理国的重要地位。

元张道宗《纪古滇说集》载:“乃知是观音大士也。复化为老人,自铸其像,留示其后,今阿蹉观音像者是也。”

阿吒力寺院供奉的神祇以大黑天神为尊,是佛教中神秘色彩很重的早期流派。南诏王蒙世隆于公元872年曾建立铁柱于弥陀,并在铁柱周围建大黑天神庙。元张道宗《纪古滇说集》载:“蒙氏威成王闻知,及亲幸于滇,册道清为显密融通大义法师。始塑大灵土主天神圣像,曰摩诃迦罗。”大黑天神是梵语“摩诃迦罗”的意译,是阿吒力教的护法神。蒙氏第三世威成王诚乐以佛教密宗的神祇为土主,供奉大灵土主即大黑天神。明李贤《明一统志》卷八十六云南布政司载:“祠庙大灵庙,在府治东,昔蒙氏尊摩诃迦罗大黑天神,立庙祀之。元载于祀典,至今滇人信焉。”清康熙《云南通志》卷一八说:“大灵庙在城隍庙东,即土主庙。神为摩诃迦罗,蒙氏城滇时建庙。”所谓蒙氏城滇指昆明城的兴建,滇城昆明是公元765年南诏阁罗凤派长子凤伽异建置,历经300余年的苦心经营,到大理国后期高氏统治时,已发展成为繁华富庶的城市,被称为大理国的“东京”。清乾隆《云南通志》卷一五《祠祀志》:

大灵庙,在府城内城隍庙东,即土主庙神,为摩诃迦罗。蒙氏城滇时建,其像乃蜀匠罗都道太所造,有天竺僧菩提巴坡,以秘咒丹书纳像中。复以手中菩提念珠一枚,种之庭前成树焉。神屡著灵异,滇人奉为土神,村邑处处奉之。独在官渡者,灵异与府庙同。

大灵庙建于南诏初期。蒙氏城滇指凤伽义筑拓东城,时间为唐代宗永泰元年(765)。

作为土主的大黑天神,本是阿吒力教的护法神,史称礼祀大黑天神,可增加其护法的威德。唐释神恺记《大黑天神法》说:“大黑天神,斗战神也。若礼彼神,增其威德,举事皆胜。”唐释良贲《仁王护国般若波罗蜜多经疏》卷下《护国品》也宣称:“大黑天神,斗战神也。若祀彼神,增其威德,举事皆胜。”

大黑天神在云南民间有“在天为天神,在寺为伽蓝,在庙为本主”之说。其形貌特征为三眼,三头八臂,戴牛头冠,手中分别持剑、三叉戟,人头骨钵、鼓、神螺、索、念珠等法器。此神颈部、腹部的璎珞,用蛇穿系两串人头骷髅作成,手镯、脚钏均以蛇缠绕,且身系虎皮裙,跣足,给人以威猛狞恶形象。1978年大理崇圣寺主塔清理出土的文物中,有一大理时期的大黑天神铜像,同样身着虎皮裙,三头六臂三眼,该神像现为云南省博物馆收藏。南诏时期的官员身着虎皮裙,或许此虎崇拜来自于大黑天神信仰。

大黑天神青面威猛的相貌,史籍中称之为黑貌胡奴、黑貌蛮奴、黑胡。有关大黑天神的神奇法力,云南民间广泛流播其镇伏滇池蛟怪的传说。明李元阳万历《云南通志》卷一三《仙释》载:

元赵迦罗,昆明人,世精阿吒力教,尤通梵经。大德间,乡有蛟,化为美少年,尝淫妇女,父老请治之。即遣黑貌胡奴擒至,以水噀之,蛟见其形,因斩之。胡奴云即大黑天神也。后不知其所往。

明倪辂《南诏野史》“滇池蛟怪”条,记载则略有不同。说“元成宗大德元年,滇池有蛟,化少妇淫人,神僧赵迦罗命黑胡擒至,噀水见形,斩之。黑胡,土主也”。清乾隆《云南通志》卷二五《仙释》,亦记载大黑天神为黑貌蛮奴。大黑天神镇伏蛟怪的传说,甚至流播至曲靖地区。清乾隆《云南通志》卷一五《祠祀志》载曲靖府:

土主庙,一在旧府治,一在寻甸州城西十五里土主山。《滇考》云:元大德中,滇池有蛟,化为妇以淫人,遇神僧赵伽罗咒黑虎擒之,即土主也。明沐英征麓川,得神兵助,归而立庙。

阿吒力教的大黑天神有不少神异事迹,在云南民间广泛流传。清乾隆《云南通志》卷三○《杂记》载:“虎骨,在昆阳州土主庙。昔白虎浮滇池来噬人无数,居民苦之。摩迦罗大黑天神忽现形,缚之蹲于座侧,今虎骨一具尚存。”大黑天神本是佛教的护法神,促成其衍化为土主的大义法师,就是一位颇有修行的阿吒力僧。明谢肇淛《滇略》卷一○《杂略》说:“唐滇僧道清者,姓杨。殉道忘躯,日课经典,感现观音大士,遐迩钦风。渔者焚其网,酒家隳其具,蒙氏册为显密融通大义法师。一日,微哂而化,火中彩云盘礴,舌根不烂,如红莲然。”民国《新纂云南通志》卷一百三《宗教考·佛教三》“大黑天神”条载;

云南各县多有土主庙,所供之神非一,而以祀大黑天神者为多,塑像三头六臂,青面獠牙,狰狞可畏。何以祀此神像,民间传说多不稽之谈。近年留心滇史稍有涉猎,乃知大黑天神为阿阇黎教之护法神。盖其教以血食享祀,民间犹敬畏之。村邑立祠,疾疫祷祝。初谓之大灵庙,后乃目为土主也。

大黑天神几乎遍及昆明、大理、巍山、洱源、剑川等地区,昆明附近各县乡村祠庙,多供大黑天神。1982年云南文物普查时查明滇池区域的土主庙有132座,供奉大黑天神者竟多达130座,而土主神号都称“本境土主大黑天神”。

明刘文征天启《滇志》卷三载:“优昙花树,在城中土主庙内,高二十余丈,枝叶丛茂,每岁四月开花如莲,即木莲花。有十二瓣,闰岁则多一瓣。占花多寡,可以卜岁。蒙氏乐诚魁时,有神僧菩提巴波自天竺至,以所携念珠分其一,手植之。”史称大灵庙的菩提树,是大义法师以萨提珠九子种植;大理会城土主庙娑罗花,是高僧以二念珠入土种植。优昙花见于《阿含经》,该经有“当观如来出世,如优昙钵罗花”之语。这些来自印度树种的种植,具有佛法传播的象征意义,透过其生根开花的象征表达,折射出阿吒力教影响土主信仰的历史真实。

清高奣映《鸡足山志》卷三载:

昔观音大士化八大明王以卫灵山,而滇则曾感大黑天神灵异,故以牲醴祀之者愈众。以奠安其土而卫一方,齐民尊崇之为主,则咸谓之为土主矣。要之,土主者,即八大明王之所化。惟大黑天神者,于滇则犹为显异。

《大理国张胜温画佛长卷》(1190),此佛像画中绘有大圣大黑天的图像。云南昆明官渡的土主庙供奉摩诃迦罗(大黑天神),该寺庙的始建时期是唐朝。云南昆明、晋宁、安宁、姚安、剑川等地,有大黑天神石刻或石雕神像。云南剑川石钟山石窟沙登箐区第4号窟龛内刻大黑天神一尊,该造像年代为南诏末年至大理国初期。沙登箐区石窟第五窟于甲子寺山顶崖壁,窟中雕刻有一梵僧像,此阴刻梵僧手持瓶状物,旁边还雕刻一犬。沙登箐在石钟寺东南,石窟雕刻年代为南诏时期。

云南省楚雄彝族自治州武定县、昆明市禄劝彝族苗族自治县,历史上为南诏三十七部罗婺部辖地。两县交界地为彝族聚居区三台,其山峰顶入口的绝壁上,有深浮雕刻“大圣摩诃迦罗大黑天神”,神像高4.52米,肩长六臂,右前手持戟,右后手垂下握佛珠一串,左前手屈于胸,左后手托塔,身上斜挂骷髅。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昭觉县博什瓦黑岩画,主神为三头六臂的大黑天神。大理市喜洲区金圭寺村供奉的土主,为一头六臂、手拿三尖枪、剑、佛珠等法具的石刻大黑天神。云南丽江大宝积宫中的《如来会佛图》,是丽江壁画中最大的一幅,画中如来佛下列正中为大黑天神。

南诏大黑天神造像多是赤脚,这与中原的大黑天神迥然不同。唐樊绰《蛮书》卷八《蛮夷风俗第八》载南诏官员“俗皆跣足,虽清平官、大将军亦不以为耻”。南诏赤脚的大黑天神造像,是适应南诏社会风俗的变通,这是阿吒力教地方化、民族化的明显例证。

阿吒力教从元朝以后逐步衰落,清康熙《云南通志》明确记载:“若阿吒力等教,非释非道,其术足以动众,其说足以惑人,此固盛世之乱民,王法所必禁者也。”说明清初统治者已明确禁止限制阿吒力教的发展。此外,历史上佛教禅宗的传入和流行,也是阿吒力教渐趋衰落的原因。

南诏大理国时期的阿吒力僧,不少是白族大姓巨族,在社会上具有显赫地位,剑川阿叱力僧李久成可谓典型例证。立于明天顺四年(1460)的剑川弥沙井《阿叱力僧李久成墓志并铭》说:

公姓李,讳久成,字永终,世为弥沙井之巨族。由高曾祖考世以僧业相仍,及充本井盐课司丁之总甲。至永终而家益裕,行益坚。奉公惟谨,推余济急,虽处家深山与木石居,而其进退咸中矩则。治家有法,交人有道,以之上官藉其能,下人赖其安,凡过往使客靡不称道其览而乐与交焉。恒奉三宝,晨夕讽诵,手不释数珠。一岁之间,济素居半。尝舍家资,修设三圣佛宫,殆有数筵。

碑文还称李久成“承业俗僧”,可知巨族李久成的“俗僧”职业,由高、曾、祖、考历代相承。此种既是阿叱力世家,又是土著巨族,且世袭盐课总甲之职,反映历史上白族大姓阿叱力僧俗相兼的特征。

明末清初滇籍华严宗诗僧苍雪云游江南,曾与吴伟业(1609-1672)结为方外至交。吴伟业曾赠《赠苍雪》诗,称“洱水与苍山,佛教之齐鲁”。史称“大理一邑,僧寺之多,几冠南省”;“无山不寺,无寺不僧”。唐宋以后,大理地区的白族全民信佛,苍山洱海间遂有“佛国”、“妙香国”之称。

当代具有白族佛教密宗色彩的阿吒力教,是白族文化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其通过家族血缘关系一直在白族内部传承,经历了佛教密宗多源传入到与白族原始宗教相融并白族化、民族化的传承过程,目前在大理农村和剑川沙溪、甸南、弥沙一带仍有部分阿吒力教的信徒活动,有的融入坛会活动中,有的在本主崇拜活动中,仍然有其影子。

结语

关于阿吒力教的来源,学术界大致有天竺说、吐蕃说、中原说三种不同的看法,即认为阿吒力教来自印度密宗、西藏密宗和汉地密宗。其实,南诏大理国阿叱力教的传播,其来源并非单纯来自某一地,而是先后来自三个地区的因素。我们可以肯定至迟在8世纪末9世纪初,天竺僧人在南诏所传的阿吒力教,经历与南诏境内族群原始宗教的融摄历史过程,又吸引南诏大姓信奉阿吒力教。由于土著阿叱力所具有的独特文化背景,他们将原始巫师、道教、儒家思想观念等带入了密宗,使天竺僧人所传的密宗从印度密宗的母体中脱化出来,走上了民族化的道路。从供奉大黑天神的大灵庙,后逐渐称为土主的名称变化,大略反映出阿吒力教地方化的历史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