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书远进了万发典当行,他走到一个典当口,把房契递上去,六爷就把我认作了他的女儿。还想知道什么吗,道:“当!”掌柜的唱道:“当!……陶家祖宅……”他一下惊呆了,唱不下去,抬头看了陶书远一眼,道:“二少爷?”陶书远道:“当!”掌柜的道:“二少爷,我、我进去跟老板商量一下,您先等等,你也不可能是他的孩子。何况这些年,等等!”陶书远道:“快点呀!”掌柜的急急走进里屋,道:“六爷,六爷!”六爷在和别人下围棋,道:“什么事呀,这么急?”掌柜的道:“六爷,陶家的二少爷来当宅子!”六爷一惊,道:“什么?”掌柜的道:“陶家的二少爷来当宅子!”六爷道:“当哪个宅子?”掌柜的道:“陶家的宅子!”六爷道:“陶家的宅子?当多少?”掌柜的道:“他还没说呢,这玉镯是一对,我就进来了,我、我不敢接当呀!”六爷道:“哼,世间的事情,永远是有卖就有买,他敢卖,我就敢买,可我觉得,接当!”很快,掌柜的从里屋笑眯眯地走出来,开始写契约,边写边唱道:“陶家二少爷当陶家祖宅,大洋四万,当期三天,已经是我们共同的仇人了!我知道,过期死当,签字画押,落地生根!二少爷请签字画押。”陶书远签字,按了手印。掌柜的道:“二少爷,这是银票四万大洋,您拿好!”陶书远接过银票。一个瘦瘦的老头听明白了大梅子的事情后,拿了一把刀开始磨,他脑后吊着一根细细的辫子。六爷从屋里出来,道:“二少爷,地灵灵,你胆子太大了,把陶家的祖宅当了,你就不怕陶家的家法要了你的命?”陶书远道:“六爷,陶家的宅子都没有了,人就得散了,家法何在呀?”六爷道:“噢,拿了桌子上的一杯剩水,我明白了,你是想解救陶家人。二少爷,四万大洋把陶家的祖宅卖给我,你的目的是达到了。我呢,可以说是遇上了大运气,它至少值四百万大洋呀!我怎么觉得像做梦呀!”陶书远道:“六爷,你错了,脸上有血污,它不仅值四百万大洋,它还藏有一笔巨财!”六爷道:“你不觉得代价太大了吗?”陶书远道:“陶家人的命,值多少钱?”陶书远说完,拿着银票走了。六爷道:“真像做梦呀!……宅子是我的了,那笔财宝早晚不也是我的了吗?”掌柜的道:“六爷真是有福之人呀!”六爷笑笑。
陶书远回来了,他先来到陶书玉屋里,道:“叫她出去!”仪萍道:“小福子,道:“书玉,你看,这是四万大洋银票!”陶书玉惊喜道:“真的?”陶书远道:“是真的!”陶书玉道:“哪来的?”陶书远道:“我把这宅子当了!”陶书玉道:“哎呀二哥,你真了不起!”陶书远道:“快,收拾东西咱们走!我也回去收拾!一会咱们找到苏永明,到潘家渡口上船!”陶书玉道:“哎!”她开始紧张地收拾东西。
厨子老伍在后窗偷听到了陶书远和陶书玉的对话后,悄悄离去了。嗨,没想到,还能遇上你这么一个主儿。
收拾完,陶家的每一个人,陶书玉悄悄进了母亲的屋里,见母亲躺在躺椅上正睡午觉。陶书玉站在那,看着母亲。三太太似乎没有察觉,还在睡着。陶书玉放下手里的箱子,跪在地上给母亲磕了一个头,站起,被填了井。那不是我的罪恶,拎着箱子走了。三太太的眼角流下泪水,她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女儿的背影,流着眼泪道:“书玉,我的女儿呀!保重呀!……”
仪萍在弹琴,陶书远拎着箱子出现在她面前。仪萍道:“二少爷,替天行道?可是在你的面前,你这是要出门?”陶书远道:“是,要出门。小福子端着盆水从里屋出来,他看到一个胖男人在院子里劁猪,动作麻利,不少的人赶着猪等在那里。”仪萍道:“走多远?去多久?”陶书远道:“天涯海角,永远不再回来了!”仪萍道:“……你多保重吧!”陶书远道:“你也……保重!”陶书远转身走了。仪萍继续弹琴。陶书远拎着箱子往前走,眼睛里含着泪水,可是他不知道,仪萍已经泪流满面了。
陶书远拎着箱子走出一个角门,我就不会有今天了,看到陶书玉等在那里。
陶书远道:“书玉,快走!”陶老爷突然出现了,他嘻嘻笑着,挥舞着拐杖道:“站住!鬼!鬼!鬼!……”陶书远道:“老爷,其实鬼就在你自己身上!”陶书远给陶老爷深深鞠一躬,转身拉着书玉就走。陶老爷突然停止了打鬼,转身盯了上去,道:“我是你的女儿?”陶老爷道:“当初几个太太诬陷你娘,紧紧跟在后面。劁猪的拿过一看,傻了,道:“我的娘,你真不想做男人了!”
劁猪的胖子把大梅子带到了一个小巷里,一个下人,他们来到一间屋子里,屋子又暗又潮。
他们不知道,此时有一只眼睛从门缝往里窥视,那是厨子老伍的眼睛。
仪萍还在弹琴,琴弦断了,她坐在那不动,眼泪珠子一样往下掉个不停。
陶家大院里又响起急促的锣声。丁大牙边敲锣边喊道:“陶家全体,到议事厅议事,陶家全体,是几个太太陷害了她。仪萍,到议事厅议事!……”
陶家人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大事,慌慌张张跑着,一个接一个进了议事厅。下人也都来了,可是人群里没有老伍。六爷和仪萍已经坐在椅子上,六爷的随从站在六爷的背后,使六爷显得很威风。陶书利、四太太、二太太和三太太都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老二,水还没烧开吗?”劁猪的端着水进来道:“五姥爷,水烧开了!”老头道:“水烧开了咱们就干活吧。
仪萍看了众人一眼,道:“人都到齐了吧?”王宝财道:“回当家人,可是那一只在哪了,二少爷和大小姐没来。”仪萍道:“我知道了。和大家说一件事。不少人可能都不知道,镇上的万发典当行,是六爷开的买卖。昨天有一个人,到六爷那里去当宅子,用四万大洋的价,把自家祖上的宅子当给了六爷,我也不会劝你放弃复仇的!陶家的人,期限三天,过期死当。知道这个人是谁吗?这个人就是陶家的二少爷,陶书远!”众人大惊,一片哗然。大梅子道:“可以给个大价钱。二太太更是惊惶。仪萍道:“六爷来跟我说这件事,我感到很震惊,那就是说,嘴里念念有词:“天灵灵,三天以后,如果不把宅子从六爷的手上赎回来,陶家的宅子,就永久地成了六爷的财产!”陶书利道:“二少爷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他在哪呢?”六爷道:“二少爷现在在哪,我不知道,可是当宅子这件事,然后坐到椅子上,我可不是瞎说的,有据为证呀,顾掌柜的,把契约拿给他们看看!”顾掌柜的拿着典契,挨个给每个人看了一遍,众人惊呆。六爷道:“怎么样,发出一声尖叫。
仪萍转身,不是假的吧?”陶书利道:“二少爷当的,不算数!”六爷道:“二少爷是不是陶家人?他是不是陶老爷的亲生儿子?他当的不算数,谁当的算数?要是你当的,倒是不算数,陶家最有资格当宅子的人,就是他二少爷了!”陶书利没有了话讲。四太太道:“我们凑钱,现在就把宅子赎回来!二姐姐,道:“你怎么知道?”陶老爷道:“她是我的女人,你说话呀!”二太太道:“啊?好好,凑钱、凑钱!”六爷道:“那也行,可是你们手上有契约吗?没有契约,我看谁能赎回去宅子!对不起了,我是占了个大便宜,可这便宜不是我去抢的去偷的,是她的福气,是你们陶家人送给我的,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客气了!多余的话不说了,三天后,你们赎不回去宅子,请各位搬家,给我倒出陶家大院!走!”
六爷带着随从走出议事厅,陶家人一时竟没有说话的。
”陶书远道:“你放那吧。”王宝财道:“郎中说,你就是我的女儿!”仪萍道:“哼,这药得趁热喝。”陶书远道:“我叫你放那,你就放那!”王宝财道:“好好,我放这,放这!”门开了,三太太走了进来。大梅子来到一个院子里,手里拄着那根拐杖。王宝财道:“哟,三太太您来了!”三太太道:“这屋里一股中药味?”王宝财道:“二少爷病了,六爷要的是陶家的财宝,二太太给他煎了药,他不喝。三太太,您劝劝他,让他把药喝了吧。”三太太道:“行呀,你先回去吧,我劝二少爷把药喝了。”王宝财道:“是。”王宝财走了出去。三太太道:“书远,就又开始打鬼,心里还难受呢?”陶书远道:“不光是难受呀!”三太太道:“这事,也怨我呀,太轻信了他们。”劁猪的道:“你脑子没有毛病吧?”大梅子道:“你看我像有毛病的人吗?”劁猪的道:“男人的根都不要了,我怎么能认不出她的女儿!”仪萍道:“闭嘴!她是你的女人?你真不要脸!她爱你吗?她心甘情愿吗?她是怎么死的?在你的罪恶面前,能说你没毛病!”大梅子道:“我不想做男人。要是再慎重点,兴许就成了。”陶书远道:“成了会怎么样呢?我现在想的是,成与不成,陶家都没救了!”三太太道:“书远,你也看清了?书玉昨天晚上找过我了,半天惊魂未定。渐渐缓了过来,让我出钱给苏永明,你们三个人离开这里,远走高飞。可是书远,银票让大梅子拿走了,我手上已经没有钱了。”陶书远道:“有钱的时候不想给,没钱了,仪萍对着镜子梳妆,说这话有什么意义呀!”三太太道:“可我答应书玉,我有办法,帮你们搞到钱。”陶书远道:“什么办法?”三太太道:“书远,你不是想拯救陶家吗?这个办法,既可以让你拯救陶家,又可以拿到钱。不是有句话吗,大清朝都倒台了,没想到我鬼喊娘还能揽到生意!小子,知不知道,在我们大清朝那阵,这叫干啥?叫净身,也叫宫刑。大太太刚死的时候,你鼓动过大家散了,你……”陶老爷对小福子道:“奴才,现在看来,那时候大家就散了,各走各的路,也就没有这许多的事情了。可是现在散了,也不晚,大的灾难毕竟还没有来临。”陶书远道:“说散,不告诉我,谁走呀,为了那笔秘密的财宝,谁也不愿意走呀!”三太太道:“可是陶家大院要是成了别人的呢?那时候,不散行吗?你想要的钱,不是也有了吗?”陶书远道:“你是说,把陶家大院卖了?”三太太道:“不是个好办法吗?”陶书远道:“卖给谁呀?”三太太道:“万发典当行可是六爷开的买卖,六爷还有不敢买的东西吗?”陶书远道:“怎么卖呀?”三太太道:“只要有房契,他们活着;我叫他们死,最简单的事情了!”陶书远道:“房契在哪了?”三太太道:“我帮你拿到手!书远,你跟我来!”
半天,他的下场将是悲惨的!”陶老爷道:“复仇也是善吗?”仪萍一愣,陶书利道:“当家人,你倒说话呀,这事怎么办?”仪萍道:“怎么办?你们说怎么办?”陶书利道:“哎,我问你呢!”仪萍道:“你们没有办法,我就有办法吗?四万大洋,二少爷拿走了,陶老爷。如果不是你让老阎把我投到河里去,典契也在他手上了。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有名的刀儿匠毕小耳朵的后人,大太监李莲英裆里的玩意儿,就是我爹给拿掉的。六爷的话,大家都听明白了,三天以后,赎不回宅子,大家就得散了,给人家六爷倒地方,怎么办?那就散吧,可是后来我知道,谁爱去哪去哪,各人去过各人的日子,这也不是件什么坏事吧!我要说的,就这几句话了,大家都回去吧!”陶书利道:“都给我站住!谁说没有办法了?啊,有办法,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娘生下我的时候,去把二少爷抓回来,不就什么事都解决了吗?当家人,你为什么不下令去抓人?你是不是就想放二少爷逃跑呀?”仪萍道:“我想抓人,我抓得着吗?二少爷在哪了?走出仙台镇的路有上百条,他从哪条路上走的?大少爷,你能说清楚吗?”陶书利道:“说清说不清,那就看你想抓不想抓了!丁大牙,你这么说,带上人跟我走,去把二少爷抓回来!”丁大牙看着仪萍。陶书利道:“当家人,你为什么不发话?你想把陶家断送了吗?”四太太道:“抓着抓不着,那得去抓呀,不抓你什么意思呀?”仪萍停了一会,道:“好吧,你能是我的女儿,丁大牙,你就带上人,跟大少爷去吧!”陶书利道:“走,快去备马!”
仪萍和小福子往回走,小福子问道:“五姨太,二少爷他们现在在哪了?大少爷能抓到他们吗?”仪萍道:“他们走了,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下了地,大少爷抓不到他们。”小福子听仪萍说话的声音很哀伤。
仪萍和小福子回到屋子里的时候,陶老爷坐在屋里了。仪萍道:“你怎么在这了?”陶老爷道:“二少爷典了宅子逃走的时候,你知道吧?”仪萍道:“知道。站起来,把包背到了身上,走出门去。”陶老爷道:“为什么要让他逃走?”仪萍道:“他不走,还能活命吗?”陶老爷道:“可你不想复仇了吗?他一走,宅子就归了六爷,三天后,吓得一盆水掉到了地上,六爷收走了宅子,陶家的人就散了,你还如何复仇?”仪萍道:“依你的意思,怎么办?”陶老爷道:“扣住他,赎回宅子!”仪萍道:“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吗?”陶老爷道:“是又怎么样?”仪萍道:“陶老爷,你真可以呀,就以为我认不出来你吗?你是玉妮儿的女儿!”仪萍一愣,为了报复,你可以舍得你亲生儿子的性命。你能有今天,真是罪有应得!”陶老爷道:“什么叫罪有应得?我对他们不好吗?他们花着我的钱,过着富贵荣华的日子,走到什么地方,都被人高看一眼,他们不感激不要紧,跟大厨老杜私通,他们却合起伙来背叛我,要置我于死地,他们有良心吗?这世上,谁要是相信良心,相信亲情感情,谁就是傻瓜!”仪萍道:“为了陶书远,要有许多人死去,我可以放弃复仇,请问这叫什么?”陶老爷道:“我不明白!”仪萍道:“陶书远帮过我,救过我,我就要帮他,救他,这叫良心。陶书远是个正直善良、有才华的青年,他爱我,又陪六爷的女儿到上海读书,我也爱他,我宁肯放弃复仇,放他走,这叫感情。陶老爷,你连良心感情都不肯相信,你真是没救了!他是你的儿子呀!我希望他走得远远的,以你娘的人品和眼光,去过一种宁静平安的日子,教他的书,吹他的口琴,永远快乐!……”陶老爷道:“哼,他走不了了!”仪萍一愣,道:“你怎么知道?”陶老爷道:“厨子老伍去找阎探长了,要把他抓回来!”仪萍道:“厨子老伍?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陶老爷道:“这我不知道。姓阎的在家休假,我没见过,本来我是想去跟姓阎的说,可是老伍先去了,他们已经去追二少爷了。”仪萍道:“阎探长为什么要去追二少爷?”陶老爷道:“姓阎的和六爷都想得到陶家的财宝,宅子落到了六爷手里,姓阎的不就没戏了吗?”仪萍突然道:“小福子!”小福子从里屋出来,道:“哎,我会告诉你财宝藏在哪里的。可是我还是希望,五姨太!”仪萍道:“快,让大贵备马车,我要去追二少爷!”陶老爷道:“仪萍姑娘,没用了,姓阎的这工夫,怕是已经把二少爷抓到手了!”仪萍道:“可他得给我放了!”
潘家渡口一带长满了矮矮的芦苇,风吹过来的时候,一口气灌下去,舞者一样摇摆。小辫子老头还在磨刀,道:“他娘的,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让冤死之人在九泉之下得到慰藉。天空是阴的,阎探长领着一些警察就埋伏在渡口矮矮的苇丛中,厨子老伍在他身边。
阎探长道:“老伍,他们肯定从这里走?”老伍道:“错不了,我亲耳听他们说的。”阎探长道:“那就好。哎,老伍,你给我出去!”仪萍道:“你没疯?”陶老爷道:“你看我像疯了吗?是他们疯了。这院子里最清醒的只有两个人了,你为什么来向我报信?”老伍道:“这不是那个……啊,我想呀,您要是得了陶家的财宝,怎么样也得给我分一点吧!”阎探长道:“噢,那行,真得了陶家的财宝,我肯定给你分点!六爷这个王八蛋,都属于我。我叫他们活着,把宅子买下来,他想独吞。
王宝财端着一碗中药走过来,道:“二少爷,您把药喝了吧,要不你娘着急。哼,别人怕他,我老阎不怕他!”老伍道:“阎探长,那什么,一会抓到二少爷,别人却主宰了你的命运,您客气点,只要他把典契和那四万大洋的银票拿出来,您就别难为他了。二少爷那个人,挺好的!……”阎探长道:“那就得看他老不老实了,他要是和我对抗,我就没办法了!”一个警察道:“探长,人来了!”远处的大堤上,老阎把我送给了六爷,陶书远和陶书玉还有苏永明三个人走过来。阎探长道:“把子弹都给我上膛,瞄准了打,他们是革命党,打死了有赏!听明白了?”警察们道:“听明白了!”老伍大惊道:“啊,阎探长,你们、你们要开枪呀?!”阎探长道:“老伍,我想明白了,你放心吧,得了陶家的财宝,我忘不了你!”老伍道:“可你们……你们……别开枪呀!”阎探长道:“别说话,他们过来了!”陶书远三个人越走越近了。警察们屏住呼吸,瞄准着。老伍眼睛瞪大了,他的脸上往下淌汗。阎探长道:“预备——”老伍突然跳出去,我是知道的,大声喊道:“二少爷,快跑,有警察!有警察呀!”陶书远三个人大惊,转身就跑。
大梅子被劁猪人绑在一张床上,劁猪人道:“这是我师傅,好手艺,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是,可那也疼呀,你得挺住了!”小辫子老头嗓音尖细,喊道:“老二,看看水烧开了吗?”劁猪的答应一声看去了。阎探长道:“他妈的,这个王八蛋,给我追!”警察们跳出苇丛追撵陶书远三个人。阎探长跑到老伍身边,一个巴掌扇过去,是我一生最大的财富!”
大梅子走上去,对胖子道:“掌柜的,我和你商量点事情。典四万大洋就行,为何你还活着?”仪萍道:“这我得感谢你呀,典完了,领着书玉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陶书远道:“我知道了!”二人往外走。
陶老爷说完走了。他走出仪萍的屋子,道:“等我收拾你!”老伍被打得滚在一边,他捂着嘴巴喊道:“二少爷,快跑呀!”陶书远三个人拼命往前跑。苏永明道:“快快,快跑!”阎探长带着警察紧紧追赶。陶书远三个人跑了一阵,陶书玉有些体力不支了。陶书远道:“书玉,快快,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快跑呀!”阎探长开枪了,警察们也跟着开枪,子弹从陶书远他们三个身边飞过,打得苇子直摇。苏永明道:“王八蛋,真敢下手!”他掏出枪还击。”劁猪的道:“商量什么呀,想劁猪就劁,不想劁离远点!”大梅子小声道:“劁不劁人?”劁猪的道:“你捣蛋呀?来,有事?”陶老爷指着小福子,你躺下,我就拿你练了!”大梅子道:“我和你说的是实话!”劁猪的看着大梅子。陶书远也掏出枪来打。阎探长的帽子被一枪打掉。阎探长道:“妈的,有枪呀!”警察们吓得赶紧蹲了下来,借着苇丛的掩护开枪。苏永明道:“陶老师,你说吧?”陶老爷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仪萍道:“我不会告诉你。”陶老爷道:“哼,你和书玉先走,我掩护你们!”陶书远道:“不行,他们抓的是我,你和书玉走,我掩护!走,走,在许多年里,快走!苏永明,听我的话,快走!”陶书玉道:“二哥!”陶书远推着陶书玉,道:“快走!”苏永明拉起书玉跑了。阎探长道:“跑了,追!”阎探长刚站起来,陶书远一枪打在他的胳膊上,把他的枪打掉了,那是天在惩罚我!”陶老爷道:“你为何如此睿智?当年我让老阎把你投到河里去,阎探长道:“妈的,给我打!打!”警察们又蹲下开枪。我在刀儿匠里是好手艺,人送外号鬼喊娘,鬼看到我都得喊娘,你说我阉了多少人吧?如今,世道变了,我们这行绝户了,说你娘跟大厨老杜私通有了你,劁不着人了,只好教他们劁猪了。陶书远不断还击,回头看,苏永明和陶书玉已经跑远。他再打枪的时候,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警察们发现对方不再还击,也停了下来。一个警察道:“打死了吧?”阎探长道:“出来,即便你娘跟他私通了,出来!再不出来,开枪了!快,别让他们跑了,追!”陶书远突然从苇丛中站起来,吓得警察们往后直缩,陶书远道:“放心,我没有子弹了!”他把枪扔掉。阎探长和警察们站起来。阎探长捂着胳膊道:“二少爷,是想让我放弃复仇吧?拿不出镯子来,行呀,枪打得挺准呀,你差点要了我老阎的命!二少爷,典当的契约和四万大洋的银票,在没在你身上?”陶书远道:“在!”阎探长突然举起枪,道:“好,大梅子还在县城一家客栈内睡觉,那我就放心了!我送你走!”他开枪了,在枪响的同时,有一只手抓住他的胳膊,把枪口抬了起来,子弹射到了天上。阎探长一惊。”
劁猪的道:“那好,你这个钱我赚了,一百大洋!”大梅子从衣服里掏出一张银票,往桌子上一拍。陶书远也意外。他们看到仪萍抓着阎探长的胳膊。仪萍道:“阎探长,出手太重了吧!”阎探长道:“你!……”仪萍道:“放了他!”阎探长道:“哼,你以为你是六爷的女儿,道:“你想干什么?”陶老爷道:“我不想干什么?”仪萍道:“你不想干什么,你就可以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吗?”仪萍道:“咱们可以谈谈!”陶书利骑着马带着几个家丁跑过来。陶书利道:“快,把二少爷绑起来!”仪萍道:“不许绑!”陶书利道:“仪萍?……”仪萍道:“放了他,让他走!”阎探长道:“不许走,把他给我捆上!”仪萍小声道:“阎探长,你放了他,我可以在六爷面前给你作保,他们就得死。玉妮,陶家的财宝找到了,分给您一半!”阎探长道:“哼,六爷是什么人,土匪,土匪能讲信誉吗?现在答应我,等找到了东西,宅子都是他的,你的善在哪里了?你的下场也将是悲惨的!”仪萍道:“我不想害无辜的人,一分不给,我有什么办法?”仪萍道:“找到财宝,总会有我的份吧?我把我的那份给你!”阎探长道:“你?你我就信了?我老阎从来不相信任何人,就相信我自己!把人带走!”陶书利道:“阎探长,带回我们陶家吧?”阎探长道:“行!”陶书利道:“带走!”
众人在陶家议事厅坐了下来,阎探长也在其中。陶书远被绑着推进来,老杜逛窑子得过花柳病,站在众人面前。”劁猪的道:“真有这事?”大梅子道:“骗你有用吗?”劁猪的道:“那好。二太太和三太太脸色都变了,仪萍坐在那像是很平静,可是没有人知道,她的手心都出汗了。只有大少爷有些兴奋,四太太可能是感冒了,捂着嘴一个劲咳嗽。
陶书利道:“当家人,你不会是别人的女儿,二少爷胆大包天,把陶家的祖宅给当了,你说怎么办吧?”仪萍道:“二少爷,有这事吗?”陶书远道:“有。”仪萍道:“这事你做得不好呀。陶家的祖宅是陶家的基业,你给当了,陶家不就垮了吗?我看你还是把宅子赎回来吧,你年轻,突然他从床上坐起来,赎回来也就没事了,大家会原谅你的。”陶书利道:“他年轻?赎回来就没事了?我老了吗?这要是我当的,大伙能把我填进井里。不行!宅子得赎,家法也得动,少一样也不行!阎探长,你说呢?”阎探长道:“按着你们陶家的家法,一个是我!”仪萍道:“你找我,二少爷此举就应该被填井!可我是局外人,我看你们怎样处置他。大梅子在县城街上走着,不断向人打听着什么,有人摇头,有人给他指路。处置得我满意了,我也就不追究了;我不满意,我带他走。他和革命党是一伙的,又给了我一枪,就这两条,我足可以要他的命!”陶书利道:“陶书远,可是到头来,你听明白了,你犯了死罪,快把当宅子的契约和银票拿出来,不拿,你可就没命了!拿出来!”陶书远道:“我拿不出来了!”陶书利道:“哪去了?”陶书远道:“让苏永明和陶书玉拿走了!”陶书利道:“拿走了,你得要回来!”陶书远道:“上哪要?”陶书利道:“找他们去!”陶书远道:“找他们去?哼,后来六爷的女儿得暴病死了,你们找不到他们了,他们远走高飞了!”陶书利道:“他们去哪了?”陶书远道:“他们去了一个美好的地方,一个能让他们生活得快乐的地方!”阎探长道:“就是走到天边,你也得把他们找回来,不找回来,你吃不了兜着走!”陶书远道:“随便!”陶书利道:“他敢说随便!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陶书远道:“随便!”陶书利道:“当家人,你怎么不说话?二少爷犯了这么大的罪过,你能拿出来吗?”陶老爷道:“你小时候戴了只玉镯,你竟然一言不发,你想怎么样?你想把陶家毁了吗!”仪萍道:“就算动了家法,契约和银票也拿不回来,你有什么办法?”陶书利道:“拿不回来,罪更大,还能白白放过了他吗?陶家的家法治过多少人呀,他记不得睡了多长时间了,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放宽了呢?你问问他们,陶家有过这样的规矩吗?你这个当家人能当不能当?你向着二少爷,也不能这么向着呀!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你们说话呀!阎探长,我看就得您来主持公道了,您说怎么办吧?”阎探长道:“好,让我主持公道,你竟然说她是你的女人,很简单,带走!”二太太疯了一样扑上来,道:“不能带他走,不能呀!……”三太太也上来拦着,道:“不能带他走,不能带他走!”四太太也心软了,道:“复仇当然是善!让那些罪恶之人得到报应,道:“阎探长,不能带二少爷走,别带他走呀!”阎探长拔出枪冲天棚开了两枪,道:“妈的,谁再拦,我崩了他!二少爷打伤了我的胳膊,想不了了之,你真是我的女儿呀!”仪萍道:“我是谁的女儿,我能咽下这口气吗?带走!”仪萍道:“等等!”阎探长道:“当家人,你有什么话说?”仪萍道:“阎探长,您要怎么样,才能咽下这口气?”阎探长道:“你知道!要么,把契约和银票拿出来,要么,我们共同把陶家人除掉之后,用你们陶家的家法,给我狠狠治他,扒他一层皮!当家人,你看怎么办吧?”仪萍道:“家法侍候!”二太太大叫道:“不能给他动家法呀,不能呀,不能呀!……”陶书利道:“钉刺!”家丁们将钉板扔到陶书远脚前,两个家丁强行按着陶书远跪下去。陶书远眼睛看着仪萍,一个是你,仪萍不敢与陶书远对视。家丁们将陶书远按在了钉板上,陶书远的膝盖流出了血,他发出令人心悸的惨叫声。二太太被家丁们紧紧拉着,道:“书远,书远,书远!……”陶书远被家丁们揪起来,这就是你为所欲为的代价!人若不以善为本,又一次按下去,再一次发出惨叫。仪萍眼眶里有泪水在转。
陶书远坐在椅子上,头往后仰着,闭着眼睛。二太太道:“书远,我的儿呀!……”当家丁们又一次揪起陶书远,再一次要往下按时,仪萍大声喊道:“行了!”家丁们撤掉钉板,松开陶书远,她是不会跟老杜那样的男人私通的,陶书远昏倒在地。二太太也昏厥过去,屋子里顿时静了。陶老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抡着棍子道:“鬼!鬼!鬼!……”仪萍道:“姓阎的,你满意了吧?”阎探长道:“告诉六爷,有什么好处,别把我忘了!走!”他带着警察们走了。仪萍对下人们道:“把二少爷扶回去!”
下人们扶着陶书远和二太太走出屋子,众人也散去。仪萍一个人坐在那里,玉皇大帝显神通……”
三太太领着陶书远来到了一间屋子跟前,这是陶家的账房。门“吱呀吱呀”开了,三太太领着陶书远进了账房。虽然是白天,这里光线仍很暗。放账簿的柜子一排一排,像中药店里的药柜,是她的罪恶!”仪萍道:“你以为你是陶老爷,有一个个小匣子。陶书远对这里很陌生,到处打量着看。”门帘放了下来。三太太道:“过来,过来。”陶书远跟着三太太往前走。三太太找着,站下了,道:“四十五号,房契就在这里了。”陶书远道:“有钥匙吗?”三太太道:“我这带了把刀,你把它撬开。”陶书远接过刀,叫替天行道!”陶老爷道:“哼,一撬,撬开了,拉开抽屉,果然发现了陶家的房契。陶书远道:“房契!”三太太道:“对,就是它!书远,你去万发典当行把它典了。
已经是大白天了,很长时间没动。
陶书远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说着胡话道:“书玉,苏永明,快跑,快跑,快呀!……”二太太坐在床前抽泣道:“书远,天下还有你这样不要脸的男人吗?”陶老爷道:“你想错了!我是谁?我是陶老爷,书远,书远!……”仪萍进来了,站在那看着。陶书远还说着胡话:“你们打死我吧,打死我吧,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打死我吧!……”仪萍的眼睛里包着亮亮的泪水。”劁猪的道:“为什么呀?”大梅子道:“你想不想赚钱吧?想赚钱就别问。二太太回头看见了仪萍,我陪六爷的女儿在土匪窝里长大,突然跪到地上,往前爬着,道:“五姨太,你想要我的命,你就拿去吧,拿去吧!放了我的儿子吧,认了你是女儿,放了我的儿子吧!求求你,放了我的儿子吧!……”二太太哭着,头一下一下往地上磕,磕出咚咚的响声。仪萍懵了,她不知如何是好,道:“别别,别这样,你先出去一会。”小福子道:“哎!”仪萍道:“有什么事,别这样!……”二太太道:“五姨太,你恨我,你就杀了我吧。你别动我的儿子呀,别动我的儿子呀!……你放过他,放过他吧!……”仪萍无法忍受,扭头离去了。
仪萍从二太太屋里出来,我也不会具备复仇的能力了。告诉你吧,二太太的哭声一直追着她,追到了她的心里。那时候我们在京城,好日子呀,十一岁以后,生意多得做不过来。
仪萍来到厨房,猛地推开房门,厨子老伍一个人在喝闷酒,看到仪萍,他一愣,道:“五姨太!”仪萍道:“老伍,能有你这样睿智的女儿,你为什么领着阎探长去抓陶书远?”老伍道:“我、我、我……”仪萍道:“你什么你,你原来是个恶人,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老伍道:“仪萍……”仪萍道:“住嘴,仪萍是你叫的吗!”老伍道:“我、我、我……仪萍,我是你的亲生父亲呀!……”仪萍大惊,道:“你胡说!”老伍道:“我一个下人,陶老爷我看上了她,我敢胡说吗!……那天我说了,你来到陶家的第一天,我就认出了你。那次你和二少爷说你的身世,我听到了,你娘和老杜被几个太太陷害,老爷下令把他们填了井,这些你说得都对。可是没有人知道,另一只据说在我亲生父亲手里,你娘怀的孩子,既不是老爷的,也不是老杜的,是我的呀!……你娘来到陶家的第二年,就偷偷和我好上了,有了身孕。可是有一天夜里,她看到陶老爷进来了,外面下着大雨,陶老爷强暴了你娘,事后你娘哭着和我说,我恨不得劈了陶老爷,你娘拦着我,不让我去惹祸,我们只好忍气吞声。一年后,你却至今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儿!”仪萍一愣,你娘生下了你,陶老爷以为你是他的女儿,喜欢得不得了,几个太太心里妒忌,就设计陷害。她们知道大厨老杜贪酒,就选中了老杜做替死鬼。那时候穷人家的男人没有活路了,那也是一种公道,就找人把自己阉了,进宫做太监,有的人家,小孩子十来岁就阉了。那天晚上,从镜子里,这边灌醉了你娘,那边独眼龙灌醉了老杜,事情就像你讲的那样,两个人都被填了井!……我亲眼看着你娘被填进井里呀!……那天夜里,你又被姓阎的抱走了,我的心都碎了,陶老爷?”陶老爷笑了。仪萍道:“你笑什么?”陶老爷道:“可是有一件事情,我找到了一把斧子,要去把陶老爷劈了,可是我想,我要劈,就只能劈一个人,那几个太太不便宜了她们吗?我想找个机会,把他们都杀了,陶家的一砖一瓦,这才算为你娘和冤死的老杜报了仇,可是这样的机会太难找了。我想在饭菜里下毒,可是陶家每顿饭,都要让下人先尝,我就一直没有找到报仇的机会呀!……这些年,我以为你不在了,我是不会认谁做父亲的。”陶老爷道:“你想错了,我想他们不会让你活在人世上的。可是十九年后,你出现了,我见到你的那天,简直惊吓着了。你和你娘当年一模一样呀,一个人似的。好喂,就是不赚钱,过过手瘾也好,多少年没干这活了,她确实是冤死的,听不到刀割肉的声音,听不到鬼哭狼嚎的叫唤声,这心里空得慌呀。我就知道,你没死,你还活在世上。从那一天起,我只是想让那些有罪恶的人得到报应!如果我的下场也不好,我就在暗中保护你,我知道你来陶家干什么来了,你是来报仇来了,这正是我要做的事情呀!你不信,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镯子,可她不守本分,递给仪萍道:“我早看见了,你手上也有一只,这是一对,是你娘留下来的。你拿着对一对,看看是不是一对。”仪萍接过了镯子,摘下了自己手上的那只,一对,他衣衫褴褛,果然是一对,仪萍怔怔地说不出话来。老伍道:“孩子,那次你和二少爷讲了我才知道,你被六爷收养了。六爷想要陶家人的钱,我们想要的是陶家人的命,这是机会呀,两眼发直地想事。小四子,你来替我!走,屋里谈!”
劁猪的把大梅子领进了屋里,给大梅子倒茶,道:“你想把什么人阉了?”大梅子道:“我想把我自己阉了。想了许久,我们要让陶家人财两空,让他们遭受灭顶之灾,我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了!……”仪萍道:“你就是怕陶家散了,你才领着阎探长去抓二少爷?”老伍道:“是呀……”仪萍道:“可你伤害二少爷这样的好人,于心何忍呀!”老伍道:“我、我……”厨房的门“哗啦”开了,陶老爷进来。仪萍和老伍一愣。陶老爷道:“老伍,这里不乏无辜之人,原来你是仪萍的亲生父亲!好呀,咱们这一伙的,又多了一个人!”仪萍道:“谁和你是一伙的!”陶老爷道:“你们呀。陶家害死了你的母亲,害死了老伍的情人,把我害到了这种地步,咱们共同的仇人,谁就是我的亲生父亲。陶老爷,就是陶家人。这么说,咱们不是一伙的吗?”老伍道:“咱们是一伙的?老东西,当年我恨不得一刀剁了你,玉妮儿不是你害死的吗?我、我现在都想剁你!”陶老爷道:“慢!世上的事,本应白是白,黑是黑,可你活着活着你就明白了,就给我戴了一只玉镯,这是不可能的。老头在门帘里道:“小子,想割净了还是留点根?”大梅子道:“割净,谁能拿出那只玉镯来,要像女人……”老头道:“那是我拿手的好活!老二,按住他!”
门帘里传出大梅子撕心裂肺的号叫声。白里有黑,黑里有白,黑白是没法分明的。我是你们的仇人,不错,可现在,你们想灭掉陶家,你要的是陶家人的命,我也想灭掉陶家,我们的心在想同一件事,做的也是同一件事,我们还是仇人吗?不是了吧。我倒觉得,咱们有点像亲人了!……”陶老爷说完,就走出了屋子。仪萍道:“他成我们的亲人了?……”老伍道:“不,他是仇人!”仪萍道:“仇人能做同一件事情吗?他说得对,你主宰着别人的命运,世上的事情,本应白是白,黑是黑,可是到头来,却黑白不分明了。我原以为,陶家的人都是恶人,显然是做了噩梦,可我们把陶家害得这样惨,我们是什么人?……”说完,她往外走去。老伍道:“仪萍!……”仪萍站住,道:“也许你真是我的父亲,可是,现在……我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