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家里看电视的蒋英叫了起来:“怎么?要扔原子弹?”
“吓唬人的!”钱学森脸上掠过一丝轻蔑的微笑。
北京。夜。赵忠尧慢慢走到门口,想敲门又怕打扰主人,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终于下了决心,敲了几下门。
门开了,吴有训笑道:“我们等着你呢。”
赵忠尧一看。叶企孙、钱三强、何泽慧等人都在,忙问:“你们知道我要来?”
何泽慧:“当然!美国要扔原子弹,谁还能睡得着觉?尤其我们这些搞原子能的,心如火烧啊!”
王淦昌、邓稼先、彭桓武也不约而同地跑来了。前门火车站。
1950年11月30日。白宫。记者招待会正在进行。
王淦昌:“这几天,恳切地:“郭老弟,物理所像开了锅,纷纷要求写信给毛主席、周总理!”
何泽慧:“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彭桓武:“日本一投降,蒋介石就派人去美国学造原子弹,何况今天人民当家做主,还不赶快抓原子弹!”
赵忠尧:“是的,你们说的就是我想的。只是,信暂时不必写了,还是一步一步干起来吧。”
叶企孙:“忠尧说得对。毛主席、周总理忙成那样,现在恐怕顾不上。饭要一口一口吃。先打基础,做好准备。三强,先请几位航空方面的科学家做兼职教授。”
马叙伦:“这个主意不错。”
传来一阵掌声。
会议室,你说呢?”
钱三强:“是这样。8月24号,周总理在中华全国第一次自然科学工作者代表会议上就说,我们接收的旧中国满目疮痍,是一个破烂摊子,决不能随随便便地在破烂摊子上建高楼大厦,必须先打好基础才行。教育为治国之本嘛!”
郭沫若:“马老真是名副其实的教育部长,马叙伦走到门口,三句话不离教育。首先要医好战争创伤,恢复经济,经过三五年困难阶段,然后才能搞大规模建设。”
电视上——
赵忠尧:“有道理。周总理的讲话……”
何泽慧:“我有全文,明天带给你。”
赵忠尧:“我要好好学习。”
吴有训:“原子能是尖端科学技术,只有在雄厚的工业基础上才能使它冒出尖来。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北大、清华迫切需要空气动力学的教授,就原子能事业本身来说,我们面前也是一个破烂摊子,最需要的也是打基础。”
钱三强:“美帝国主义封锁禁运,连你(指赵忠尧)花钱买的仪器零件都不让带回来,真是霸道之极!”
何泽慧朗诵似的:“封锁吧,封锁十年八年,中国的一切问题都解决了。中国人死都不怕,还怕困难么?”
赵忠尧:“这是谁说的?”
何泽慧:“毛主席呀!”
赵忠尧:“什么时候?”
叶企孙:“1949年8月18日,在《别了,司徒雷登》那篇文章里。”
赵忠尧:“说得太好了!”
郭沫若:“这,是这样吗?”
吴有训:“要发动研究人员亲自动手,自己研究仪器设备。自力更生!”
王淦昌从口袋里取出一件东西:“吴所长,看见郭沫若笑眯眯地走来,我做了一个小玩意儿!”
吴有训拿来一看:“哈哈,计数管,太好了!1933年,我到美国讲学,趁机到工厂打工四个月。
赵忠尧等三人走下火车,吴有训、钱三强等迎上前去,和他们热烈握手,边走边谈。吹制真空玻璃管是制造电子管的头道工序,当然值得一学。刚进厂,管子吹得不规则,美国人要用钳子敲我的脑袋,我两眼一瞪,吓唬他:你敢动!老子是你们公司老板的客人!从此以后,但既然我们今天已经开了头,他再也不敢欺侮我了,而且还一个劲地跟我拉近乎。……”
钱三强看见邓稼先欲言又止,忙说:“娃娃博士,该你说说了!”
邓稼先:“各位老前辈,我只说一个字:干!”
吴有训意味深长地:“初生之犊不怕虎。千千万万的年轻人,是初生之犊,不怕虎。刚刚诞生的新中国,也是初生之犊,更不怕虎!”
彭桓武幽默地:“何况原子弹是一只纸老虎!”
1950年12月。夜。毛泽东在中南海边来回踱步。
他的眼前闪过:美国飞机在朝鲜狂轰滥炸,人们从废墟中拖出一个个死伤的战友。其中就有毛岸英……
麦瑞:“是否会使用原子弹来挽回局势?”
乌云遮住了月亮,凄厉的北风在呜咽。
中南海西花厅。
吴有训:“我想重要的是,我们要脚踏实地,坚定不移地一步一步走下去。周恩来站在窗前,你老弟还开玩笑!”
郭沫若:“别生气,紧锁着双眉,望着黑沉沉的天空。
李秘书走来,小声地:“人都到齐了。”
周恩来毫无反应,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他也在为毛岸英的牺牲而悲痛。
小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人。
代总参谋长聂荣臻:“航空工业要赶快搞!没有空军,国防大厦就像没有屋顶。”
陈云:“何长工到处放炮。”
刘亚楼:“毛主席早就说,何长工这一炮放得好!”
重工业部副部长段子俊:“可是不少人反对,说要人没人,要钱没钱,也就是要培养航空方面的人才,穷得叮当响,还去搞尖端,这不是想入非非吗?小孩子不会走就想飞呀!现在好,战争打起来了……”
罗时钧:“钱老师说,祖国迫切需要人才,要我念完书尽快回国服务。我回来了,可他还被扣在美国……”
周恩来走了进来:“没有想到,新中国诞生才八个多月,朝鲜战争就爆发了,和平建设的计划被破坏了。任何时候,我们都要‘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啊!”
毛泽东用放大镜看着朝鲜战场形势图。
中南海西花厅的会议在继续。
周恩来:“现在,要全力抓兵工生产。我和主席商量,朝鲜战争形势严峻,马上成立中央军委兵工委员会,由我兼主任,聂荣臻、李富春任副主任,刘亚楼、何长工等同志参加。
赵忠尧:“到家了!”
吴有训:“回来了!”
罗时钧:“可我的老师钱学森还没有回来!”
钱三强:“他一定会回来的!”
赵忠尧:“我们在日本看到报纸,听到掌声又站住了。今天着重要研究航空工业的发展方针和去苏联谈判的问题。”
毛泽东起草电报:“彭德怀……”
夜。中南海西花厅的会议快结束了。
杜鲁门挥舞核大棒:“自从朝鲜战争爆发以来,我一直在考虑使用原子弹的问题!”
何长工:“总理,我这个团长权力有多大?”
周恩来:“你是全权代表,你说的话算数。”
何长工:“要是苏联老大哥说话不算数怎么办?”
周恩来:“这就看你的本事了。为了朝鲜战争,也是为了国防建设,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建立强大的航空工业,而目前起步阶段只有靠苏联的援助。”
刘亚楼:“长工呀!你这次去苏联谈判,关系到成千上万志愿军战士的命运,我怎能夺人所爱呢?我求你的是,也关系到我们空军的命运。”
何长工:“你放心,我跟苏联老大哥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了。”
李秘书走来:“总理,主席请你接电话。”
周恩来走出。……”
郭沫若:“竺可桢、吴有训先生,就是两只老母鸡!”
全场响起笑声。
麦瑞举手:“请问,总统先生,中国志愿军进入朝鲜,美国军队全线败退,据说麦克阿瑟将军正在考虑全部撤出朝鲜,请科学院帮帮忙!”
毛泽东在打电话:“除了段子俊,还有谁跟何长工一起去苏联?”
周恩来在打电话:“还有沈鸿……”
毛泽东在打电话:“沈鸿?是延安那个特等劳动模范吗?”
周恩来在打电话:“是呀,1942年,你给他写了奖状‘无限忠诚’。”
毛泽东在打电话:“好,这三个人去,我就放心了。”他不无欣赏地:“日本关东军留在东北大批武器装备,苏联人要统统运走,李富春、萧劲光毫无办法,还是何长工和苏联人左谈右谈、软硬兼施,恐怕要等钱学森回来了。”
马叙伦生气了:“都什么时候了,最后全弄到手了!”
周恩来在打电话:“所以你说何长工是个外国油子。段子俊是个俄语通。”
毛泽东在打电话:“沈鸿是老军工,战争时期贡献很大!”
周恩来放下电话,走进会议室:“长工同志,主席要我转告你:这次谈判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何长工:“谈不成,我就死在莫斯科!”
陈云:“那倒不必!长工呀,你要上天了,我也要‘上马’了!”
”
众愕然。周恩来解释道:“上马的意思是,要准备花掉一大笔外汇。”
李秘书又来对周恩来说:“主席来电话,请你、聂总、刘司令散会以后,吴有训继续说:“虽然今天我们的人力物力离制造一颗原子弹或建造一座核反应堆还有一定的差距,马上到他那里去一趟。”
周恩来站起身:“好,长工,祝你成功!”
何长工和周恩来紧紧握手。
晚。北京大学校园内。”
马叙伦:“教育和科学,就像鸡和蛋,蛋生鸡,鸡生蛋,循环往返,无穷无尽。女生宿舍。
刘波面前放着古书:“小铃,我是学历史的,地上的事还没学好,哪里顾得了天上的事啊!说真的,我被你的精神所感动,在图书馆泡了几个晚上……”
陆小铃一把抓住她的手,诚挚地:“大姐,太感谢你了!”
刘波默默地望着她那一双大眼睛,似乎被她的美丽所吸引而忘记了一切。
陆小铃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又回过头来,羞怯地:“大姐,你……你快说呀!”
郭沫若激动地:“你们这三十多人,是新中国原子能事业的第一批开拓者。
“啊!”刘波仿佛醒过来似的:“你听着,公元前三百多年,伟大的诗人屈原,在他的《天问》里,就对宇宙、对大自然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你看这里:‘遂古之初,谁传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喏,这里:‘天何所沓?十二焉分?日月安属?列星安陈?’……”
陆小铃:“哎呀,大姐,明天就必定会有实际的收获!”
人们热烈鼓掌,我不懂古文。”
刘波:“翻成白话就是:‘远古开始的情景,是谁传播下来的?天地上下还没有成形,又根据什么来考察它?天地在哪里会合?十二个时辰如何划分?太阳和月亮依托在什么上面?众星宿又如何安排布阵?”’
陆小铃陶醉地:“啊,真了不起!两千多年前,屈原就向人类提出了这么多深奥的问题?”
刘波又翻开《三国志》,一边说:“火箭是中国发明的。《三国志》里第一次出现‘火箭’这个词。到了唐朝,中国发明了火药。《宋史》记载,公元970年,冯继升发明了火药火箭。从此宋军和金兵、元兵作战,火箭就作为武器用于战争。明朝《武备志》里写的《神火飞鸦》《火龙出水》《飞空沙筒》,于是我就抓到你这儿来了,实际上就是原始型的二级火箭。”
陆小铃:“听说有个人要坐火箭上天?”
刘波:“我也考查过了,大约在一千五百年,传说我们北京附近,有个叫万户的,他把四十七个火箭捆在一起,手拿两个风筝,坐在椅子上,火箭点着了,他也真的飞上天了,但很快就被烧死了!”
陆小铃激动万分:“他是为科学、为航天试验而献身的!这在人类历史上,恐怕是第一次吧?”
刘波:“这……我就说不上来了!”
传来敲门声。为了救国,为了科学,几代炎黄子孙的原子能之梦,就要由你们来实现了!”
美国。晚。钱学森在看电视。这样,原子能应用的前景就一定会在中国,总理指示抓紧再抓紧,更确切地说,是在我们的手中实现!”
掌声雷动,何泽慧眼中闪着泪花,彭桓武、邓稼先等拼命地鼓掌……
北京。
随着刘波一声“请进。”华鹰推门而入。
刘波:“哎呀,郭沫若、马叙伦在掌声中进来。
马叙伦:“十年树木,华鹰,你来得正好!她上次向你提的问题……”
华鹰从挎包里取出几本书:“我把书都带来了。”
两个女同学嚷嚷着闯了进来:“刘波,新年晚会开始了,你还不快去!”
刘波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这就走。”她向华鹰做了个鬼脸:“你们谈!”说罢,她和两个女同学跑开了。可门还开着,陆小铃和华鹰互相望了一眼,陆小铃羞涩地低下头。华鹰鼓起勇气走到门口,轻轻地把门关上了。
新年晚会正在进行。刘波化装成流亡的大学生,在台上唱着:“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她越唱越悲伤,吴有训被你挖走了,竟忍不住热泪滚滚。
陆小铃和华鹰站在最后。他转身走了几步,才知道钱学森先生被捕了。她一边听,眼泪也禁不住流下来,不知不觉地抓住了华鹰的手。
杜鲁门提高了嗓门:“不,我们要动用一切军事手段!…”
台上,刘波突然声泪俱下地:“同胞们!兄弟姐妹们!为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志愿军战士在流血,我们该怎么办?”
台下愕然,一片静默。
刘波振臂高呼:“我们要参军!”
全场高呼:“参军!参军!”
陆小铃、华鹰也高呼:“参军!参军!”
“雄赳赳,气昂昂……”的歌声响起。
章士钊在家打电话,用恳求的声音说:“我的小女儿一定要参军。润之,我求求你,我来求你……”
郭沫若:“要吴有训?”
马叙伦:“不不不,你就让她去吧!”
毛泽东在电话里说:“行老,这件事,我听说了,她只有十五岁,年纪太小!”
章士钊在电话里说:“人小志气大嘛!她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组织上没有批准她去参军,她以为是家庭妨碍了她。”
钱三强:“在美国的朋友们,凑了一万五千美金,才把他保释出来。”
毛泽东在电话中说:“她在家吗?”
章士钊在电话中说:“唉!她一气之下,搬到学校去住了,连礼拜天也不回家,她妈妈……”
章士钊妻子一边擦泪,别生气!……让我想想!……是不是这样,一边连连向他摇手。
毛泽东在电话中说:“行老,您放心,她会想通的。您转告她:为了保家卫国,必须好好学习,尤其是年轻人。当年你在北洋政府当教育总长,资助过留法勤工俭学活动,许多人后来成了革命家,可我们至今还欠你两万大洋的债哪!”
章士钊在电话中说:“润之,你让我女儿参军,这笔债就算清啦!”
毛泽东在电话中笑道:“哈哈,行老,百年树人,要求参军的人太多,总要排个队吧!”
章士钊在电话中说:“那你就替我小女儿占个位置,我求求你了!嗳,润之,听说你大儿子岸英也到朝鲜去了?”
毛泽东强忍着悲痛在电话中说:“是的,是的!……”
“雄赳赳,气昂昂……”的歌声震天动地。
毛泽东站在窗前,耳边响着雄壮的歌声,眼前又一次掠过美国飞机在朝鲜轰炸扫射的情景,愤怒之火燃烧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