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天地颂(第一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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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失败是成功之母(2)

龙大宝:“日本政府只好表面上答应,驱逐孙中山出境;暗地里又通过别人给孙中山出资一万元。这个钱收不收?孙中山和大家商量:收!这笔钱用来办报纸、买武器。可保皇党又造谣,说孙中山受了日本的贿赂,真是卑鄙无耻!”

张东海:“孙中山在哪儿?”

龙大宝:“准备再一次起义!”

张东海:“大梅呢?她在哪儿?”

龙大宝:“大梅在浙江,参加了秋瑾发动的起义。”

张东海:“秋瑾壮烈牺牲了。”

龙大宝:“是呀,由于叛徒出卖,秋瑾被捕,宁死不屈,在刑庭上只说了一句:‘秋风秋雨愁煞人’。”

张东海:“大梅是不是也……”

龙大宝:“没有!她有一身好武艺,被清兵抓住之后,三拳两脚就把那些王八羔子打倒在地,好不容易逃了出来!”

张东海急了:“她到底在哪儿?”

龙大宝:“她先是找到了我,我就把她带到了越南河内,见到了孙中山!”

张东海高兴地说:“太好了!她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伦敦?”

龙大宝:“她在工厂修理大炮,准备起义呀!”

张东海:“那你这次来……”

龙大宝:“先找你,再找孙中山的英国朋友,为起义筹集款子,购买军火。”

张东海:“啊,原来如此!可你为什么要化装成孙中山呢?”

龙大宝:“因为我长得像呀,哈哈!老表弟,你这些年留洋在外,埋头于科学技术,不知道我们在国内如何跟敌人周旋。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全都用上了!告诉你吧,为了准备在广西起义,我故意化装成孙中山,转移满清政府的注意力,明白?”

一直在门外偷听的山本,突然大声说了一句:“大大的明白!”

龙大宝大睁着眼睛:“你都听见了?”

张东海急忙解释:“他是自己人。”

龙大宝:“什么自己人?”

张东海:“他在伦敦参加了同盟会。”

龙大宝这才舒了一口气:“啊,也是同盟会员!不过,我说的起义的事,这可是军事秘密,大大的明白?”

山本立正:“嗨依!”看见张东海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问:“东海君,你怎么啦?”

龙大宝:“嘿,他在为大梅担心。”

广西。镇南关外炮台。夜。大梅举着火把,跟着孙中山一行登上山顶,受到炮台官兵热烈欢迎。

孙中山和人们一一握手。

大梅在查看大炮。

孙中山向团团围着他的官兵发表演说:“感谢大家奋力举旗起义!我们要同全国同胞一起把清朝皇帝推翻,建立新的富强的共和国,四万万同胞都成为国家主人翁。那时候,外国人就不敢欺侮我们了,大家都有田地耕种了。同志们,我们就要东向广州,北出长江,打到北京去!兄弟此次入关,是和大家一起奋斗,把革命革到成功。贼军必败,我们必胜!”

在热烈的掌声中,孙中山视察炮台,大梅在向他解释:“这是中国1841年制造的大炮,重四百公斤。”

孙中山:“听说你对兵器制造专家龚振麟研制的大炮很有研究?为什么不在日本继续深造?”

大梅:“我要回国来革命!”

孙中山:“革命需要大炮!制造大炮就是革命!如果你能发明一种大炮,从广西一直打到北京,把清朝皇帝消灭,那你就是英雄,比十万大军还要厉害!”

人们大笑。

大梅:“好吧,我这辈子就要为发明这种远距离大炮……”

孙中山:“射到千里以外、万里以外的大炮!”

大梅:“奋斗!”

天渐渐亮了。突然响起隆隆的炮声。

孙中山用望远镜观察,然后手指着前方大声命令:“开炮还击!”

法国男爵炮兵上尉狄克开炮。

孙中山在望远镜里看见一团浓烟升起,兴奋地说:“打中了!打中了!”

日本革命者池亨吉搓了搓手:“孙先生,我也来打一炮!”

孙中山笑道:“哈哈,法国人,日本人,都来帮我们革命!好,开炮!”

池亨吉开炮。

孙中山又在望远镜里看见一团浓烟升起,连声叫好:“好,好,又打中了!”他把望远镜交给大梅,捋起袖子说:“我孙中山反对清朝政府二十多年,今天才有幸亲自开炮消灭清军!”

池亨吉帮他装上炮弹,狄克指点他瞄准,然后孙中山对大家说:“各位,我是你们的兵,下命令吧!”

众喊:“开炮!”

孙中山开炮。

大梅在望远镜里看见一团浓烟升起,叫道:“打中了!打中了!”

孙中山:“今天,法国人、日本人,中国人连开三炮,炮炮打中目标!可惜炮太小,射的距离太近。赵大梅!”

大梅立正:“在!”

孙中山:“我命令你,不,我希望你、请求你,一定要记住今天我说的话:发明一种很大很大的大炮,能把千里以外、万里以外的民贼、强盗、恶魔统统消灭!这个大炮的名字就叫‘中华一号’,记住了吗?”

大梅:“是!记住了!”

孙中山一行来到山后,为起义的伤兵洗伤,用纱布裹伤口。

清军突然开炮,炮台被击中了。

大梅冲上炮台,修理大炮。

清军蜂拥而上。

孙中山举着革命党大旗爬上山顶,将旗插在山上。

炮声隆隆,枪声四起。清军和起义者在搏斗。

大梅:“炮,缺少零件,修不好了,怎么办?”

狄克:“子弹快没有了。”

起义军官奔来:“报告,起义部队在十万大山受阻,不能及时赶到。”

池亨吉:“孙先生,还是快下山吧!”

孙中山:“不,我不走!我十二年没有踏上祖国的土地了!”

大梅:“先下山,从长计议。”

孙中山连声说:“不,不!”

眼看清军快到山顶,狄克、池亨吉等一边射击,一边连拖带拉把孙中山送下山去。

起义又失败了。人们在撤退途中,忽然发现革命党的大旗还在山顶飘扬。

十二岁的童子兵柱子说:“旗为一军的灵魂,不能落在敌人手里!”

他像猴子一般攀上山去,人们喊着:“柱子!柱子!”

大梅跟着他奔去。

柱子冒着炮火,把旗帜取下,揣在怀里,弓着腰下山;大梅一边向清军开枪,一边掩护他。

孙中山和革命军向他们鼓掌喝彩。

孙中山一行到达越南河内。他化了装,和大梅、池亨吉等走进地下室,和越南革命者一一握手。

孙中山:“这次镇南关起义,有一百多越南人参加,我代表中国同盟会向你们表示最真诚的感谢!”

越南革命者阮文兵:“我们的命运是一样的。反抗外国侵略,是我们共同的事业!”

孙中山:“是的。中国和越南山水相连,命运与共。让我们为革命大业的成功奋斗!”

起义军官奔来:“不好了!清政府布告全国,再加二十万金悬赏缉拿你。”

孙中山:“哈哈,我的脑袋价格一年比一年上涨,从1895年第一次武装起义,到现在1907年这次镇南关起义,清政府悬赏缉拿我的价格从一千花红银到一万、到三万、到十万、再到二十万金,十二年涨了二十倍!可我的脑袋还是长在我的肩膀上,你们看,好好的!”

人们哈哈大笑。

狄克走来:“女士们,先生们,不要笑了。我向大家宣布一个不好的消息:越南总督奉法国政府命令要求孙先生离开越南。”

孙中山:“哈哈,清政府抓不到我,就叫我无立足之地。可是,我这个孙逸仙,无论走到哪里,都像仙人一样飘逸,天地广阔,四海为家。”

狄克:“康德黎打电报来,代表‘中国之友社’欢迎你去伦敦。”

孙中山:“不,我现在不能去伦敦。按我们的计划,要在广东、广西、云南再发动两次起义。”

狄克:“那么,你在哪儿坐镇指挥呢?”

孙中山:“在起义的最前线!”

众:“不行,不行!”

“这太危险了!”“孙先生,你不能冒险!”

大梅:“这样吧,我们再商量一下!”

法国警察在大街上巡逻。

孙中山等在地下室开会。

大梅把一封信交给孙中山,和柱子一起离去。

长江。波浪滚滚。

大梅和柱子走进汉口科学补习所大门。

“汉阳兵工厂”五个大字赫然在目。

大梅走进汉阳兵工厂。

化了装的孙中山乘轮船到达伦敦。

张东海、山本在码头上迎接。

孙中山从轮船上走下,张东海、山本等护送他走进伦敦一家小旅馆。

旅馆门外,英国警察在巡逻。

张东海、山本从旅馆内走出,边走边小声交谈。

山本:“孙先生好像情绪……低落?”

张东海:“不是低落,是疲劳。”

山本:“我看,不光是疲劳,还有……”

张东海:“什么?”

山本:“起义又失败了,唉!……”

伦敦。小旅馆内。孙中山和衣而卧,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只好起身,从口袋里掏东西,发现口袋破了,袖子也裂开了。他不禁哑然一笑,从旅行包里取出小针线盒,自己缝补起来。他缝了几针,又感到肚子饿了,于是掏出钱看看,发现只剩下几个先令,走到门口又回来,倒了一杯凉开水,把剩下的一小块面包放到嘴里。他一边吃,一边觉得好笑。一小块面包吃光了,可肚子还没有填饱,又在旅行包里找吃的,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了,除了几件破旧衣服,就是书、报纸、文件之类。看到一本《法国革命史》,他急忙坐下来如饥似渴地读着,忘记了饥饿和疲劳。

早晨,从窗外射进的阳光照耀着伏案而卧的孙中山。敲门声把他从睡梦中惊醒。他揉了揉眼睛,伸了伸懒腰,然后打开大门。

张东海:“孙先生,你还没有吃早饭吧?请用餐。”

孙中山看着他带来的牛奶、面包、香肠,还有两个肉包子,不禁笑道:“哈哈,客气了!”说着,他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当山本和几个中国留学生进来时,盘子里的东西都吃光了。

孙中山:“饱餐了一顿!各位请坐,请坐!”

人们在狭小的房间里挤在一起坐下。

张东海:“孙先生,大家希望你跟我们讲讲!”

孙中山:“天下大事?当然,当然要讲的。有人说我是‘孙大炮’,无论走到哪里,我都要放炮的!你们怕不怕我这门大炮?”

人们笑着说:“不怕!”“欢迎开炮!”

“那好,我就开炮了,哈哈!”孙中山喝了一口白开水,滔滔不绝地说:“1900年义和团运动,虽然失败了,但它表明了中国人民有敢死之气,迫使列强都知道要想瓜分中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因而不得不改变对华政策,不敢公开讲什么瓜分了。正是在义和团运动之后,中国同盟会发动了八次起义!”

甲:“八次起义都失败了!”

乙:“难道这还值得炫耀么?”

孙中山:“是的,值得炫耀,非常值得,永远值得!为什么?因为失败是成功之母。起义失败了,但精神却胜利了!这个精神的灵魂就是爱国,就是革命!1903年俄国革命党人问我,中国革命胜利需要多少年,我说十年。也就是说,1913年,中国革命要胜利!你们信不信?”

众沉默。只有张东海一人举起手说:“我相信!”

山本也跟着举手说:“我相信!”

孙中山:“同志们!清政府垮台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一旦我们革新中国的伟大目标得以完成,不但我们美丽的国家将会出现新纪元的曙光,整个人类也将得以共享更为光明的前景。”

东京。鲁迅住地。

鲁迅:“孙中山是我最敬仰的人。你看,他发动了多少次起义,又失败了多少次,可他始终充满信心,毫不气馁。这种精神才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精神。你说呢?”

张学勤点点头:“是的。比起孙中山我感到很惭愧!”

鲁迅:“比起你自己的过去,你应该感到欣慰,因为我亲眼看到,你在人生的道路上毕竟往前进了一步。”

张学勤:“何以见得?”

鲁迅:“你结束了和日本女人鬼混的生活,埋头于矿业研究,决心献身于科学。”

张学勤:“树人兄,这要感谢你的指点。”

鲁迅:“学勤兄,告诉你,我不想在日本待下去,也不想到德国去了。”

张学勤:“那你去哪儿?”

鲁迅:“回国。”

张学勤:“回国?那……我也跟你一起回国!”

鲁迅:“不,学习矿业,科学研究,目前还是在外国好。不过,我倒有个建议,你到法国去深造怎么样?”

张学勤:“为什么去法国?”

“因为……”鲁迅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叠杂志报纸:“你还记得吧,我到日本第二年,练习着写过一篇小文名曰《说铂》,介绍法国居里夫人发现一种新元素叫镭。”

张学勤:“那你为什么叫它‘铂’呢?”

鲁迅:“居里夫人是波兰人,非常热爱她的祖国,所以干脆就叫‘铂’,表示对波兰的怀念。我想,你对居里夫人应该有所了解吧?”

张学勤:“你不是说了我吗,那几年尽和日本女人鬼混!”

鲁迅:“好了,过去的事不说了,你也后悔了。我这篇文章登在1903年《浙江潮》上,你看看!”

钱玄同突然闯了进来:“树人兄,听说你要回国?”

鲁迅:“是呀,我正在和朋友们一个一个道别。”

钱玄同:“我跟你一道走!”

鲁迅:“不行,我的小老乡!”

张学勤:“你们是老乡?”

鲁迅:“是呀,你还不知道?钱老弟也是浙江人,而且是一千多年前吴越国武肃王钱鎏第三十三世孙。”

钱玄同:“别说这些老古董了!”

鲁迅:“小老弟,你比我小六岁,是书香门第。学勤兄比我大一岁,十六岁当矿工,二十岁参加义和团,没有条件读书,对中国的历史并不了解,所以我就成了他的……”

张学勤:“老师,我的好老师!”

鲁迅:“不敢当,最多是帮他补习一下。我继续讲这位钱玄同的祖先,那算得上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功臣。公元10世纪,五代十国时期,赵匡胤以武力消灭了八个国家,只剩下吴国消灭不了,因为江浙一带生产发达,人丁兴旺,民富国强。钱鎏的孙子,也就是钱玄同老弟的第二十九代祖宗,当了吴越王。他以国家利益为重,主动取消了吴越王位,尊赵匡胤为帝。从此,中国实现了统一。宋朝流传下来的《百家姓》,为什么第一句就是‘赵钱孙李’呢?”

张学勤:“赵匡胤是皇帝就排在第一。”

鲁迅:“姓钱的排在第二,大概是老百姓感谢他的明智之举,避免了不断的流血和战争,挽救了无数的生命,实现了国家的统一。”

—直要打断鲁迅的钱玄同急了:“别说这些了!听说你老兄要回国,我想跟你一起走!”

鲁迅:“我已经说过:不行!你在早稻田大学还有一年就要毕业,当然要学成归国。”

钱玄同:“可你并没有学成就归国了呀!”

鲁迅:“我跟你不一样。”

钱玄同:“有什么不一样?”

鲁迅:“我在日本已经待了七年,你才待了多久?三年都不到!明年就要毕业。”

钱玄同:“革命形势如火如荼,我在课堂上坐不住!”

鲁迅:“是呀,革命在召唤,我实在坐不住了。可你还年轻,还要在日本多多学习。”

钱玄同不高兴地说:“那好吧,你们谈,我明天再来!”说罢,他怏怏然走了。

鲁迅笑道:“你看,我这位小老乡,性子比我还急。”

张学勤:“树人兄,你快给我讲讲居里夫人吧!”

“让我喝口水。”鲁迅端起茶杯喝了几口,“从头说吧。1896年,德国物理学家柏克勒尔发现铀能发出射线,马上引起居里夫人的注意。她认为,这绝不是个别元素才具有的特殊性质,其他元素和化合物恐怕也有。果然,她发现铈和钍的化合物也能自动放出射线。1898年7月,她发现一种新的放射性元素叫镭。这个发现动摇了‘原子不能分割’的原理,所以遭到许多人的怀疑,说只有将纯镭提炼出来并将原子量测定出来,他们才能相信。居里夫妇经过三年多苦斗,终于在1902年底从八九吨沥青铀矿中提炼出了零点一克纯净的氯化镭。‘镭’的发现轰动了全世界!我也受到感动,于是写了这篇小文,介绍居里夫人发现镭的经过。”

张学勤:“居里夫人还活着?”

鲁迅:“不仅活着,而且还在奋斗!你看,她是一个女人,丈夫不幸遇车祸丧生,可她忍住悲痛,继续进行科学研究,了不起呀!”

张学勤:“你建议我去法国拜她为师?”

鲁迅:“不不不,恕我直言,你拜她为师还不够格。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张学勤:“不会。你骂我不争气,骂得多难听,我都受得了。不挨骂,长不大嘛!”

鲁迅:“那好,真朋友,就要讲真话。好言相劝、肝胆相照,这叫诤友。我建议你去法国,是希望你学习居里夫人的奋斗精神,从矿业改为地质或者改为物理。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会在中国发现有放射性的矿藏!”

张学勤:“发现了又有什么用?”

鲁迅勃然大怒,把桌子一拍:“有什么用!留学八年,到今天你还不知道学了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