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毒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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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我没有挣脱,用眼光询问他这是什么意思,随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的眼睛根本看不到,于是出声道:“怎么了?”

“不要对我太温柔。我害怕我有一天再也放不开你。”他手心的温度很炙热,将我的手抓得很紧,让我感觉到他仿佛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正在试图抓住些什么。

“吃饱了吗?”我很心虚,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转移话题。未来到底怎样,谁也不知道,爱情是一个温柔的陷阱,明知掉下去难以自救,但我还是不自觉地掉了下去,这是上帝的旨意还是命运的捉弄?

他抓着我的手不再说话,良久才声音平淡地道:“我累了,想休息。”

我摸不清他的心思,也为了掩饰自己烦乱得思绪,收拾好碗筷走出了病房,走出门去,就看到了端叔派的两个人守在过道口,我将盛饭的东西交给他们,让他们先回龙帮,而我自己则下了这个小楼,在医院的花园旁看着一个个病患,看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其中不乏年轻的恋人或者夫妻陪伴着生病的另一半。

又是一个夕阳西下的日子,我就那样发着呆,直到整个天色暗下来,直到夜色终于笼罩了这个城市,我才回到病房之中。

龙剑的病房是一个套间,我就住在那里,这几天,燕清风和楚乔他们都没露面,不知在忙什么,以前我听我们的前辈说过,卧底任务是个漫长的过程,如今,真正体会才知道,有时候,往往是事与愿违的。

我在门口站了半晌,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推开了门。由于龙剑所住的是特级病房,所以,除了专有的几个医生护士之外,没有人能随便走动,此时,房间的光线比较昏暗,对一个眼睛失明的人来说,亮不亮灯都没关系,他安稳地睡在床上,我慢慢地走过去,在他的床前站定,他的身子有一大半露在被子外面,我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为他盖上被子,又叹了口气,敛下眼睫,有些自言自语地道:“错误的时间,错误的人,唉!”

“我对你来说,只是个错误吗?”床上的人突然坐直了身子,发出声来,硬生生地吓了我一跳。

“我以为你睡了。”

“听到你的脚步声时我就醒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难道我对你来说,真的是个错误吗?”

“我也不知道,也许真的是吧。”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记得今个一早还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夫妻之间面对问题要共同解决,要做我的眼睛与拐杖,怎么,只一眨眼,你就改变了主意?”龙剑的声音逐渐转冷,我没想到他对区区的一句话竟如此反应过度。

我没有吭声,站在床前沉默,他的眼睛虽被蒙住,但我仍感觉到他的目光好像正在注视我。

片刻后,我终于开口:“你觉得就算是个错误,我现在还有脱身的可能吗?”

这会换他沉默,片刻后,他只吐出了两个字:“没有。”

“那就是了,许多事情我们就算知道是个错误,还是在继续,那是不由自主的。”

“不由自主?我明白了。上来。”他的语气突然又变得平和了下来,并伸手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我上床。

我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站在床前有些迟疑。

“我的父亲一生一直是个做错事的人,所以,我从小发誓,这一生绝不做一件错事,就算开头错了,我也要让它的结局完美,对你也是。你相信我吗?”他的语气坚定,充满了无比的决心,在这一刻,我发现,他又变回了受伤以前的那个男人,所有关于他的强大的气场又回来了。只是,想起她那在狱中死亡的母亲,我早就猜想过他的父亲是一个怎样的人,但从他的口气中听不出丝毫温情的东西,只是那到底是个怎么样的故事呢?

“我相信你。”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相信他,但我内心是真的希望他如同他所说的这一生从不曾做过任何错事才好。问题是,在我们的眼中,错事的概念是否一样呢?

“那就上来,乖!”他向进让了让,用手拍着床这边道。我还是有些迟疑,在病房中,这样不好吧,如果被晚上前来换药的医生护士看到怎么办?

“上来,你是唯一能接近我的一切,包括我的身子的女人。”他这是在宣告什么吗?我还是站着不动。

“我不介意下床抱你上床。”也许是觉察到我没有任何反应,他真的打算下床,只是眼睛失明,双手明显地有些忙乱,甚至无法看到床沿在什么地方,这么一挪动,差点从床这边摔下来,我不好继续坚持,忙身子前倾,扶住他的身子。

“上来。”他抓住我的手继续道。不想让他的伤势加重,我只好屈服,更何况,看到他刚才那忙乱的样子,我心中竟然有些酸涩。

我脱去鞋子,这张病床本来要比一般的单人病床宽大一些,所以当我和他并排坐在上面时,并不显得拥挤,他胳膊一伸,很准确地将我揽入了臂弯。我没有反抗,靠向他的怀中,就这样,相依相偎,我不说话,他也不说话,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窗外的夜色并不喧嚣,世界很安静,要是一切都停留在此处该多好,可惜人生是残酷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连我自己也有了睡意,他却突然开口了:“我做事的有些方式也许不对,不过,我答应你,等我病好了,处理好一些事,有些事情我也要告诉你,只是希望到时候,你记住我今晚说过的话,还有,我爱你。是真的爱你。”我心中还在想,龙剑到底会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却没想到他的话末突然加重了语气,那三个字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冒了出来。

事后的许多年后,我常会想起这个夜晚,没有人像龙剑一样,把我爱你三个字说得如此义正言辞,可惜,我当时听到时,首先不是喜悦而是慌乱,有些东西你明知道它就站在那里,如果你不去招惹得话,我们可以假装看不到,但是说出来后,就的面对它。如果不想面对它,那只好选择逃避,而我就选择了逃避,装作睡着了,后来,还真的迷迷糊糊睡着了。

龙剑身体上伤恢复的不错,但眼睛还需要进一步治疗,至于复原的几率的确只有百分之五十,十日之后,他提出要出院回家修养,我没有反对,也知道反对不了,回到龙帮后,一切还算风平浪静,我和龙剑之间的关系一改先前的剑拔弩张,反而有了点相濡以沫的感觉,他已经能下地走动,我又是会搀扶着他走动走动,活动活动身体,有时,他停下来不动的时候,我已经开始习惯用眼睛追随他的身影,

有时燕清风河段书还有其他人会对龙帮或者整个龙腾的集团事情与他商量,他竟不让我离开,让我全程参与,这样一来,我就知道了更多的事情,只是,关于我最想知道的那个“暗夜之吻”的秘密却没有人提起,我失望之余却不免鸵鸟般地松了一口气。

不过,就这样,我给龙剑惯了一个毛病,他吃饭必须要吃我亲手做的,那日,燕清风来商量事情,熬得很晚,当事情商量完,端嫂将晚饭端上来之后,我们就开始吃饭,本来我打算向往常一样,先给他喂,结果饭菜送到他口中,他竟不张口,我以为他的意思是让我先吃,于是,自己快速吃了几口,又将饭菜送到他嘴边,结果,他还是不张口。

“怎么了?”

“没胃口。”

“多少吃一点吧。”我好言劝道。

“没胃口。”他还是重复同一句话。我也生气了,最近一段日子不是好好的吗?今天又闹什么别扭,不吃拉倒,自己饿着去。

我本来要说那我去给你做点好了,但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如果有一天,我们注定要以悲剧结束,难道他还连饭都不吃了?

“那我让端嫂温着,晚上你饿了再吃。”我吩咐端嫂将饭菜端下去,他却忽地一下站起身来,我本该上前扶他,但我却站着不动,有时,我都有点厌弃这样矛盾的自己。

我没有跟上去,心思极度烦乱,反而去了我没有结婚前,龙飞为我准备的住处,一段日子没进来,房间还是和以前一样,我在自己原本的床上躺了半刻,又进了书房,书房的一切看起来都没什么变化,但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那尊不明人士送我的蜡像上面盖的布巾竟然不见了,而且,面目好像也改了方向,我记得很清楚,原来的蜡像应该是面目朝侧向着窗户的,如今,怎么却好似正对着门口。因为,我对它的这双眼睛总是感到怪怪的,所以,将它面向窗口,到底是谁,挪动了它,是谁在我不在的时候进了我的房间,由于这人近一段日子没啥动作,而龙剑又受了伤,分散了我的注意力,让我都几乎忘记了它。

我对着着蜡像看,越看觉得心里有些烦躁,虽然这种烦躁更多来自于我与龙剑矛盾的关系,当下,打算将这蜡像从架子上移下,只是我先前让他们放的很高,此时一个人拿有些沉重,加上蜡摸在手中本来有些滑,也许,在这一时刻,我是有些故意地,想破坏点什么,而这个蜡像现在看起来怎么着都有些碍眼,而且,在它面前,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是没穿衣服的人,正被人在暗中窥视,而这个人,却让我揪不到尾巴。

于是,我将那蜡像一点点移动移动,最后看着蜡像的身子有半截悬在空中,我手顿住了,然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一边手不再用力,松了一下,然后,那蜡像就失去了支撑,从架子上掉下来,然后再地板上发出沉闷得声音。

那蜡像最脆弱的地方是纤细得脖子,摔倒地上后,最先受伤得也是那个地方,头和躯干分家了,我有些解气地感觉,但仔细一看,却发现那头并没有直接断掉,怎么回事?

我蹲下身子一看,这才发现蜡像里面竟然还有两根纤细的电线连着,我扶起那蜡像的头,仔细研究,发现这两根电线一面接在下面的躯体中,一面接在头部,我没想到这个蜡像里面还另有玄机,思考了几秒钟后,起身从房间里找出一把水果刀来,将那电线周围的蜡一点点挖去,本来想用火烧来融的,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不损害这里面的东西,只能这么一点点来,等我把蜡像躯干部分顺着电线挖下去,才发现,那是一个微型电池,我又将头部挖了一个一个细洞来,最后才发现这细小的电线又形成各分叉,然后分别通向了这蜡像的两只眼睛上,我将那蜡像的头挪了一个方向,然后从每个眼睛周围挖起,这工程还挺麻烦,不知不觉中,天色已经晚了,等我顺着那两只眼睛将周围挖开,揭去上面一层膜质的东西,才发现——原来,这蜡像的两只眼睛,一面是个微型的窃听器,一面是个微型的摄像头。

我将这两样东西拿出来放在书桌上,唇边却弯出一个类似讽刺的弧度,看来,那个人比我更适合当卧底,而且这手法还很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