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千年一坊:水井坊千年醇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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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千年老窖吐出的芳香(3)

大约在两千五百年前,开明九世的臣民们,身披兽皮、麻片,赶着牛羊,在乘坐牛车的蜀王带领下,“呜呀、呜呀”吹响苍凉的牛号角,把都城从广都樊安(即今双流中兴镇一带)迁到成都。对此,《华阳国志·蜀志》中有段十分重要的记载:“九世有开明帝,始立宗庙,以酒曰醴,乐曰荆,人尚赤,帝称王。”意思是说,从古蜀国的开明帝始,把酒称为“醴”,用于宗庙祭祀;把音乐称为“荆”(荆泛指楚,因丛帝鳖灵开明氏,原为楚人);蜀人崇尚红色,九世开明称蜀王……

醴,本义为甜酒。《周礼·酒正》中有注释:“成而汁滓相将,如今恬酒矣。”即“酒醪”,大致类似今天汁渣混合的醪糟类水酒。

当时中国把用于祭祀的酒,专称为“醴”,以祈祷丰年。需要说明的是,这里的“醴”同“禮”(礼之繁体字)。《诗经》中的《周颂》,是周王室的宗庙祭祀诗。《周颂》中有首《丰年》唱道:“丰年多黍(同秫,即高粱类粮谷)多稌(读涂音,即稻谷)……为酒为醴,烝畀祖妣。以洽百礼,降福孔皆。”

成都平原耕地众多,水土肥沃,蜀人剩有余粮,因此酿酒业尤为兴盛。由于文字的缺失和时代的久远,三星堆人钟爱哪种酒我们已经无从得知。开明王朝时期的古蜀人则嗜好一种“醴”酒。两晋常璩在《华阳国志》中记载了蜀人的一些流俗:“九世有开明帝,始立宗庙,以酒曰醴,乐曰荆”。所谓醴,是古代一种仅发酵一夜的酒,因酿造时间极短,故味道清淡,饮用时也是“汁滓相将”,连吃带喝。在中原,这种酒常常被用在宗庙中祭祀神灵、祖先。成都平原与中原的饮酒流俗截然不同。

看来,这个时候的酿酒技术甚为初期,在我们今天看来,一般都是酒和酒糟一起食用,也就是说,我们的祖先在这个时候只是吃到了有酒味的食品,即使这样,他们都兴奋不已,因为人类已经碾过一个漫长文明的历程,进入到另一个层次的文明。

当蜀人和夏人、殷人还在连滓带酒饮用醪、醴时,三峡一带的巴人已经娴熟地掌握了清酒的酿造方法。历史上,巴族勇士被称为“虎贲”,血腥的搏杀和死亡的荣耀往往贯穿于他们的一生。而烈酒,正是勇士们最好的催化剂。

因为“那个时候”的交通和通信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落后,人类的智商在某种程度上讲,差异不大。经过漫长的岁月,甘洌醇香的酒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创造性劳作中,漫漫现形。

《华阳国志》中开明王“以酒为醴”的记载,说明当时蜀国并非“无礼乐”,而且已同中原地区的周王朝一样,进入到“礼乐之邦”的文明状态了。这时期的酒,不只让古蜀先民满足了口腹之乐,而且明显融汇到古蜀先民的政治、礼仪、民俗生活中。

$作为一种精神产物,人们对酒的崇拜不亚于对神的崇拜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把白酒的整个酿造过程,十分虔诚地看做一个隆重的祭祀历程。或许我们的祖先最初酿酒时,本身并不是为了肉体的需要,而是在一次偶然的图腾之后,代代相承,延续至今。只是到了后来,精神作用下的酒为人们的肉体所崇拜,慢慢地达到身心合一。有了这样的积淀,你便不会将酒窖里那些一道一具漠然置之,有了这样的精神准备,你就会对流出的股股蒸馏酒顶礼膜拜。

众所周知,中华民族是以农耕为根基的民族,对于我们那些成天与土地亲吻的祖先而言,一个极其重要的祭祀内容,便是庆丰收,拜祖先,祈求来年风调雨顺,祈求上苍再给他们以丰收。而祭祀活动中最为重要的一个道具,便是酒。随着酒的诞生,它便成为一个不可缺少的主角登堂入室。

在这里,粮食和水是酒的躯体,酒是粮食和水之灵魂。酒取之于粮食,粮食生长于土地,土地靠人劳作而结晶。因此,农耕文明诞生之初,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这样一种链条关系。

我们可以遥想,自从酒诞生始,就与文化有着不解之缘,比如由酒衍生出来的酒器,继之而来的各种文化活动……

就古人而言,美酒带给他们的是一种虚无的快感;而就一个民族、一个国家而言,美酒同样可以让他们集体达到高潮。

这样的高潮通常出现在祭祀仪式中,而酒便是这其中不可或缺的催化剂。世界上有不少民族都选择在祭祀仪式中通过狂饮达到高潮:北美帕帕戈人用仙人掌酿酒,每当酿酒季节到来,部落必定举行一系列庆典,所有人喝得酩酊大醉,巫师则在半醉半醒中举行祈雨仪式;印度康代人用棕榈树酿酒,每当棕榈树开花,全部落除了饮酒之外什么也不干,真是一个无节制的狂欢的节日;热带一些原始部落则往往将棕榈树砍倒,斜支在大火中烤炙,直到有液体从中流出,巫师大醉后作法,部落则全体狂欢。

高潮和狂欢都需要酒的帮助,这便是酒在祭祀仪式中的作用。过量饮酒可以引起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据考证,远古人类饮用的多是现场制成的酒,有的酒竟然由大火烤炙而成——其中的毒素使人眩晕,进而演变成整个部落的疯狂。这种疯狂,其实是另一种程度上的中毒。纵观整个过程,酒无不承担着极其主要的角色。

这样的疯狂可以在中国很长一段时间里的一个特殊人群——巫师身上体现出来。中国西南许多祭祀仪式中,巫师也被称为萨满。他们是一群格外需要酒的人,他们饮酒后的疯狂跟他们一生的神圣和荣耀都联系在一起;另一些巫师则固执地相信,美酒可以帮助他们贿赂神灵和魔鬼,赐予他们无边的魔法。

成都平原上的古蜀国巫师自然也少不了这样的伎俩。低度的醴酒似乎并不至于使他们疯狂,于是他们饮酒、供奉酒更多便具有贿赂的色彩。考古学家猜测,三星堆祭祀坑或许曾是古蜀人的祭祀场所,而一些酒器便是在祭祀坑中发现的。由此看来,酒曾经出现在这里的祭祀仪式中,酒同样给三星堆人带来过快感。

那么有一个问题被提了出来,谁又是这些酒的享用者?是巨大的纵目面具,还是那一个个戴着黄金面具的高贵青铜人?抑或是渴望得到法力的巫师?

我们可以想象,这样隆重而热烈的祭祀活动,可以从古蜀消失的地上宗庙显示出来。我们还可以根据我们今天的习惯,想象出那个盛大而神圣的场面——

一条通向宗庙的宽大神道,两边排列着肃穆的石龟、辟邪、石人,宗庙高大巍峨,里面陈列着开明王朝历代先王的画像,大殿中的香炉带着醇厚的酒香,终日烟雾缭绕,廊壁上的铜钟不时发出沉闷的声响。这里终日有卫兵把守,除了蜀国王侯外,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而一旦到了祭祀的日子,这里便终日热闹不已。

这便是考古学家想象商业街船棺上方的宗庙盛况。在此前的发掘中,商业街船棺周围出土了一些残留的泥土基槽和木制基柱,这些基槽大概圈住了长十米,宽七点五米的一块地,而木制基柱则说明这里曾经有过木制建筑,而且是规模很宏大的建筑。或许在开明王朝时期,这些船棺的上方,很可能便是开明王朝的宗庙。故而我们可以想象,在那个以酒为中心的祭祀殿堂上,农耕文明的固定祭祀仪式该是怎样的辉煌?那些装饰各异的酒器和酒具里,该散发出来怎样的芳香?

商周时期的王室普遍有建造宗庙的习惯,商王、周王在建,大大小小的诸侯王也在建,据说三千年前殷都的大街小巷,到处可见雄伟的宫殿和巍峨的宗庙,成都平原上的古蜀王大抵也不会例外。这有点像古埃及的神庙,只不过其规模远没有埃及神庙那么高大雄伟。专家们推测,可能到汉代的时候,船棺上方的宗庙还残存着。汉代有一伙窃贼,注意到了上面的宗庙,并顺藤摸瓜,挖到了宗庙下的船棺和精美的酒器,他们打不开船棺上厚重的棺盖,便在棺盖上凿了一个又一个洞,钻进去探囊取物,他们甚至还运了一部分船棺出去。或许在那个时候,众多的酒器也随之而散失。

这一点得到今天考古专家们的肯定,因为成都商业街那个船棺遗址,汉代时就被盗过墓,或许在历代盗墓贼中,他们是最早的一批。

酒不仅用于祭,用于礼,还用于史、用于政、用于艺,用于文;酒,不仅有它所连接的农时节日,人生大礼,而且有它所引起的社会风尚和文明表现。在历史故事和神话传说中,到处都可体现出川酒的魅力。相传诸葛亮屯兵泸州时,正值瘟疫流行,诸葛亮使人采集百味草药,制成曲药,含龙泉之水酿制成酒,令兵民日饮一勺,即避瘟疫,自此曲药制酒便流传下来。另据姚雪垠《李自成》中载,张献忠占据泸州时,夜巡泸州,远闻酒香扑鼻,近看泉水涓涓,但因军务在身,只饮一杯,顿感口齿生香,心旷神怡,于是作“香溢泸州城,芳流十里外;献忠一杯酒,醉颜红可掬”诗一首。

作为一种精神之物,人们对酒的崇拜,不亚于对神的崇拜。很大程度上,人们把对神的崇拜,都寄托在对酒的表达上。这样的祭祀传统,一直延续到今天。

酒是文明的产物和最为直接的表达方式……不可否认的是,酒,作为一种精神的传承,对人类精神的贡献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