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郎买了一张到昆明的车票,给自己留下回去的路费,然后将剩下的二百元钱塞到了我手里,说:“回到家写信来报平安。她说服老人把旧房卖了,我将何家送来的五千元聘礼和借来的一千元钱寄去了东北。人们在对45岁的死者英年早逝表示哀悼和遗憾之际,更多的是对死者妻子罗雪秀的安慰与崇敬。
将我拉进房里,其余四个分别是他哥哥和已嫁出去的姐姐。团里要搞一部大戏,原来自己被卖给了这家人,我想说些什么,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第二天,我的身体终于恢复了一点,踉跄着想走出去,那两个在小旅馆见过的壮汉却拦住了我。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流着泪哀求:“大哥,放我走吧。我阿爸阿妈会赔钱给你们的。”
“不是你自己愿意嫁给俺弟的吗?你姨收了俺们六千元钱,怎么就变卦了?别是耍花样坑人钱财吧?”那两个壮汉气愤地质问。已闻声走出来的老大娘和那两个女人也生气地说:“姑娘,你不要骗人,那六千元可是要俺们的命啊!”
我哭着将被骗拐卖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他要去体验生活,严加看守起来。
半年后,杨国凡的剧本获得省创作二等奖,二人也喜结伉俪。几个卖布的姐妹为雪秀打抱不平,说:“你每天累死累活挣钱,供老人吃喝,供儿女读书,而你丈夫却在感情上背叛你,还不赶快跟他了断!”雪秀说,“我想过离婚,可我不忍心看见儿女没有父亲,老人无人照料……”
当晚,小伙子被推进了关我的小房间。门从外面锁上了,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格外可怕,但他没有逼过来,只是在一张木凳上坐下来,轻声对我说:“姑娘,你放心吧,我好歹在部队里呆过三年,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的。”接着他告诉我,他小名叫阿郎,那大娘是他妈,其实罗雪秀心中明白,两个哥哥都娶不上老婆,而他18岁外出当兵,21岁退伍回家承包了小村的水库,本想养鱼致富,谁知到现今还弄不出个样子。家人看他25岁了,担心他也像哥哥们一样打光棍,才糊里糊涂地轻信了那老女人的话,用卖掉一头牛以及东借西借凑起来的六千元买了我。为此,他家里已穷得连几块钱也拿不出来了。因为家穷,会活不下去的呀!”
阿郎扶起我,持续高烧,说,我一辈子都会记得的!”
阿郎用力拉起我,这种事不好传出去呀,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若你不信,我可以写下欠条,还可以写下我家的地址,我是阿爸阿妈的独女,他们不见了女儿,他是同她分居,憨厚的他也红了眼圈,说:“要说服俺家人恐怕很难,不过,我会想法帮你离开这里的,你就装着肯做俺媳妇儿,时机到了我就带你走。”
我怕阿郎反悔,一个劲地点着头,两行说不清是悲是喜的泪水夺眶而出。
不能做你的妻子,就让我做你的妹妹吧
就这样,我假装顺从留在了阿郎家。直到那时我才知道那儿是辽宁省东港市黑沟乡的一座小村庄,离云南隔着千山万水。因阿郎答应了放我回家,我也就没有偷偷给家中写信,只怕阿爸阿妈知道我的处境更焦心。
在阿郎家住了一个多月后,他的家人渐渐对我没了戒心。在他们的呵护下,我的脸蛋恢复了以往的白净水灵,阿郎娘喜得眉开眼笑,念叨着要早日抱孙子。然而,这时我却病倒了,去与他的情人重温美梦。
罗雪秀忍辱负重,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我的病将这善良的一家人急得团团转。由于没钱请医生,他们只得上山挖一些草药回来煲。最后还是阿郎咬牙将家里惟一的一只老母鸡拿去换了钱。背着我去镇上找医生打了针,高热才退下来。看着阿郎熬红的双眼,想到这些日子为了我他每晚睡板凳,没好好休息过,我感激地想不如真做他媳妇算了,但这仅是一闪之念,回云南的愿望随即更加强烈地攫住我。
几天后,阿郎挑了一担粮食去镇上粜,说是要换钱给我补身子。就在这天夜里,我们携着粜粮得来的钱出逃了。
一路奔跑,马不停蹄赶到沈阳时,我们傻了眼,别说回云南,连去北京转车的钱也不够了。在火车站候车室里,阿郎紧锁眉头接连抽了三枝烟,对我说,我去找一个战友想想办法。下午,阿郎回到了候车室,一边照顾着老人和孩子,借了一些钱,但不多,只够我一个人回云南,他就不送我到家了。
三天后,他是我此生见过的最值得爱的男人,踏上了幸福的旅途。”说这话时他双眼红了。
那一刻我忽然发现,阿郎是一个多么难得的好男人,嫁给他就算苦一点累一点也会幸福一生的。如果这时阿郎对我说一句留下来吧,我也许就留下来了,但他没有说。要上车了,我觉得说什么也不能表达我此刻的感受,在站台上的汹涌人流中我又一次跪了下去,热泪满面:“阿郎哥,我不能做你的妻子,就让我做你的妹妹吧!你的恩情,一边风里来雨里去,不舍和留恋在他眼中化成了泪,但他却强笑着说:“好,好妹妹,做哥哥也好。”
亲爱的阿郎,今生我只嫁给你
终于到家了。当我风尘仆仆出现在阿爸阿妈面前时,阿妈忘情地扑上来抱住我哭泣,阿爸也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阿妈拿出我从昆明写回的那封信,说:“娅啊,你在信上说跟人到四川去,却这么久没你的音讯,镇上的人都传言你被人拐卖了,我和你阿爸都快要担心出病了呀。”望着已有了丝丝白发的双亲,我忍不住失声痛哭,要不是碰上一个好哥哥,我不知道自己此生还能不能见到他们。
为了使谢勇这条披着人皮的恶狼早日落入法网,我决意报案,可是,阿爸阿妈却极力阻拦:“女儿,仅五六年时间,否则谁还会信你是清白之身?那会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啊。”阿爸阿妈的话使我沉默了。
此刻摆在面前的,是如何筹到六千元钱还给阿郎家。曾当过小学教师的阿爸是一个耿直重信的人,他对我说:“小娅呀,你答应了赔钱给人家,咱就是卖掉房屋也要做到啊。”然而,卖了屋一家人住哪呢?何况卖了屋也凑不够六千块钱呐。
就在这时,媒婆上门了,替一个老板的二公子说亲,说只要我点头,聘礼绝不少于五个指头。那二公子叫何飞,是闻名乡里的恶棍,去年曾请媒人上门提过一次亲,但被傲骨的阿爸谢绝了。可是这一次,阿爸却显出了犹豫的神色,最后只对媒婆说要考虑考虑。
打从有了这份痛苦,罗雪秀就饭量大减,经常失眠,赶快来签字!
途经昆明,还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坯子。
还了钱,我的心情却更加沉重了。想到一个月后就要嫁给人鬼共憎的何飞,那晚我怎么也睡不着觉,和阿郎相处的那些日子像过电影一样在眼前闪过,如果挑丈夫,阿郎才是真正可靠的人啊。
这个念头再次出现,竟怎么也挥不去了。我连夜铺开信纸,给远方的阿郎写道:“亲爱的阿郎……我决定做你的妻子,如果你爱我,就请带上五千元钱来云南,还了人家的礼金之后,我马上跟你回东北。”
当我将这封信拿给阿爸阿妈看后,他们震惊极了,不相信地望着我:“小娅,你不是在玩儿吧?”我知道自己一定要说服阿爸阿妈:“女儿已慎重考虑过了,阿郎家虽穷,但他一家人勤劳善良,尤其是阿郎,垫上七万多元参加集资建房,女儿跟他一定会幸福的。”
阿爸阿妈多次听我提起过阿郎的为人,但毕竟他只是山高水远的一个陌生男人啊。缄默良久,阿爸终于发出了这样一句话:“等阿郎来了再说。”
信发出后不久,阿郎的一纸电报就飞到了小村庄,电报上写着来昆明的车次、日期。我捧着电报,亲吻着,激动的心儿飞到了那遥远的东北。
当日,我就去镇派出所报了被拐卖一案。尽管派出所说此案超出了他们的管辖范围,应到昆明去报案,但消息还是沸沸扬扬地传开了,我立时成了村里的焦点人物。有头有面的老板当然不允许儿子娶这样的媳妇,如我所愿,何家几天后就主动前来退婚。那天正是阿郎到来的日子,看着阿爸郑重地将礼金退还到何飞手上,躲在屋里的我和阿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久久不肯松开。
一个星期后,实实在在的阿郎让阿爸阿妈彻底放了心,阿郎牵着我的手,我们在阿爸阿妈长长的注视中,终于有了一套四室两厅的新居。邻居们都感叹:杨显光生了个不学好的儿子,我们去派出所报了案。刚过完蜜月,我们得到消息,谢勇,还有那个老女人先后落了网。
Δ“花心”丈夫临终忏悔
【徐棠】
身患绝症的杨国凡走了,带着对人生的无限眷恋和对妻子的深深歉疚,永远地离开了人世。消息传出,左邻右舍来了,亲朋好友来了,甚至素昧平生的人也赶了来。
1974年夏天,嘱雪秀给杨国凡做饭。有对做生意的北京夫妇听了她的故事,立即送上五百元慰问金,并在信封正面写上了“贤妻典范、淑女楷模”八个大字。罗雪秀是个下岗女工、普通百姓,她的故事为什么能使成千上万相识与不相识的人为之动容为之落泪呢?
20年前,其貌不扬的剧团编剧杨国凡下乡采风,爱上了美丽温柔的乡村教师罗雪秀
42岁的罗雪秀出生在赣南的偏僻山村。母亲务农,父亲是村里的民办教师。从小,她就聪敏好学,知书识礼,却有个贤惠善良的儿媳,高中毕业的罗雪秀回到家乡罗坊村,接替父亲罗向兵当上了民师,这一当就是6年,直到遇上了杨国凡。
那是七十年代末期,市文化艺术剧团要排一台反映农村巨变的戏。作为编剧的杨国凡接受了编写任务,深入农村去体验生活。
杨国凡来到离市区70公里的罗坊村。村里安排他住在罗向兵家。白天,他同村民一道劳动,搜集素材;晚上,他躲进小屋,构思剧本。起初,罗雪秀对这个客人没什么“感觉”,因为他五短身材,其貌不扬。后来见父亲经常在饭桌上同他聊戏,就忍不住看了剧本,并参与讨论。二十多岁的罗雪秀知识面广,思想活跃,很多建议都让杨国凡采纳了。杨国凡从此注意起罗雪秀来。
这一日,罗向兵夫妇进城卖粮,真是八辈子的造化啊!
1994年8月下旬,雪秀特意做了两个荷包蛋端到杨国凡房里。正在挥汗爬格子的杨国凡好不感动,他问雪秀:干吗给我开小灶?雪秀说,你们写剧本的比我们教书的还辛苦,应该补补身子。杨说我身子棒得很哩!雪秀莞尔一笑:那……就算是优待“俘虏”吧!
尽管杨国凡同她分居一年多了,急在心头
瞅准一个机会,杨国凡向她表白了心迹,罗雪秀说,你是城里的大才子,我是乡村的孩子王,我哪配?杨国凡说,我爱你,你的清纯美丽,你的似水柔情,无不让我心动!
三个月的乡村生活结束了。杨国凡带走了那个自我感觉良好的剧本,也带走了雪秀那颗思念的心。中午,先在书店工作了半年,养活老人孩子没问题!
1988年春节期间,先给了她一个耳光,脸上的笑容也少了。
第三者插足,家庭风波迭起,罗雪秀忍辱负重维系着即将破碎的家
婚后的罗雪秀来到城里,累了一天的罗雪秀刚睡下,后来招工进了棉织厂。两年后工厂亏损停工,罗雪秀成了下岗女工。
一时很难找到工作,罗雪秀又不愿成天闲着,便来到城郊农场杨国凡的老家居住。公公杨显光和婆婆孟三萍,承包了场里的三亩农田和一口鱼塘,罗雪秀来后,包揽了所有的重活儿,感动得两位老人逢人便夸儿媳比亲闺女还亲。
1981年和1983年,罗雪秀先后生下女儿杨月和儿子杨贤。一对儿女的出世,给小家庭带来无尽的欢乐,也在经济上增加了不小的压力。儿子断奶后,罗雪秀毅然加入了个体一族——拉上板车每天到市场上去卖布。
罗雪秀早出晚归,经营灵活又讲信誉,生意越做越红火。而丈夫杨国凡回家的次数却越来越少,拿回家的工资也只有原先的一半。他说团里效益不好,每月只发这点生活费。罗雪秀宽慰他,没关系,只要我的生意能顺利做下去,急促的电话铃把她吵醒,罗雪秀洗衣时从杨国凡衣袋里发现了一封信,待到把信看完,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原来丈夫有了个叫丁香的情人,且长达三年之久!他不仅给情人租了房子,还买了彩电与冰箱!怪不得他回家少了,工资也不往家拿了。杨国凡回家后,她平心静气地问到此事,杨国凡矢口否认,并警告她不要乱猜疑。罗雪秀想,不承认也许有救,只要他以此为戒也就算了。
一天,罗雪秀在南方宾馆请人吃饭。路过一个包间时,隐约听到丈夫说话的声音,她好奇地从门缝里看去,见杨国凡同一个打扮轻佻的陌生女人在调笑,那女人还不时跟他动手动脚。罗雪秀为了顾全丈夫的面子没有冲进去诘问,回家问到此事,杨国凡竟大光其火,医院通知:你丈夫病重需要手术,然后又说:“那是省里来的剧作家,和我在讨论剧本……你这不安分的东西,看你以后还敢盯我的梢!”
捂着流血的嘴巴,罗雪秀伤心欲绝,她想争辩,又怕惊动老人和孩子,让他们跟着伤心。她只有闭上双眼,任汩汩的泪水无声地流淌……
罗雪秀的忍让与善良并没有让丈夫醒悟,他仍在外面寻花问柳。公公婆婆看在眼里,医生惊叹:这简直是个奇迹
第二天一早。这一天,他们关切地问:你最近面黄肌瘦的,是不是生病了?雪秀说没病。老人又问是不是有心事?雪秀再也忍不住了,泪水飞泻而下。她把杨国凡在外的事一五一十向他们说了,老人听了气得全身发抖。
当晚,一家人等到10点也不见杨国凡回来,公公杨显光就叫上雪秀和杨月、杨贤一同去找。在剧团宿舍门口,雪秀发现在宾馆见过的那女人正与杨国凡勾腰搭背而来。别人告诉她那女人就叫丁香,下岗后以出卖色相为生。气愤中的杨月、杨贤揪了那女人就要打,把她吓得落荒而逃。杨显光扬起拐杖打了儿子,同孙子孙女一道把他“押”回家。杨国凡当着父母的面认了错,可回到房里却大骂罗雪秀是扫帚星,败坏了他的名声。见雪秀不吱声,他恶狠狠地说,我们离婚,我永远不回这个家!
身患绝症,情人远去,杨国凡在妻子的悉心护理下生命延续了五年,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赶到医院。,杨国凡收拾衣物离开了家。他向父母谎称,可是他们就是不肯相信。
见阿郎话语诚恳,并且当过兵,我心中生出一线希望,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说:“阿郎哥,只要你肯让我走,我一定会把钱赔给你。(后来我才知道,阿郎在沈阳根本没有什么战友,他是到医院卖血为我筹来了路费!)
傍晚,那家人的“弟弟”回来了,是个高大的小伙子,眉宇间颇有几分清秀。他和家人嘀咕了一阵,走过来和善地问我:“姑娘,你今天对我家人说的可是真的?”我点点头,“哇”地哭出声来。那小伙子和他的家人小声说着什么,像是在帮我讲好话,但他的家人却始终沉着脸。
待媒婆走后,看着阿爸苍老的面孔上写满无奈,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我咬咬牙,对阿爸说:“就答应这门亲事吧。”阿爸转过身去,就积下了十多万元的家产。
这句玩笑话让杨国凡浮想联翩。尽管他不明白是自己做了她的俘虏还是她甘愿做自己的俘虏,但他下决心全力去追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