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昏君君世傲终日流连后宫、酒池肉林、歌舞升平,太祖先皇忍无可忍,为民请命……”祥福楼的兴隆不止是地段和价廉优势,还因其楼中精彩绝伦的每日说书!
这说书先生也不知何种身份,长相普通至极,声音除了洪亮之外,再无特色,但见识超绝,且能说会道,有声语言和肢体语言配合得极其到位,原本家喻户晓的离国开国皇帝离太祖建国史总能被他说出过花儿来……
“杨爷,你说这天下的百姓是不是都如咱们安岳人这般悠闲清雅?”千影一边为仔细的为杨胖子续上茶水,一边随意道。
这胖子虽然说话粗鲁,但在这小县城中,还颇有见识,也甚有名望,人也还算随和。其长相甚为“奇特”:脸园、皱,就像熟透的枣子;粗黑的眉毛却柔滑,如卧倒的肥蚕,真的很像用极粗的毛笔画上去的;鼻子又大又平,还有很多黑头,这还是她在古代见过的第一个长黑头的人呢;另外嘴巴耳朵都大得出奇,好听点叫富贵相,不好听便是猪嘴猪耳了;这粗犷无比的四官配的第五官偏偏是秀气狭长的丹凤眼……你说奇特不奇特?千影第一次见此人,便私下起了个绰号:噩梦!
“嗤——我说小安你从哪个山卡卡(方言:极贫瘠的乡下地方)来的?别的地方能跟咱安岳城比吗?且不说北边在打仗,百姓逃的逃、躲的躲,到处鸡飞狗跳,能吃饱就不错了,还想出来吃茶听书?白日做梦吧!再说近处,往北京都长安城,虽是繁华,但那是天子脚下,大小官员多过那天上的星星儿,咱老百姓说点啥、做点啥都得小心翼翼,那比得上这儿的省心?再往南边吧,戎州,山清水秀、风和日丽,专出水灵灵的大姑娘,过着还算舒心,但偏偏临着那离泪江,终日总有那么些个悲秋伤月的姑娘、公子们哀叹悲切,你心里有再大的欢喜也喜不起来了;再说那西边……”
噩梦是个话匣子,甚至比那说书先生还能说,一开口便停不下来。
这离泪江,千影初来时,便听她的跑堂师傅张大洪说过。
离泪江环绕了半个戎州,再流入大海,那时还不叫离泪江,只因戎州出了一名震天下的草根美女——戎西,误打误撞与微幅出巡的皇帝君世傲相恋,然后皇帝忤逆太后,驳斥群臣,最终冲破重重阻碍,带着百里聘礼前往戎州。
而戎西也是个刚硬女子,听闻太后不喜、群臣反对,便撑着小舟,将君皇隔在江边,立于舟前,声泪俱下:“妾身如草芥,勿敢攀君怜。君且速归去,于此与君离。君若硬相逼,妾愿葬身江……”据说是悲恸如骨,眼泪几乎淹了半条舟……君皇顿时感动、心痛得无以复加,立刻派出侍卫,强行将其带回皇宫,直接无视所有人都反对意见,将其册封为皇后,且终身为废!
此后,默默无名的戎州声名大噪,默默无闻的江河也有了个美丽的名字——离泪江。
心思细腻,懂得察言观色的戎州州府大人立刻为这草根美女塑了一尊玉像,并着专人看管,此后,便官运亨通,青云直上!
从此以后,戎州附近的女子及笄后,都会到此江拜祭玉像,求其保佑能觅得如意郎君,据说还颇有成效。
然后一传十,十传百,天下皆知,许多已过摽(biao)梅之年的女子不远千里、万里的跑来拜祭这位草根娘娘……
在然后,三人成虎,有的娶不到老婆的单身汉也去拜祭,比如千影目前这位好吃懒做,又爱贪点小便宜的跑堂师傅张大洪。
待千影回忆完这个离泪江的故事,噩梦还在滔滔不绝,急忙打断道:“噩……杨爷,为啥北边在打仗呢?”遇见傻二狗的那个叫做鹅毛口的村子好像就在北边,还处于离国和呼延国的交界,那时好像挺平静的,这才过了两个来月吧,便是战火纷飞了,哎,也不知那个贫瘠的村子会不会被波及?嗤,怎么可能,既然处于边境,肯定是战火纷飞,只是她竟有些忍不住担心……
“小安你竟然连这都不知?哎……”噩梦一副怜悯的样子看着千影,就像台湾人看台北山区人似的,然后一副捶胸顿足样子道:“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这还要从两国联姻说起,咱们离国和亲呼延国,谁知这女人不知好歹,竟然偷偷跑了,呼延国一怒之下,便兵临大同,双方已经交战月余,可惜,我离国虽兵多将广,良臣上千,却抵不住呼延蛮夷的血腥铁蹄……此前,大同城已然失守,呼延蛮夷已经兵逼忻州城了……哎……真是红颜祸水呀……因为她一人,天下百姓便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啊……”
杨胖子若不是长了一副噩梦模样,这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可堪称男版观世音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哼,骗骗无知妇孺便也罢了,千影不屑的撇撇嘴。突然脑子一震,离国和亲呼延国,刚好她也在北地逃跑,那“干核桃”还称她公主,莫非这小丫头便是那和亲的公主?不免大吃一惊,但联想到那自大沙猪的所作所为……也许,这和亲根本就是一场阴谋,就算她不逃跑,沙猪也会有很多种办法让她消失,最好就是死无对证,那样她一样落得个“逃跑”的罪名,然后再大举进犯离国……其实他早就想进犯离国,只是苦于没有借口,贸然进宫,又怕落人口实,引起周边小部落民族的人人自危……
见噩梦一副痛心疾首,恨不得立刻把那祸水红颜除之而后快的样子,嘲讽道:“逃跑?不知是出自何人之口?呼延国大举进犯离国,莫非真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区区一个女人这能大过那滔天的权势地位?不要说什么几百年前的君皇为了戎女如何如何,那也不过是后花园的鲜花多一朵少一朵的问题,若真让他放弃高高在上的皇位,跟那戎女每日面朝黄土背朝天,起早摸黑为生计奔波,他能做得到?嗤,就算这可怜的公主不逃跑,呼延国也有千百个理由让她“逃跑”掉,他们要的只是这个女人吗?切,不过是一个开战的借口罢了!”注释:摽梅之年到了适婚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