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美食舌尖的缠绵(聂作平美食语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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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月饼的记忆

月饼是你和亲人的信使、跨越时空的隐秘小径,唯有古老的东方,才能读得懂这美味之后的心灵密码。

月饼是好吃的,这句话正如美女是好看的一样,是真实的废话。在美食和美色面前,人类有时候免不了要说一些废话。真实的废话,它准确地表明了人类在感官得到满足后的适性与得意。据说中国乃一礼仪之邦,礼仪之邦的一大特征就是许多东西都具有意在言外的象征。以食物为例吧,过年的鱼,它远远不是一条从水里游泳时不幸被捕的水生动物那么简单,它象征着连年有余这么一个吉祥如意的意境。与此相仿,中秋的月饼也不仅是随着渐近的秋风走近千家万户的点心,而是象征着月圆时分亲友的团聚,象征着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古老祝福。从这个意义上讲,当你用焦黄的牙齿啃食一枚圆圆的月饼时,入口化渣、引得口腹一阵冲动的,也不只是一桩美味,而是一些深厚的东方传统。

关于月饼的起源,有考据癖的胡适之们考证说,那是元朝末年,朱元璋起义抗元,为了方便联络,于中秋节前制作了一种圆形的饼子,饼子里夹带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明中秋之夜起兵。这些月饼从一个村庄传到另一个村庄,每个村庄的人看了纸条,吃掉饼子,再烙上一个,把纸条夹进饼里,再传到下一个村庄。就是依靠这些饼子,中秋之夜,朱元璋的起义如期举行。后来,人们就把这种饼子叫做“月饼”,是每年中秋之夜赏月时,千家万户案头必不可少的东东。如此看来,月饼简直不是普通的食物,而是古老的通讯手段,它的质量监督,庶几应该划归通信部门才对。当然,幸好我们知道,这只是流传于民间的传说,真实的历史河流上,月饼的起源我们并不太清楚。

就像我们不清楚美女的童年如何度过,却并不影响我们欣赏美女一样,我们尽管不清楚月饼的起源,也并不影响我们在年年中秋到来之时,买上几只月饼助助兴。于我而言,有关月饼的深刻记忆有两个,每年中秋,看到商场里花样越来越繁多的月饼,总要想起这两件关于月饼的往事。

其一:这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还在上小学。有一年中秋,我前往二十里外的另一座镇子看望父亲。在老家那座镇子等车时,我看到车站小商店的玻璃瓶里盛着十来只黄黄的月饼——与今天商场里的月饼相比,把它们也叫做月饼,几乎就是一种不要脸的夸张。透过污秽的玻璃瓶,月饼发育不良,又小又黄,一些烤焦了的芝麻油亮地嵌在饼面,好像青春女子脸上的痘痘。不用吃,也能感觉到它的硬度也许比一块砖头差不了多少。要是一不小心掉到脚上,估计脚背会为此很受伤的。但我看着这些完全不像月饼的月饼,忍不住就咽了几泡口水。后来,我决定从母亲给的不多的几个零钱里拿出一毛,买上一只吃一回。然而,一只月饼注定无法满足一只悲伤的胃——可以想象,最终的结果是把车费全用来吃月饼了,等到可怜的聂老我心满意足地打着带芝麻味的嗝时,只能步行去二十里外的镇子了。这个故事说明,要想满足我们的口腹之欲,我们的双腿就必须经受长途跋涉的考验;而童年时代那几只售价一毛的月饼,它们留在记忆里的甜蜜,要超过成年以后吃掉的月饼的总和。这倒不是当年的月饼质量更高味道更好,而是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一旦和童年、和成长的历程相吻合,它就会变得质地纯洁而温暖。

其二:这是十年前的事了。那年我潦倒在川南自贡的一家冰冷的这厮在电话那头高叫:你怎么能吃啊?你怎么敢吃呢?——至此,我方才明白,他那个地下工厂生产的月饼,全都是地地道道的资格Y货。后来,这个同学以做Y月饼起家,开办了一家据说效益不错的公司。只是,自那以后,我就基本断了和他的来往。窃以为,在商言利,这很正常,但连最基本的良心也没有,我们就要拒绝和他交朋友了。这个故事说明,并不是所有的月饼都指向甜蜜与团大工厂,为了如愿以偿调到圆,有的月饼指向的是黑文联,思前想后,决定趁色幽默。着中秋节之际,向有关领导略表心意——秀才很多年前,当人情纸半张,我的心那位叫苏东坡的哥意只能是一本书加一们儿在中秋之夜喝盒月饼。恰好,一个得酩酊大醉,想起同学办了一间作坊,远方的兄弟也同样生产某种月饼,于是就在赏同一轮明月时,向他订购了三盒。中秋节临近了,三盒月饼送出去了两盒,还有一盒没送掉,可能是那位领导真的廉洁,也有可能是一盒月饼加一本破书就敢送礼真他妈有点不把人家处长当干部的恼怒,总之,我手里剩下了一盒月饼。中秋节那天,兴味索然地打开盒子,吃了两只月饼。夜半,腹胀如鼓,且痛且沉,一直闹腾到天明,生气地打电话质问那位生产月饼的同学:你的月饼是不是有问题啊?同学听说我吃了月饼,大惊失色,我不知道他的桌上是否也有几只结实而美丽的月饼?对于苏东坡那种远离了家乡和亲人的游子而言,中秋之夜的月饼是一个温暖而忧伤的手势,它在努力安抚他:当今夜的月亮升起,你和你的亲人就可以通过一只小小的月饼寄托遥远而又不绝如缕的思念——月饼是你和亲人的信使、跨越时空的隐秘小径,唯有古老的东方,才能读得懂这美味之后的心灵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