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比一下响的油门声轰鸣着,蓄势待发着,突然间,面包车的车门打开了,一个瘦弱的身影从里面扔了下来,紧接着那面包车就绝尘而去,速度极快。
苏同同此时顾不得咒骂那一对天杀的雌雄双煞,因为那被油门声吸引过来的五六个丧尸已经近在眼前,熟悉作呕的腐臭味道钻进苏同同的鼻子,再配上丧尸们狰狞的样子、那直直伸向苏同同的手臂,一切宛如死神咄咄的催鸣。五个丧尸虽然高矮胖瘦不一,却是穿着一样的深青色工作服,衣服完整,裸露在外皮肤也看不出抓伤咬伤的痕迹。苏同同紧咬嘴唇站起来,同时抽出菜刀备战着,不错眼地打量眼前的形式,试图寻个突破口逃出去。
几个丧尸许是许久没有遇到新鲜的食物了,也许是太阳快要落山快天黑的缘故,动作上快了许多,眼看着几个丧尸呈合围之势要把苏同同包圆了。苏同同用力握紧了菜刀,不再犹豫,几步冲上前,扬起菜刀冲着一个看上去最弱的丧尸的头上砍去,那丧尸登时就没了动作,苏同同抬脚朝那丧尸的身子踹去,配合着把菜刀抽出来。立时深红的、黄白的东西溅了一地,苏同同却高兴地拔脚就跑。
几个丧尸看见同类倒地不动没有任何感觉,倒是对撒丫子狂跑的苏同同低吼着跟了上去,动作僵硬中透着急切,像是刚会走就想着跑的孩子。
苏同同心脏嗖嗖狂跳着,看着从前面不时冒出来的丧尸,又转头看下后面的情形,由原来四五个丧尸变成二三十之多的丧尸正执著地跟在身后,越来越响的丧尸嘶吼声像是催命符似的往苏同同耳朵里钻。双脚倒腾得更卖力了,手中的菜刀也是紧攥着,不时挥舞两下子,以防突然冒出来的手抓伤自个儿。
阿然透过左倒视镜看到后方苏同同的处境,看来就这么一个小丫头不够那五、六个丧尸塞牙缝啊。冷笑了两声,调转视线警惕地看着路,不时蛇行绕过前方碍事的车子。
嘉音也警惕地前后左右看,心里还缠着事情,对阿然突如其来的暴怒和刚刚举动还是有些不明所以,虽然她打心底里是高兴的。说起来她对阿然的了解还真是少得可怜,除了知道他叫阿然,今年刚满三十五,其他的她竟然一无所知,就连之前是干什么工作的都不清楚。要是搁在以前,像阿然这样粗鲁容易暴怒的男人她绝不会看一眼,可如今......形式不由人啊,要想活命,暂时她还离不开他。
“阿然,我看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躲吧,这马上天就黑了,还是明天再找吧......要是那个地方是真的存在,一个晚上也跑不了。”看着道路两旁闪现的越来越多的丧尸,嘉音小心翼翼地表达自己的意见,眼睛也紧盯着阿然的表情,生怕触怒他。
阿然沉默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嘉音的建议,车速骤然又快了几分,有目标地拐了两条街然后在一个漆黑大门前停了下来。
阿然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起身下车,直奔着漆黑大门而去。嘉音在阿然停车的时候欲言又止,以她的角度自然是对阿然的动作看不大分明的,没想到的是阿然很快就把那大门打开了,做了个手势让她把车开进院子里。嘉音来不及多想,立即窜到驾驶位置上按照阿然的指示将车停在院里,然后跳下车子。就看到阿然挥刀砍断了几只伸进门里阻碍他关门的丧尸的手臂,迅速地插门落锁,动作间一气呵成。
“这里以前是我的房子,虽然荒了好几年,现下住着倒安全些。”阿然不等嘉音询问,淡淡地解释了一句就上了车子把水和米搬了下来,示意嘉音给他开门。
嘉音刚想管他要钥匙又住了嘴,小跑着上前试探地转了门把,果然没有上锁,立刻大开着让阿然捧着东西进去,随后紧接着跟着进去关门落锁。
房间里一片昏暗,阿然倒是行走自如,几下就不见了身影。嘉音犹豫了下,放在开关的手收回来,阿然向来不喜欢擅做主张的人。
阿然放好东西回来时就见昏暗的光线下嘉音静静地矗立在窗台边,不知在看什么、想什么。阿然淡淡地咧开嘴无声地笑了,他就喜欢嘉音这一点,该狠的时候狠,该静的时候静。
漆黑的大门在灰色调的光线下显得很是浓重,丧尸的嘶吼声和“砰砰”作响拍门声给这压抑的氛围里增添了几许不安和肃杀之气。嘉音环臂抱胸,想着那个在心灰意冷的时候给她莫大希望的地方,突然间就有些茫然。到了那里就真的安全吗?又能过回原来的日子吗?
突然嘉音的身子僵了下,随即放松下来。现在的她在五感方面照以前灵敏上许多,就像是现在,即使没听到脚步声,可却感觉到有股视线盯着她。自然,这视线的主人不作他想,非阿然莫属。
“你刚开始不是挺喜欢那丫头的吗,怎么后来就把她扔了?”
阿然有些楞,他知道嘉音心里有疑问,还以为她会问起这房子,没想到问的却是这个,果然女人心海底针,“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如果不是了解这男人的秉性,外加有些自知之明,嘉音还真以为他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呢,撇了撇嘴,“不想说就算了。”她也不想揪着这问题不放,不过是想着多了解他些,省得哪天触到他的雷区再被他灭了,就像今天那个傻丫头似的。说实在的,虽然如今活得很累、很痛苦,可她还不想死。
想到最后从倒视镜里看到的情景,那个丫头现在应该死了吧......阿然觉得自己今天确实有些冲动了,其中迁怒的成分居多,可是他并不后悔。一条人命算什么,难道现在还有警察抓他不成?忍不住哧笑出声。那个丫头口口声声回到从前,回到从前,回到从前有什么好?!如果不是突然爆发的丧尸危机,说不定此刻的他不知成了哪个医学院的教学道具了。他也没觉得这样丧尸横行的世界有什么不好,都说乱世出枭雄,他自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必然会建立一番事业,一个在安逸平和的世界里无法建立的事业。
感觉到心思飘得远了,阿然收神,略想了想后说道,“她是个麻烦,如今的形势却不能出一点岔子,我不想因她一人拖累了咱们,早收拾早了。既然不能留了,自然就得收拾干净了,省得以后出现什么意外。”
嘉音赞同地点了点头,不管她相不相信,总得摆好姿态。
而被阿然和嘉音认为必死无疑的苏同同此时却并没有如二人所愿,且还积极努力地活着。
一座中西相结合的六层大楼上,一个看起来瘦弱的女孩子双手紧紧扒着铁管,双脚死死地抵着光滑的瓷砖墙面。而楼底下密密麻麻挤了不少丧尸,全都仰着头渴望地看着女孩,无数双手不住地向上抓挠着,似乎多努力下就能把已经到了三楼的女孩给巴拉下来,继而饱餐一顿。
苏同同小心翼翼地向下瞅了眼,那一双双猩红的双眼宛如会发光般刺得苏同同一阵头晕目眩,脚下一松,突地踩空,苏同同立时就危险地悬在了半空中。虽说此刻的高度不过才三层楼高,摔下去也摔不死,顶多摔断腿啥的,可是耐不住底下那么多张嘴啊。苏同同毫不怀疑,只要自己一着地,没几分钟工夫绝对骨头渣子都不剩。心里的火又冒了上来,破口大骂那对男女,反正下面那么多观众听着呢,再多招些苏同同也不在意了,先过了口瘾再说。脚下也不闲着,每骂一句,双脚就往墙上倒腾几下,期待哪一下歪打正着踩对了地方稳住身子可别掉下去。还别说,大骂了十数声后还真踩住了地方,苏同同只觉得呼吸声都粗重了。
再也不敢向下看了,苏同同扒着铁管就接着往上爬。冬日的铁管本就被冻得比冰还冷,加上刚刚被吓得够呛,不止背脊上,就连手心都生出汗来。手上传来钻心地疼痛,苏同同只能忍着,淡淡的血腥气散在空气中,还是引得下面的丧尸兴奋起来,嘶吼声更是此起彼伏,像是连绵不止的浪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