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确保动物死尸肉质的新鲜,承做肉品生意商人必须尽快把隐藏在里面的各种污染物彻底清除。其中的污染源,就有我们这个地区随处可见的反吐丽蝇和灰蝇。了解反吐丽蝇的人们都知道,这种大苍蝇呈特别明亮的深蓝色。它会横冲直撞地潜入密闭的碗橱里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趴在玻璃窗上嗡嗡地叫个没完没了;为了让另一批卵尽快地成熟,偶尔也会懒懒地晒晒太阳。它会偷窃我们的猎物,就连从肉店买来的食肉蛆虫也不放过,它又是怎样把卵产下来的呢?反吐丽蝇又隐藏着什么阴谋诡计呢?我们怎样才能防患于未然的呢?这就是我要探究的问题。从秋天一直到严冬降临这段时间里,反吐丽蝇会在不经意间光顾我们家。早春的2月间,它便在田间地头飞舞了。可是,乍暖还寒,生性怕冷的反吐丽蝇怎么能忍受得了春寒啊!它只能紧贴在向阳的墙壁上汲取阳光。到了4月,天气转暖,在月桂花的花果上就会爬满好多反吐丽蝇,它们忘情地吮吸着白色小花里饱含的蜜汁,同时,它们也在那里进行交配。几乎整个春天它们都会在外边游荡,并在一汪汪泉眼之间来来回回地飞舞。秋风送爽,落叶飘飞的时候,它朝思暮想地追求的对象终于出现了,于是,它误打误撞地闯进了我的家里,在这里度过了整个秋天。冬天的严寒来了,它们居然仓皇而逃。
我还巴不得它能自投罗网呢,我年岁大了,腿脚也不灵便了,所以我就更愿意待在家里。平日里,为了研究它,我总要煞费苦心地搜寻它;现在它能主动光临,我也省去了一大堆麻烦。在我的影响下,我的家人都成了捕捉苍蝇的能手了,他们也就成了我机敏的得力帮手。这些擅闯私宅的家伙们都紧紧地贴在玻璃窗上,我的家人没费吹灰之力就将它们擒住了。他们小心翼翼地把捉到的苍蝇放入小纸筒里,然后呈送给我。
愈来愈多的苍蝇落网,并被收入笼中。我找来一个罐子,再将其灌满沙子,然后用一个大金属网罩把它罩起来;随后,在里面放一个小碗,再装上蜂蜜,这些被困的家伙们在闲暇时间就可以来这里进食了。荒石园里有着形态各异的小鸟,如燕雀、朱顶雀、麻雀等,儿子在嬉戏玩闹间会捉来一些,我便借助它们给苍蝇产卵创建有利的条件。
我准备了一只在前天被射猎的朱顶雀。唯恐出现无法控制的混战局面,我只能将一只反吐丽蝇放入网罩中。这只已经到了产卵期的反吐丽蝇拖着鼓鼓囊囊的大肚子,显得有些笨重。这家伙因为被困,情绪仍有些波动。但恰在我们的意料之中,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它激动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于是,安然地开始繁殖后代。为了探寻小猎物的情况,它拖着笨重的身体在猎物的头部和尾部之间,来来回回地巡视了好几遍。发现没有什么异常,它就悄悄地向小鸟的一只眼睛靠近;很快那眼眶里的眼球就深陷下去,直到彻底萎缩。
为了便于产卵,反吐丽蝇必须将其产卵管折成直角,然后径直插入鸟喙窝的底部。足足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反吐丽蝇都会纹丝不动,只为完成它的辉煌壮举——产卵。我悄悄地用放大镜观察专心致志产卵的反吐丽蝇,只要我稍微有点儿动静,它就会惊恐万分,并立刻警觉起来;但只要我静静地待在那儿不去惊扰它,它便根本不在乎。
反吐丽蝇的产卵不是连续的,而是间隔式的,它会间或产下几袋卵。好几次,它都暂时飞离朱顶雀,落在纱网上作片刻休息。休息期间,它的两只后足不停地摩擦,其实是为下一次产卵做准备;为了更顺利地产卵,它必须把产卵管清理干净,再磨得平平整整的。当它的腹部再胀起来的时候,它不得不返回鸟喙窝再一次产卵。就这样,一会儿产卵,一会儿休息,足足折腾了两个小时。
反吐丽蝇不再返回到小鸟的身边,那就代表它已经完成了产卵这一特殊任务。奇怪的是,那只反吐丽蝇却于第二天结束了自己宝贵的生命。同时,我们发现,在鸟的喉咙口、舌头底下及软腭上密布着反吐丽蝇耗尽生命而产下的卵;再仔细看,鸟儿的喉咙已是白花花一片,完全看不见原来的颜色,实在是太壮观了。我找来一根小木棒支撑住鸟的上下颚,鸟喙便完全撑开了,对即将发生的一切,我也就能一清二楚。
两天之后,反吐丽蝇的卵便被孵化出来了。刚孵化出来的小蛆虫成群结队地逃离它们的出生地,涌向喉咙深处。只有当观察条件好一些时,我们才能继续探究;在目前的状态下,想探知更多关于它们的情况也是枉费心机。
被反吐丽蝇卵占据的鸟喙原本是紧闭着的,大颚紧紧地合拢,其形状犹如一个底部有窄槽的酒桶,留下的空隙只容得下一根马鬃。那么反吐丽蝇的卵又是怎么进入的呢?原来这个窄槽就好比一个传输带,卵借助它就很容易被运进去了。反吐丽蝇的母亲将它那好似小型望远镜的产卵管伸展开来,比较坚实的角质顶端就可以轻松地插入窄槽内,那细小的探针和狭窄的入口也刚好吻合。但是,假如鸟喙紧闭,反吐丽蝇又会在哪里产卵呢?
我找来一根细线,用它把鸟喙捆绑住,不会留下丝毫的缝隙;然后再将另一只反吐丽蝇放于朱顶雀的近前,它的嘴已被捆住,而且嘴里已装满了卵,这只反吐丽蝇会把卵产在哪里呢?这次,它选择了鸟的一只眼睛来存放它的卵,就这样,鸟的眼皮和眼球之间布满了卵。
两天之后,蛆虫就被孵化出来了,很快它们就消失在鸟眼窝深处的肉里。显然,反吐丽蝇卵是借助朱顶雀的眼睛和喙潜入其身体的。
然而,伤口也往往成为反吐丽蝇产卵的重要通道。我用一个纸套将一只朱顶雀给套住了,这样,它的喙和眼睛就远离侵害;随后它就被放进网罩,于是,有一只反吐丽蝇就可以借助它产卵了。铅弹曾经击中了鸟的胸部,伤口没出血,也无斑斑血迹,根本不能发现这只鸟受过重创。即使是这样,我还是细致地将它的羽毛彻底修整了一番,它呈现着毫无损伤的状态。
反吐丽蝇快速地凑近,它细细观察,不漏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希望能发现什么破绽;同时,它还用前足的跗节轻轻地拍打鸟的前胸和腹部。它利用这种触摸侦察的方式,来探查羽毛对外界刺激的反应,这样,它就可以判断羽毛下的真实情况。虽然它的嗅觉很灵敏,但由于朱顶雀还未发出腐臭味,它的这一特性也不能发挥作用了。在铅弹射入朱顶雀的体内时,一团羽毛便把伤口给堵住了,所以血就没有流出来,可是反吐丽蝇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伤口找到了。反吐丽蝇没等拨开羽毛就在伤口处停歇下来,它将肚皮深埋在羽毛里,纹丝不动地在那里足足待了两个小时。好奇心驱使着我静观其变,对于我的存在它毫不关心,它依然专注于自己的事情。
待它产完卵,我就把它挪开了。这样,我就可以仔细察看鸟的皮肤和伤口的变化,出乎意料的是,我一无所获。于是,我干脆将那团羽毛整个拔起,一直挖下去,到了一定深度,反吐丽蝇产的卵终于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反吐丽蝇的产卵管是有伸缩性的,产卵时它可以将其拉伸,那团射入伤口的羽毛就被刺透了,它便在里面产下了卵。而且数量同样不少,一个卵袋足可以包容300个卵。如果鸟的眼睛被封住了,全身也完好无损,反吐丽蝇照样能继续产卵。但在那种情况下它就不如先前那样果断,而且还会斤斤计较。为了了解更详尽的信息,我把鸟身上的羽毛拔了个精光;为了阻断反吐丽蝇常用的产卵通道,我就用纸套把鸟头包裹得严严实实。一只反吐丽蝇拖着笨重的身体前行,看来它马上就要产卵了,但是它迟迟没行动,还在仔细探寻鸟的身体。也许是一种习惯吧,在鸟头产卵正适合它,它会用前足上的跗节不断地拍打探查鸟儿,因为它坚信那里必定有它的产卵通道。
它很清楚蛆虫实在是太弱小了,它绝对没有能力将眼前的障碍物刺破并穿透,虽然它已严重妨碍了产卵管的自由通行。那个套住鸟的纸套是个疑点,同时,被蒙住的头部也驱使着它去行动。虽然套子很薄,但它仍然没有胆量在那上面产下一个卵。
反吐丽蝇枉费心机地在这屏障外围转来转去,也无法冲破它,最终另谋他路了。但还是放弃了胸部、腹部和背部,或许是这些部位的皮肤过于坚实,它根本没能力穿破。同时阴暗的地方更适合保护自己,光线太强就容易暴露。腋窝和大腿根处的皮肤比较细滑,更适合穿透,因此在这些位置都可以见到一些卵,但是数量有限。于是我们可以断定,腹股沟和腋窝并不是它们产卵的理想之地,这只是它们在绝望的状态下作出的选择。
我将一只朱顶雀的头部用纸套包裹住,但保留它身上的羽毛,来进行同样的试验,可是我失败了,反吐丽蝇使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进入那密闭之地,因为它的羽毛太厚实了。据此,我们可以得出结论:如果将鸟儿身上的羽毛拔除,或者直接拿来一块肉,反吐丽蝇便可以随处产卵;如果是阴暗处就更理想了,而且是愈暗愈好。
通过我们进行不同的试验,我们可以大胆地得出结论:反吐丽蝇在产卵时,它更倾向于裸露出肉的伤口或者是无柔嫩皮肤保护的部位产卵,譬如口腔黏膜和眼内膜也是它们常用来产卵的部位。对它们来说,阴暗就预示着安全。很快,我们就会理解它们的这一特有嗜好了。
有了纸套的防护,蛆虫就没有机会钻进鸟的眼睛和嘴里,于是我试图用一种人造皮将那只鸟的全身都包裹起来。人工打造的皮肤就好比天然的皮肤,反吐丽蝇就失去了在此处产卵的信心。我认为花匠们使的一种不用胶水粘的小纸袋不错,于是,我就取来一些,分别套住不同的朱顶雀的身上,有些身上受过重创,有的却毫发未损。我们选用一些无韧性的普普通通的纸就可以了,譬如说普通的报纸。
我将鸟儿的尸体一一用纸袋包裹严实,随后毫无掩饰地把它们摆放在试验室的桌子上在一天中,太阳照射的角度不同,它们接受日照的情况也不同,有时阳光高照,有时根本享受不到阳光,于是腐肉不断地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很快,反吐丽蝇就被招惹来了,它们纷纷从那扇大窗飞入了我的试验室。很多反吐丽蝇追寻着腐臭味飞来了,并紧紧地贴在那些袋子上。它们匆匆忙忙地飞奔在这些尸体间,原来它们急切地要将这些尸体据为己有。但是奇怪的是,它们根本没有试图将产卵管插进纸袋的缝隙里,因为它们就没打算在纸袋上产下一个卵。很快,产卵期过去了,可是在这么适合产卵的袋子上我们却一无所获。虽然那纸袋比较薄,但弱小的蛆虫也不可能穿透,看来雌反吐丽蝇太英明了,它们没有选择在此处产卵。对此,我一点儿也不感到惊奇,因为我知道双翅目昆虫向来做事小心翼翼,作为母亲,不管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为了自己的孩子,它们都会做出明智的举动。但是我仍是惊奇不已:朱顶雀的尸体被装入纸袋,然后毫无遮掩地被抛在沙地上,在那里待上一年、两年乃至三年,而且始终都在那里。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我会打开袋子探个究竟,我会惊奇地发现,那些小鸟毫发未损,羽毛整洁无味,体内的水分早已蒸发掉了,它们的身体就好比木乃伊,没有受到腐蚀,而且极其轻巧。
我们经常会看到,一些被抛地荒野的尸体会很快腐烂,还会淌出脓血,所以我就认为小鸟们也会有这样的遭遇。结果却截然不同,尸体不但没腐烂,反而变得干硬。是什么原因没有引起它们腐烂呢?原来蛆虫这种双翅目昆虫才是尸体腐烂的根源,它们完全起到了腐化剂的作用。
通过观察纸袋中的特殊变化,我终于得出了一个难能可贵的结论。在集市上,尤其是南方的一些集市上,我们会经常看到,很多摊位上都挂起了赤裸裸的野味。而且其中就有成打的被用绳子吊着的云雀、斑鸫、鸫、凤头麦鸡和小山鹑。这些在秋季迁徙的候鸟无情地被猎人捕获,随后被运到集市上出卖。一天天过去了,甚至是好几个星期,它们都一直受到那些无耻的双翅目昆虫的围攻。顾客看到那诱人的野味,就会垂涎欲滴,实在禁不住诱惑就会买一些。到了烹煮的时候,他们才惊奇地发现,原来要做烘烤的野味居然爬满了蛆虫,真是太让人恶心了,一气之下就将它给丢弃了。
大家都知道,反吐丽蝇就是最可怕的祸害。但是,那些零售商、批发商、猎手们,都没能采取合理的防备它们的措施。那么怎样才能预防这些猎物不受蛆虫的侵蚀呢?其实,并不要费什么力气,用纸袋把野味包裹起来就可以了。不等双翅目昆虫到来,我们就做好防范的准备,野味就会得到很完好的保存,那些钟情于野味的人们就可以随时享用它们了。
如果将科西嘉乌鸦的肚子里填满橄榄和香桃木,它就会成为可口的美味。在奥朗日的那段时间,我经常会收到一些美味的乌鸦,它们都用小纸袋包裹好,而且被一层层地摆放在通风的篮子里。这些乌鸦被完好地保存着,可以放心地用来烹调。我在想,是哪位批发商这么充满智慧,他居然能想到用纸袋把乌鸦包裹起来,结果,它就能很好地被保存下来。那么是不是会有人沿用这种保存方法呢?对此,我深表怀疑。
对反吐丽蝇的研究依然没有停止,当然,方法也在不断地变换。
我找来一个1米高的白铁桶,并把一块新鲜肉放在里面;上面放一个盖子,同时要留出能插入一根细针的小细缝。很快,鲜肉开始腐烂,并散发出一种气味。这时,在细缝中散发出的气味的诱惑下,要产卵的反吐丽蝇就飞来了;但是数量并不多,有时仅有一只,多的时候也就几只。
开始的时候,它们会在铁桶四围飞来飞去,就是为了找寻一个合适的入口。对它们来说,那块渐渐腐烂的肉简直是遥不可及,无奈之下,它们把产卵地点选在了白铁皮上,当然就在那细缝的旁边。运气好的话,它们的产卵管也可以插入铁桶中,卵就被产在了那条细缝里了。于是,铁桶里面和外面都是卵,它们有规律地排为一层,而且白白的卵极其抢眼。我用纸做了一把刮刀,用它把卵从铁桶上铲下来。
如果在腐烂的肉上采卵,可能还要费一番工夫,这样,我就能轻而易举地得到用于研究的卵了。
我发现反吐丽蝇绝对不会在纸袋上产卵,即使纸袋里包裹的朱顶雀不时地散发出一股股的腐肉味。可是,它竟毅然决然地把产卵地点选在了铁皮上,难道这和接触物的性质有一定的关系吗?我用一张纸代替了白铁皮盖,用它紧紧地封住桶口,随后用尖刀在纸盖上划出一条细缝。这样,产卵者就会放心地在它上面产卵了。
是什么让它下定决心在纸盖上产卵呢?不是从纸袋里散发出来的它一直钟情的气味,而恰恰是那条裂缝。有了这条裂缝,铁桶外靠近裂缝的蛆虫就可以进入铁桶了。蛆虫母亲并不会随意地作出决定,它的决定肯定是伴有合情合理的预见性,因为它很清楚那些弱小的蛆虫根本不能冲破那厚厚的铁皮障碍。即使铁桶不时地散发出有诱惑力的气味,但在没有找到幼虫可以利用的裂缝之前,它是不会轻易在那儿产卵的。
影响雌反吐丽蝇产卵的条件很多,我在想,挡在它面前的障碍物的色泽、亮度及硬度等特点也包含在其中!为了解开疑团,我往一些广口瓶里分别放入一块新鲜的肉,瓶盖各异,有用五颜六色的纸折成的,有用漆布剪成的,有的借用了烧酒商用来封酒瓶的德坦纸,那是一种很有诱惑力的纸,它镶着耀眼的金色或铜色花纹。
任何一种瓶盖都没能吸引雌反吐丽蝇停下来产卵,我用小刀在瓶盖上划开一道细缝,反吐丽蝇们就马上占据了所有的瓶盖,很快,裂缝附近就被白色的种子给遮盖住了。我们可知,障碍物的外观不断变换,从暗淡到鲜亮,从闪亮到多彩,可是反吐丽蝇对于这些细节并不敏感,只要有一条裂缝让蛆虫进入就可以了。
在外面出生的幼儿还远离那块充满诱惑力的腐肉,但是它们有办法来获取它们维持生命所需的食物。刚被孵化出来,依赖自己敏锐的嗅觉,它们会很利落地顺着没有盖严的盖子滑下去,或者是钻进用小刀划开的裂缝中。对于它们来说,那既是它们生命的乐土,也是恶臭的天堂。
它们急急忙忙地飞奔过来,它们会从墙上摔下来吗?不用担心,那种情况是不会出现的。在广口瓶壁上,它们会用尖尖的头部支撑身体,一边死死地扒住瓶壁,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前行。只要是触到那块肉,它们就会立刻停歇下来。
我又找来其他的容器继续我的研究。这次,我找来了一个一拃多高的大试管,将一块新鲜的肉放在它的底部,在上面用金属网盖住,网眼只有大约2毫米宽,双翅目昆虫根本进不去。反吐丽蝇借助其敏锐的嗅觉,快速地来到了试管边。不管是罩着不透明套子的试管还是光裸的试管,对它们都有很大的吸引力。
它们在瓶口的网纱上停歇下来,同时细致地查看。但是,不知是我的运气不好还是金属网纱在作怪,在那里我没能发现它们产下的卵。我一直怀疑它们的行为,我要继续寻求答案就必须借助麻蝇了。
雌麻蝇在产卵时不会像反吐丽蝇那样小心翼翼,因为它们能生下成型的健壮蛆虫,它们无须为幼虫的生存提心吊胆,我们会很容易地看到预想的场景。一旦探查好网纱,它就会将腹部的底部从一个网眼插进去。我就伫立在它旁边,但丝毫不会影响它的工作,它一下子就产了大概12只蛆虫。我敢肯定,它们会反复地来到这里,不断地产卵,以一种宏大的规模来扩建它们的家族。
刚出生的幼虫身上有黏液,最初,它们会附着在金属网上;为了获取自由,跳进一拃多深的容器中,它们不断地蠕动。产卵之后不久,雌麻蝇就弃它们而去了,因为母亲坚信孩子们有足够的勇气和能力冲破重重困难。理想的状态是,蛆虫能直接落在那块腐肉上;但即使落在别处,它们自己也能很快地爬上去。
它们对即将跳入的容器的情况一无所知,单凭灵敏的嗅觉断定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它们的这种自信越发的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孩子们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去,雌麻蝇就不管不顾吗?我又把和瓶颈一样粗细的管子放入试管中,并用一张纸代替了原来的金属网把瓶口封上,同时用小刀在纸上划了一条缝。容器有足足65厘米高,但对于弱小的蛆虫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没过几天,试管里就挤满了蛆虫。从它们的尾部看去,那些小东西们都有着带流苏,就好比小花瓣一样展开紧闭的冠冕状的门,我一下子就辨认出它们就是麻蝇的后代。虽然我们没能亲眼目睹母蝇产卵,但我敢肯定它们来过,并亲眼看着孩子们跳下了深渊,因为试管里的蛆虫就能证明我的猜想。
蛆虫居然敢从那样的高处跳下去,我真是太佩服它们了,我还要继续用试验来证明这一点。我找来一根新管子,使容器的高度增加到120厘米。管子正好放在双翅目昆虫常常出没的地方,而且那里的光线不是那么强烈,更适合雌麻蝇产卵。我用金属网罩住管口,同时保证管口和先前试验中试管和广口瓶开口处于同一个高度。为了防止母蝇们被那些更容易发现的地方吸引,在反吐丽蝇习惯了那个地方之后,我只能在那儿只放一根管子。经常会有反吐丽蝇和麻蝇飞到网纱上,但是探寻后,它们立马飞离那里。那根管子在那儿挺过了一个春天,但足足3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因为腐肉太深了,它的臭味散发不出来吗?当然不是,气味是有的,就连我这么不敏感的嗅觉都闻到了。孩子们的嗅觉比较灵敏,他们也闻到了难闻的气味。
刚才,雌麻蝇还放心地让它的孩子们跳下深渊,现在管子比原来高了一倍,难道它就不敢了吗?是管子的高度影响了它们的决定吗?
但是,它们并没有测量管子的高度,它们只是在网罩上稍作停留就放弃了。不会是凭借管子里的气味来推断它的高度,然后再决定这样的高度能否让孩子们往下跳吧?也有可能。
尽管气味有着很大的诱惑力,但由于管子太深了,麻蝇最终没有把孩子们投下去。因为孵化后的蛆虫都有了翅膀,在飞下去的过程中它们可能会撞到长管道壁,它们也许会伤了自己,也有可能就飞不出来了。母亲要为孩子们的安危考虑,一切为了孩子,这就是母亲的本能。
如果深度适宜,新出生的蛆虫都会被扔下去,我们的试验已经证明了这一点。难能可贵的是,从昆虫的试验中,我们可以得到一个节约家庭开销的实用方法,昆虫的一些奇特方法可以引导我们思考我们的生活中也可以采取一些简单有效的方法,这倒是挺好的。
一般人家装食物的柜子都好比一个大笼子,四个侧面都被装上了铁纱网,上下两面是木质材料,食物就悬挂在顶棚的钩子上,这样,苍蝇就无法叮咬了。食物常常被随意地放在层板上,可以节省很多空间。但是这样的设置并不能保证食物不被双翅昆虫和其蛆虫叮咬。
反吐丽蝇几乎不在远离肉块的网纱上产卵,所以人们轻而易举地就能防备它,但是防备麻蝇可就太难了。麻蝇比较猖狂,繁殖速度极快。更令人恐怖的是,它们能从网眼把蛆虫放进食物柜子中。而且蛆虫小巧灵活,利于爬行,它们要是落入食物柜中,置于层板上的食物就遭了殃;只有吊在顶棚上的食物才能幸免,因为食肉的蛆虫根本不具备爬高的能力。
人们也常用金属纱罩来防蝇,但它的功能还不如食品柜呢,因为麻蝇可以自由地通过网眼把蛆虫放进去。
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不要担心,只要我们把保存的东西,如斑鸫、山鸫、山鹬等野味分别用纸袋包起来就可以了,这种方法也可用来保存鲜肉。用纸袋阻断了空气的进入,即使没有网罩和食品柜的保护,蛆虫也无法进入。但并不是说纸张本身有保险作用,而是它形成了一道保护屏障。反吐丽蝇和麻蝇都太精明了,它们不会在纸袋上产卵,即使产卵,蛆虫也无法通过那道屏障。
我认为,家庭主妇们可以尝试着用报纸替代防虫蝇的药物。把要保存的衣物、皮货、法兰绒、毛衣等叠整齐,用报纸包好,再对折,最好用别针别住。如果包裹合理,衣娥幼虫就没有机会钻进去了。我们家里便尝试了这种方法,挺实用的,也减少了损失。
好像我们有些偏离话题了,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吧。我在广口瓶的底部撒下一指厚的干沙,随后把一块肉埋在干沙下面,瓶口自然敞开,难闻的臭味很快就会把苍蝇吸引过来。
不久,反吐丽蝇也来了,它们一会儿飞进广口瓶,一会儿又飞出来,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它一定是依据气味来探寻那块被埋在沙中的肉。我细心地关注着它们的动静,它们真是忙得不亦乐乎,它们一边探寻沙层,一边用跗节轻轻地触动沙子,想要探个究竟。在3个星期里,那些反吐丽蝇都可以自由地出入,却没产下一个卵。
我以前把鸟装在袋子里做过试验,这情况与当时的试验差不多。
反吐丽蝇不会在沙子上产卵,可能原因也是一样的。一层薄薄的纸就成了它们前进的障碍,何况是厚厚的沙层呢!刚出生的幼儿皮肤极其细嫩,它们哪能经得住粗糙沙粒的摩擦呢,它们身上的水分也会很快被干燥的沙子吸光,它们就会动弹不得了。如果幼虫蜕变为成虫,那它们就不会冒那样的风险了,那时它们就有能力挖土,还能钻进土层里呢。为了孩子们的安全,母蝇们还是能禁得住诱惑,它们不会在那样的条件下产卵。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观察,我什么结果都没获取,唯恐它们偷偷产了卵,不甘心的我把广口瓶翻了个遍,在腐肉和沙子里,我没有见到蛆虫,也没见到蛹,确实什么都没有。沙层比较薄,腐肉很容易在一定条件下胀起来,只是一点点的腐肉也会引来苍蝇来产卵,我必须考虑到这种情况,提前做好防范准备。腐肉一定程度都会渗出液状物,沙地会被浸透,哪怕是一小块儿,也足够让蛆虫暂住了。所以必须将沙层加厚,这些情况才就可以避免,反吐丽蝇、麻蝇等热衷于死尸的双翅目昆虫就没有可乘之机了。
一些浮夸的演说家们总会说到坟冢里的啃尸虫是多么的可怕,其实他们是在夸大死亡的恐怖,实际情况并不是那样的。化学分解可以帮助我们解开谜团,我们不必烦躁,死亡没有那么恐怖。坟冢里的啃尸虫事件只是恐惧现实的人们的胡思乱想。逝去的人在厚厚的土层下本可以安然地睡去,双翅目昆虫是绝对不会去打扰他们的。
在地面上和敞地里蛆虫围攻死尸的情况是时有发生的,而且是必然的。尸体并不会有高低贵贱之分,人类的尸体也不会有更高的价值,双翅目昆虫会一视同仁的。在产生的时候,大自然可能对我们人类的要求更苛刻;然而,在消亡的时候,野兽和人,乞丐和贵族都是平等的。在蛆虫面前,任何事物都是平等的,这才是世间真正的平等,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