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轶远远的便听到自己的办公室内手机和电话一起作响,疾步冲进去看,两个来电均发自同一个号码。
又是他!
将门反锁好,洪轶有些烦躁地拿起电话接听,声音却平静,“你好,我是洪轶。”
“那个丫头趁我不备逃了,我的疗伤进入关键期,不能缺她帮忙,你知道该怎么做。”
“你以为我是神还是魔啊!她逃了我能怎么办,报案?!”洪轶克制住满心烦躁,低声问道。
“她的内丹在我这里,跑不远,我相信你有能力找到她。”
“可我现在不方便活动,蒙老头盯上我了,我又不会隐形,万一被他发现你的存在不是惹火烧身吗。”
“你现在才知道怕是不是晚了点?另外,你必须清楚只有尽快帮助我恢复健康才是保证你人生安全、实现目标的最大保障。”对方不紧不慢,甚至带着优雅从容的腔调对他说话,洪轶却分明感觉脊背凉风阵阵。这两个家伙各是各的厉害,他一个也惹不起。
“这样吧,那丫头暂时不必管了,S市这么多女人不愁找不到处女,就是麻烦点。不过我想捉我的人都以为我离开了,眼下应该很安全。”
“只能这样了,具体怎么做等我下班后再详谈。”
“别忘了给我带披萨饼,要第七街区那家总店制作的,我记不清是田园风味还是皇家风味,是最贵的那种。”
“知道了。”
“双份。”
“行。”
挂了电话,洪轶想了想,走到电脑跟前,通过私家卫星拨通国际长途,经过指纹核对后,切入专线电话。
“洪轶,计划实施得如何?”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
“还算顺利,不过最近有件事不知道会不会对计划造成影响?”
“说。”
“他要我查一个叫‘夏凡’的男孩,智能识别系统显示只有20岁,海外华侨,其他资料全是空白,应该是个孤儿。”
“可能这老家伙太寂寞了,想收个没牵挂的孤儿做养子方便给他送终吧,哈哈哈……”
“我不这么认为,这个男孩还有另一个身份显示,您一定会有兴趣。”
“哦?说。”
“他还有另一个身份识别卡,叫蔚云天,32岁,是一个叫袁小九的女孩的叔叔,亲叔叔,可据我调查,这女孩只有一个舅舅,名叫袁波,五年前失踪,然后一直是这个男人以亲叔叔的身份照看她。可您猜怎么着,目前他在以夏凡的身份跟这个女孩谈恋爱。这些资料蒙老头手上也有一份。但我出于敏感,另外暗暗调查了这个叫袁小九的女孩,发现她极有可能是蒙老头的私生女,因为她的母亲当年是蒙啸攻的高级助理,不知为何突然辞职离去,半年后又跳楼自杀,留下一个吃奶的孩子丢给老保姆照看,后来这个保姆找到了孩子的舅舅,就此由孩子的舅舅抚养……”
“等等,你有没有查这个女孩的母亲叫什么?”
“袁萌,萌芽的萌。”洪轶似乎嗅到了什么,电话那头的惊讶语气让他莫名的兴奋起来,“虽然费了很大力,但查到了有价值的信息。”
“我知道了,你先关注一下蒙啸功是否有意认下这个私生女,如果是,我们又多了一个绊脚石。当然,你说的这个男孩也是个问题,他的动机绝不简单。”
“要不要我现在就让这个袁小九消失,趁老头还没认下她,好对付。”
“先不急,你爹哋明天早上的飞机,他说很久没看到你了,要过去看看你。”
“什么?我这里不方便……嗯,我的意思是他在国外住习惯了,我这里乱糟糟的没法照顾好他的起居。”
“他跟我们不一样,洪轶,昨天体检报告单出来,他的身体出现了非常不好的状况,我想这是他急于见到你的原因。”
洪轶一惊,心里涌起一股痛意。虽然蒙占豪不是他亲生父亲,但一直待他如亲生儿子,连一向对情感淡薄如水的他也对这位父亲有了一种特殊的情感,如今,他还没来得及报答他的养育之恩,就要参加他的葬礼了吗?
一阵沉默,对方轻咳了几声,“占豪是我的儿子,他什么个性我很了解,他去的那几天你不要采取任何行动,好好陪陪他吧。”
收了专线,洪轶感觉心头有些沉重。好好陪他,谈何容易?那个妖怪等不了,而他已经上了贼船,再也下不来了。
打开氧气机,洪轶将整个脸凑近出风口,享受纯氧的同时,却涌起更多的烦躁。蒙氏集团,一个盛行了近一个世纪、富可敌国的家族产业,三十年前却因为一份财产分割不公的遗嘱导致兄弟三人反目成仇,大哥蒙啸林得到的遗产最少,愤然变现资产,携家带口远赴海外发展,看似远离,甚至改名换姓,却从未放弃对两个弟弟财产的觊觎,十年前成功整垮了移民至非洲的二弟蒙啸洲,侵吞了其名下的所有财产,并最终逼的其弟含恨自杀。唯独这三弟不太好对付,身处国情特殊的内地,且投资手法多样,至今也没能摸清他实际资产究竟有多少,但可以肯定的是远远高于官方统计的数据,因为五年前他一举拿下北冰洋新勘探出的一个深海油田的开采权,在资源异常紧缺的现代那可是比黄金更具有诱惑力的宝藏。
人性的贪婪永无止境呢,洪轶这么想着,关掉氧气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浅笑。蒙啸林,你事情做得太绝,儿子不到五十岁就患了绝症算不算报应呢?
自从知道自己是被父母抛弃的孤儿,洪轶就对人性不抱希望,唯有财富与权利能填补他内心的失落,极大的财富是获得极大的权利的最佳保障。他恶毒地想,老家伙们,你们斗吧,恶狠狠地斗吧,最后一起完儿蛋,最大的受益者将是谁?他嘿嘿的笑起来。“我!”
蒙啸林收线后,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自己的复仇心态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可他停不下来,入土之前不看到蒙啸攻完蛋他就暴躁得想杀人,因为他一直相信是他这两个弟弟合谋篡改了遗嘱,否则怎么可能让他这个对家族事业贡献最大的人分得最低的财产?而且他怀疑父亲的死并非意外,虽然没有证据,但他越来越相信与两个弟弟有关。
他的仇恨与日俱增,只有死亡可以带走他所有的怒气,但在那之前,他要将他憎恨的人先弄死才能坦然。
二十年前的那个美人计不过是他利用来对付三弟的众多手段中的一个。他本不抱希望,因为他三弟一向不近女色,最大的乐趣就是挣钱。那个叫袁萌的女人差点就被他当做弃棋丢了,没想到线人发来报告MH计划顺利,需要进一步指示。他欣喜若狂,那个女人就像上天赐给他的一块馅儿饼,他以为只是一个饥饿时可以拿来充饥的东西,却没想到这块馅儿饼竟是一个无价之宝。
还有什么比一个妻子合法继承遗产更便捷的获取财富方式呢?
然而,那女人拒绝执行MH计划,并告诉他的线人她真的爱上了目标——蒙啸功——洗手不干了。
还有什么比自己安插的一颗棋子毅然而然的叛变更令人感觉挫败的呢?
蒙啸林对这个叫袁萌的小女人恨得咬牙切齿,他要毁了她。任何背叛他、侵犯他的利益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安排人手监视那女人的一举一动,当他得知她怀上蒙啸功的孩子时,觉得惩罚她的机会来了。他命令线人拟定一个密电恭喜袁萌顺利实施了MH计划,并打入她账户高于原定奖金两倍的钱,接着,让这份报告以十分自然的方式被蒙啸功的调查人员发现…..彼时,那个女人已有四个多月的身孕,身型即将凸显,正兴高采烈的等着成为嫁娘……
于是,小女人惨了,不仅美梦破灭,还被自己的心上人亲自送去做引产手术。如果不是医术发达,可能她当场就会死在手术台上吧。
蒙啸林格外激动,因为打击了那个女人等于打击了蒙啸功。一个对感情格外谨慎的男人被自己最爱的女人欺骗了,这样的打击是不是比直接杀死他更有趣?
袁萌被抛弃的当天,他就派人去恭喜她,因为她今后不会再得到任何体面的工作,除非她有办法回到那个男人身边,继续完成她应该做的事。
他知道她不可能做到,因此只剩下一条路可走——去当妓.女,如此,他又可以拿她大做文章……
后来他听消息说她跳楼自杀了只感觉有些遗憾,竟未想到她还奇迹般的留下个孽根在人世。
是他大意了,那女人用自己的死切断了他对她的所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