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此刻,即使千影想要作娇弱状也无须假装了,耳边呼呼风声,割在脸上生疼生疼的,想要说话,肆虐的狂风立刻疯了一般往嘴里灌,害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完整,只得将全身重量倚在男人怀里,再作打算。
不知过了多久,千影感觉身体飞了起来,耳边的风声更加狂烈,药王谷弟子们的身影越来越遥远,最后化作一个个小黑点,不得不感叹轻功的奇妙!
渐渐地,男人速度慢了下来,再一个旋身,的确漂亮,华丽丽的落在了一艘大船上。
千影飞快环顾一周,船的规模挺大,几乎和他们现在的船不相上下,甚至有些相似,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些东西,却快得抓不住,还来不及苦笑出声,便感到船有些下沉,声音也越来越嘈杂。
回想男人之前的动作,他和偷袭暗夜旅团之人应该是一伙的,但是,带走她,只是单纯的想要救她出“火坑”?还是其他?
而且实在想不出对方的身份,只得见机行事了,眼见越来越多的小喽啰跳上大船,而几个紧跟上来的旅团弟子不是被重伤就是被打落下水,有的甚至一刀毙命,千影忍不住担忧,假装害怕躲到男人身后。
云轶从旅团船上一路飞奔,一直到上了己方的海盗船,都在走神,心里对自己毫不犹豫将这女子带上的举动感到疑惑不解。
他从十二岁离开云三岛,后因机缘巧合拜在一世外高人门下,高人出世多年,早已忘却俗家姓名。此人仙风道骨,卓然潇洒,对世事早已淡然超脱,毫无牵挂,一生只是潜心求道。云轶跟随此人学艺四载,耳濡目染,以致后来入世认祖归宗,依旧一副淡漠超然的品性。此刻,对于毫不思考的情况下,将女子带出,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勉强作一种解释,那便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直到感觉衣襟猛的一紧,才发现身边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躲到了自己身后,扭头一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楚楚可怜、恐惧得浑身颤抖的小脸。
心莫名一紧,低声道:“姑娘莫怕。”说完扭过身去,对一个虬髯壮汉大声道:“二叔再不走,不怕走不了吗?”
千影早就发现这壮汉,也看出其是所有喽啰的头子,但因面前男人武功之高,着实不敢轻易动作。
只见虬髯大汉满脸怒色,又黑又粗的胡须更是张扬得像要飞起来,怒喝一声道:“对面便是灭我云三岛的贼人,小虫为何这般冷漠?难道忘了你爹的血海深仇了吗?”
云轶身躯一震,他最恨别人再提起“小虫”二字,冷声道:“不劳二叔费心,二叔还是想想如何应付对方的报复吧!”
虬髯大会正是云三岛云二,此刻是又恨又气,要不是无意中遇到这个以为早已丧生的侄子,还得知他身负绝世武功,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引狼入室,只愿这次的偷袭能够报了大哥三弟的仇,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在云三岛立下威信,让一众属下和周围诸岛臣服。
经过他苦口婆心,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才让这没有大名,只有个粗俗小名的侄子出海帮忙,谁知他竟然杀了几个喽啰就消失了!
他们毕竟不是人家的对手,虽然开始将仇人打得措手不及,但不到两刻钟时间,人家便进入状态,配合得天衣无缝,害得他不得不命令撤退。对于小虫,作为大哥唯一存活的子嗣,按照规矩,应该继承大哥的位置,成为云三岛下一任老大,而且武功高强,无论是身份还是能力都让他忌惮,他也不敢在老虎脸上捋胡须,只得大声恨恨道:“起帆,回云三岛!”
话音未落,突然发现云轶身后的女子,眼睛顿时一亮,命令的声音猛地停下来,口水差点呛到自己。
云轶当然看到云二脸上赤裸裸的垂涎之意,感觉如同吞了一只苍蝇,看来云家三兄弟没有一个好东西,和他那该死的爹一个德行!不待云二开口,十分自然的一个斜身,将身后的女子完完整整挡住,冷声道:“这位姑娘是我的客人!”
云二脸有悻色,最终不语。
在一干人垂涎猥琐的目光中,云轶面无表情将千影带入船舱,千影“惴惴”紧跟其身后,暗中打量船上的布置。虽然对付一个人远比对付一群人简单,但此刻,千影宁愿面对的是船上那群五大三粗的汉子,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更猜不透他心里想着什么。
在一片暗黑的通道里,步行片刻,便到了尾部的船舱,里面点着油灯,不算宽大,但干净整洁,一看便是这男人的风格,千影适当的表现出局促不安的样子。
云轶微微一笑:“姑娘不必担心,这是在下的舱房,不会有人进来。”
千影满头黑线,这句话若是换个人说,一定会让听者觉得猥琐不堪,而,偏偏面前的男人长了一副英俊的外表,呈现的却是云淡风轻的表情,想要遐想都找不到空间,只得默不作声。
云轶看出她的“局促”,平声道:“在下云轶,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子……”千影有些迟疑,不确定一个普通的古代女人是否可以将闺名随意说出来。再者,云轶,姓云,刚才那壮汉也说回云三岛,这岛名甚是熟悉,却想不起什么时候打过交道。
云轶莞尔一笑,道:“是在下唐突了,姑娘家怎可随意将姓名相告?”
千影有些发呆,从第一眼看见这男人,云轶,直到现在,一直觉得他是一个清冷淡漠的人,虽然刚才也微微一笑,但真是微乎其微,几乎看不到他的嘴角弯曲,此刻见到他毫不掩饰的笑容,感到有点头晕,虽达不到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效果,但也感觉百花般灿烂。很快回过神来,小声道:“让公子见笑了,妾身早已嫁人,可是夫君他……”声音越渐低哑,欲言又止。
云轶一愣,虽然他对这女子有些防备,但好像从未想过她已经成亲似的,此刻竟觉得十分吃惊,甚至有些失望。
千影眼睛发红,哽咽道:“妾身名应芊芊,夫家是屯里子渔村的渔民,本是……本是……呜呜呜呜呜……夫君、公婆对妾身如珠如宝……可……可恨那贼人……妾身连公婆、夫君的尸骨都找不到……呜呜呜呜呜……”
“姑,夫人,请节哀。”云轶有些手足无措,他从小便知道女人爱哭,却对哭的女人没辙。
千影无法,只得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从刚才那些喽啰看她的眼神,她清楚的明白那只是一个好色男人看美女的眼神,证明他们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她醒来后,至发现云轶在房里,她不确定云轶到底看到了听到了多少,所以不敢完全撇开和宝宝们的关系,更加痛哭道:“公婆已年迈,早已是知天命的人,可是夫君才正值壮年啊,还有我可怜的儿啊,妾身儿子才五个月,被他们活生生的扔进了海里,呜呜呜呜……”
绕是云轶被哭得晕头转向,还是抓住一丝关键,平声问道:“那他们抓你……”
千影低垂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他们想要一个乳母……”话音一转,厉声道:“这群恶贼,他们的孩子需要乳母,可我的孩子……”突然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云轶,急切道:“公子是好心人,求公子好人做到底,送妾身回屯里子渔村好吗?求公子……呜呜呜呜……”
千影当然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这样一个拗口的渔村,但是她笃定云轶不会就这么送她走,因为直觉云轶虽然面上平淡,也没有反驳她的任何一句话,但心里定不会轻易相信。只有做得越可怜越凄惨便是,只要不要把她往团长身份上想就行。
果然,云轶轻声安慰道:“大海茫茫,如今夫人所说的那个渔村,在下不敢保证能找到……”云轶的确是不相信她的,虽然自己硬逼自己是认为她可怜才要带她离开,但总觉得她不是那么简单,而且,当时船上他使轻功找了几圈,都没有找到生还弟兄们口中所说的那个恶魔一般的母夜叉——暗夜旅团团长,虽然这女子弱不禁风,毫无武功,但直觉她和那旅团团长安千影有着某种关系。沉思许久,平声道:“在下听那娃儿叫你猫咪,是什么意思?”
千影想磨牙,明明是试探质问的话语,但从他那平淡的表情中吐出来,却仿佛如同普通朋友聊天般,但,她有拒绝回答的权利吗?还好之前已经承认她和宝宝们的饲养与被饲养的关系,不然还不知该如何圆谎。还好天养大舌头,而天生叫她那一声十分低沉,想必这男人并未听清楚,否则也不会来试探她!思及此,极其哀怨凄婉道:“虽说妾身是被抓上船,跟船上那些贼人更有不共戴天的深仇,但两个孩子乖巧懂事,对妾身十分依恋,妾身也非常喜欢。两个孩子平日里没有什么玩乐,只有不知哪里抓来的一只小猫,但前不久,不知是生病还是什么原因,突然死了,两个孩子非常难过,又见妾身熟睡爱蜷缩着身子,说是样子很像那只死去的小猫,至那以后,孩子们便叫妾身猫咪了……”
云轶有些哭笑不得,这也能算作原因?沉吟片刻,道:“那,那个男人是谁?”
千影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丁耀江,犹豫片刻,作娇羞状道:“妾身只知别人叫他丁大头,其余不知……不知……”声音越来越低,故作勇敢又有些害怕的抬起头,看了看云轶脸色,呐呐道:“他,他曾想侮辱,侮辱妾身……妾身抵死不从……若不是两个孩子,恐怕,恐怕……呜呜呜呜呜……”
“那两个孩子是?”云轶最终问到关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