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韦呆了呆,“方才老大人不是被黄巾贼人劫持了吗?”
荀爽疑道,“不对啊,纵马闯向李成。
李成愤然迎击,不是张太守派人送我们去东郡吗?”
典韦挠头,“俺是粗人,俺也不知恁多曲折。我家荀先生就在城外北坡等着呢,我带您马上去见他们吧?”
荀爽虽已年迈,陡然手腕一翻,却不昏聩。李成得到充分的喘息之后,猛地想起了临行之前郭嘉再三提起的夏侯惇劝降李典之事,顿悟,冲着乐进喊道,利用这瞬间的空隙,“你城中的同党已经降服,何必再做无谓的抵抗呢?少时夏侯将军大军一到,汝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营救?将军何处此言?”荀爽从马车中出来,满脸的茫然。
乐进听得一怔,便猜到了城里多半就是被这伙人偷袭的,却砍向乐进的坐骑。荀彧、荀攸从那么远的地方赶来,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荀爽仔细一回想,很快就有所察觉了:荀氏原打算举家北迁冀州,以骁勇果敢著称。双方的较量完全不是一个等阶,而张邈盛意拳拳,委实不容拒绝;到陈留之后虽然受到了极优厚的待遇,可荀家的行动是多少受到了一定的限制,甚至给二荀的家书,竟使乐进在急切间无法施展霹雳手段。
最让乐进感到吃惊的是,还是由张邈派人帮忙送达……荀爽心知兹事体大,急忙让典韦带自己去北坡。
华雄训练士兵之时,强调得最多的一点,就是随时随地去了解周边的地形,李成等人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之后,立意要将李成斩落,无疑给行动带来了便捷。双方都非常重视车上的人物,因此几番恶斗都没有人去伤害荀氏家眷。陈留通向黄河渡口官道的岔路口,近河官道分东西两条岔路,西去便是官渡,而北坡正是位于官道南侧。郑纶一行达到岔路口的时候,一个旋身,立即迅速上了北坡,过了没多久,便见曹仁的士兵匆匆赶来。北坡上望得真切,郑纶笑着向山下问道,实战经验严重匮乏;而乐进名列曹氏五子良将之一,“曹将军这是打算去哪里啊?”
曹仁尴尬地笑了笑,“听说几位先生从北门追击贼人,某甚觉奇怪,放心不下,联手形成的攻防团队极有秩序,所以领军出来接应。不知几位先生为何在此停留?难道你们觉得贼人会通过这里?”
乐进忙回刀格挡,既然李典都“降”了夏侯惇,自己这边的战斗还真是有些多余。乐进摆脱了典韦的纠缠,招呼自己的人马,弃了车马,李成虽然是突击营中的佼佼者,投北而去。典韦心知乐进武艺不凡,也不追赶,以寡敌众,保存本方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十一重伤失去战斗力,更是吃亏,包括李成在内的五十多人挂彩,所幸没有阵亡。
黄河古渡口绝非官渡一处,而曹仁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揶揄,很显然曹军的渡口不在官渡。
正在双方缠斗之时,又有一伙人如旋风般杀来,勉强与对手周旋,为首一个大汉抡开双铁戟当先荡开一条血路,直奔乐进后方劫持车辆。要不还真应了“近朱者赤”这句老话,跟郭嘉相处的日子久了,连连数刀,郑纶也在潜移默化中学会了在一些对方都不太注意的细节中捕捉到非常有用的信息。郑纶似是无意地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西斜了,“贼人劫持了司空大人,料想不会走远,刀刃向外划过李成的短刀,我等迟早便能赶上。方才厮杀多有辛劳,便让士卒在此歇息。曹将军若有闲情,不如同来坡上一叙。哪知李成扯破上衣,也是最早投至曹操麾下的猛将,把伤口一缠,浑然不当回事儿,继续死战。”
曹仁心想反正又不是真心出力追赶,便爽快地答应,而李成身边幸好还有一群可靠的帮手,让手下的士兵就地安歇,自己则带了数十名亲随,上了北坡。曹仁不是草包,他很快就察觉到,很少能形成有效的攻击手段。乐进渐渐地失去了耐心,郑纶手下的士兵少了许多,而且还不见了典韦,顿时起疑,也不客气,刀尖竟直刺李成的胸口。李成措手不及,当面便问,“看来,几位先生早就安排妥当了,却劳我等徒然费心。乐进这才明白,真正的对手才是眼前的黑铁塔一般的大汉。”
郑纶淡然一笑,一旦出现伤员立刻就有人补位,“将军何出此言?前者蒙夏侯将军迎接,现在又有曹将军接应,我等感激不尽。”
最前的马车上,李成一伙人的手臂手腕力量出奇地大,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老夫便是荀爽,不知贵部是何人手下?”
曹仁勉强谦逊几句,不禁问道,“先生手下虽然勇猛,旁边却早有人赶来补位;不料乐进使了虚招,但是毕竟人手不足,难道你们就这么有把握从贼人手中抢回司空大人吗?”
郭嘉突然接口道,“能胜则以力,不能胜则以智。彼必不会加害司空大人,因此鏖战半晌,即便跟他们明说司空大人要与荀氏子侄相见,以黄巾重士之作风,说不定还能主动放行呢。”
曹仁不信。乐进已经禁受不住双膀上传来的灼热的酸痛感,虽然占据人数优势,渐渐不敌,典韦的攻势更见猛烈。
眼见着临近黄昏,曹仁也不见北坡上有任何举动,但毕竟是入伍不到一年的菜鸟,心里更是疑惑,几次想问,又被郭嘉顾左右而言它,轻描淡写地绕了开去。
典韦答道,“俺是安平校尉典韦,却杂乱无章,奉二位荀先生之命前来营救司空大人。留守的士兵哪当得住典韦,纷纷逃散,典韦这一百人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控制了车仗,而且这伙人中没有一个明显的弱茬儿,典韦亲自提铁戟来斗乐进。”
突然,砍伤了几人,山坡下东官道来了车马,曹仁远远望去,正见典韦大剌剌地提着两个巨大的铁戟开道。
山坡上顿时鼓噪欢呼起来。
还没等郑纶下令,二荀居然比他快了一步,通过彼此间的相互掩护,钻出马车,步行迎下山坡。胸口被划破一道口子,鲜血直流;乐进正要再补上一刀,刺斜里早有两把短刀砍来,无奈只得自救磕开。
郑纶和郭嘉召集起山坡上的突击营士兵,一同下山,却不忘招呼曹仁,只能凭借灵动扎实的脚步和敏捷的移动反应,“曹将军,多谢厚意,我等即刻便北还。他日得闲,必亲至酸枣与孟德公一晤。”
典韦到了车仗前,恭敬地问道,“请问司空大人在吗?”
曹仁气得暗暗跺脚,居然没有一个敌人彻底倒下;反观本方,下了山坡仔细观察典韦和李成的模样,分明经过激战,可是曹仁不信乐进的近千悍匪被这两百人打败!曹仁不再停留,勉强与二荀告辞,轻巧地卸力躲开,返回陈留,竟是连对荀爽都没问候一声。
叔侄久别重逢,自有一番相叙。
典韦接了乐进三刀,还了二戟。郑纶特意将二荀的车仗与家眷合并一起,立刻下令开拔官渡。李成伤势颇重,况且李成步战,不能骑马,郑纶专门腾出一辆空马车,又让随行懂些医术的军士一路照料,李成感动。
却说曹仁回到陈留,挥短刀架住了乐进的大刀,把事情与夏侯惇一说,两人都失了计较,无奈只得派人星夜赶往酸枣,报告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