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连你也感到好笑吧,没想到我这个脑残公主还真的能够赶回来。”蓥沁悦轻嗤着,对他的反应倒也不奇怪,谁能想到,人人皆知的脑残公主怎么忽然就不脑残了。
吃惊过后,他忽然觉得心痛,“小悦,你先回王府,慕晨的事先不急。不过,现在你回来事情会好办得多,慕晨原本就没有考虑到你会回来,所以才设下此局。”
“你的意思是说,是奇慕晨自己放出风声说他害死了我?”蓥沁悦神色一顿,不明白他的意图。
南宫翊道:“没错,慕晨入狱这事,其实是皇上、我和慕晨三人想出来的,旨在于削弱皇后一党的实力。如今皇上抱恙,皇后已开始动作,欲为三皇子谋夺皇位,可是三皇子蓥恭却是个好逸恶劳的皇子,整日不学无术,圣悦若落入他手,只怕不久即亡。
但是皇后同国舅把持了大半朝政,皇上在朝中孤立无援,所以他听从了我和慕晨的建议,趁慕晨回来之际,拔除皇后一党羽翼。”
“我对皇权的争夺不敢兴趣,看来这次回来倒是多管闲事来了。”蓥沁悦自嘲。
南宫翊忙道:“不,小悦,其实慕晨在牢中并非真的安全!”
当下,他把奇慕晨回圣悦后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奇慕晨回悦城后,由于功勋卓著,皇上自是要犒赏他。只是他的爵位已达极限,自是不能再加封。这时皇后便提议,让皇上解了慕晨与沁悦公主的婚约,说是那沁悦痴傻,配不得英雄。
更是让六公主漫琳替代沁悦嫁与慕晨,皇后的小算盘打得响。漫琳公主是皇后的人,慕晨娶了她自然多少得受她限制,即使与她为敌也得考虑一下她是他丈母娘,与她为敌会让天下人怎么看待他。
可是他没想到奇慕晨会这么直接拒绝了,本以为他会感恩戴德,他可是堂堂王爷,娶一个傻子面上也过不去,可他竟然回绝了。
事后,为了断绝皇后的拉拢和蓥漫琳的纠缠,他放出风声说七公主在王府里失踪了,以便让皇后死了心,不敢将女儿嫁与他。可是没想到,一时间谣言四起,有些人竟然把它传成奇慕晨为了能甩掉傻公主这个包袱,而害死了她。
皇后拉拢不成自然捕风捉影,少不得在谣言再次添油加醋,愣是把奇慕晨弄到牢里去了。
皇后本以为能趁此机会除掉一个眼中钉,却不曾想,安熏方面传来有使者要来圣悦进行和谈,为了不使事情发生任何变节,皇后一党一时间也不敢对他如何,圣悦中唯有慕晨能震慑安熏,只怕他们也是听到什么风声才寻这个机会过来。
可南宫翊担心的是,如若安熏使者是来和谈的,条件便是要杀了慕晨换取两国和平,那也不是不可能的,这种条件在战争期间比比皆是。
所以他现在有些担忧。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蓥沁悦问道,她不可能放任不管,而且,她隐约觉着,这个皇后与以前的蓥沁悦变得痴傻有关,以往她便知道后宫多事,原本不想插手的,可是既然淌了这淌浑水,就顺便为以前的蓥沁悦讨个公道。
南宫翊道,“你暂时先不要让人知道你回来,尤其安熏使者到来前这几天尽量不要露面,我这儿也不怎么安全,皇后少不得要把眼线放到我这里来。”
蓥沁悦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引蛇出洞,才能抓住他们的把柄?”
南宫翊赞许,“小悦的智慧没得说,王府暂时是回不去了,那你现在打算到哪去?”
“子涔的万里芳菲。”
南宫翊点头,“好,在那里我方便与你联系。”
看着小悦似是变了个人,南宫翊的感觉是矛盾的,目光贪恋地在她离去的身影上流连一阵,终是叹了口气,看来此生与她无缘,那就让他好好地保护她,不要再让她受到和自己一样的伤害。
“子涔——”蓥沁悦一进万里芳菲就直闯二楼琴瑶阁,她知道秦子涔如果在的话一定是在那里,他对音律的痴迷程度简直可以用疯狂来形容了。
“砰”一下被打开,秦子涔冲到门外,一眼就看到美人笑吟吟地站在门口,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不停地打量着,“你没事吧,啊?”
他知道她在军营中,那营中哪是女人待的地方,心中不放心,经常派人去打听她的消息。没想到后来竟传出她被抓的消息,他担心不已,几次托人到安熏打听消息,可是安熏皇宫是什么地方,哪能打听得到,直到今天哥哥回来告诉他小悦也回到圣悦的消息,他的一颗心才放下。
蓝翟洛蹙了蹙眉,不悦地上前拨开他的手,道:“放开你的手,男女授受不亲!”
秦子涔本欲反驳,却忽然想起哥哥告诉他她的身份,忍了下来,“你这臭小子,我和小悦什么交情,她都没意见,哪轮得到你来教训我!”
“子涔,不可这样对洛少说话!”秦子骄从掌柜的那里知道小悦他们已经来了,赶紧上来看看,正好撞见洛少与子涔发生争执。
“洛少?”到是子涔楞住了,他忽然偏头,朝北伊擂了不轻不重的一拳:“你个臭小子,来了也不和我打个招呼,害我认错人。”
北伊捂着胸口,委屈地痛呼:“秦子涔你个混小子,原来你以为洛少是我呀,难怪你这个只会弹琴的闷蛋变得这么雷!”
秦子涔羞赧地搔搔后脑勺,向着蓝翟洛道,“原来你便是那沧海公子,子涔失礼了。小悦,快来快来,我正好有个地方不明白,我用那吟按之法弹这闲韵怎么也弹不出你那效果,你看看哪错了。”
蓥沁悦满头黑线,他还真是个狂人啊,“我说子涔,你总该让我休息一下吧。”
“不成不成,潇潇也到悦城来了,一会儿她又缠着你问这问那,我都没时间向你问询了。”子涔不容分说,把她拉进琴瑶阁。
蓝翟洛好奇地问:“沁悦还懂音律?”忽然想起在藏尤居她那段聒噪的唱词,鸡皮疙瘩忍不住往上冒。
北伊则是一脸陶醉,“小悦的琴弹得极好,一起听听吧,绝对让你震撼!”
他的话倒是引起蓝翟洛的兴趣,他还真想知道,沁悦的琴技到底有没有他们说的这么好。
空灵清越的筝音在琴瑶阁响起,袅袅如烟,柔柔如水,听得北伊、小洛相继沉醉其中,为那宁静美妙的意境而痴迷着。
“你还在学这首《渔舟唱晚》啊?”蓥沁悦先让子涔弹奏一遍,让她看看他的指法哪里出错。
秦子涔骄傲地说道:“嗯,没错,你都不知道,这首曲子在悦城可是疯传,不知是谁听到此曲,竟一遍就把它记了下来,在悦城中广为流传。不过,我想连潇潇弹的都未必有我好呢,当然,与你是不能相比了。”
蓥沁悦清淡一笑,“子涔,你弹得已经相当不错了,曲境圆融意合。只不过,这按指力度大了些,鸣响音稍重,还有这……”
“沁悦,你怎么尽挑人家毛病,我就不信了,你还能弹得比他好?光说不练可不能服人啊,要不你也弹一曲让我们大家品评一下这样才公平。”蓝翟洛忍不住激道,他虽然不精音律,却也知道子涔技艺非凡,要超过他是极难的。
他怀疑的神色明显挂在脸上,蓥沁悦也不多说,一双莹白如玉的手轻轻点在筝弦上,修长的手指一点一拨,清音淌如流水从她指尖流过,洗去这一屋子的杂念,沉浸在这纯净宁谧的乐声中,无法自拔。
“我信了。”她奏罢许久,蓝翟洛还沉浸在乐声的起伏中,久久无法平静,良久,他才带着惊叹的神色说出这三个字。
蓥沁悦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怎么,不当我是聒噪的乌鸦了?”她打趣着,想起了两人在藏尤居时发生的事。
“师傅,你回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传进琴瑶阁内,带着一脸兴奋的潇潇奔了进来,“我大老远就听到这曲子了,料定是你回来了。哼,若不是我正好要到万里芳菲子涔,他都不肯告诉我!”
“嗯,其实怪不得他,我也才刚到的悦城。潇潇,那你怎么到悦城来了?”她不是在冀南粉坊吗,听到她改变称呼,脑中不由猜测着,难道她和子涔……
看到她怪异的神色在两人脸上梭巡着,子涔赶紧摆摆手,“你别想歪了。潇潇是逍遥轩的情报人员之一,哦,逍遥轩是慕晨创建的情报组织,这次得知慕晨被关押起来,不明真相的她们都赶到悦城来了。”
“子涔,你——”
“潇潇,她是自己人,无须再掩饰。”秦子涔知道她想说什么,虽然她拜小悦为师,可是她的身份不容泄露,否则极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潇潇神色惊疑不定,盯着沁悦看了许久,“可我从未听说过‘逍遥轩’有收新人啊?”
“好了,潇潇,她的身份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了。”看到子涔和沁悦脸色有异,潇潇也没敢多问。
此时皇宫之中人人紧张地忙碌着,议殿之上,皇上蓥御身着明黄龙袍,头戴金色帝冠,显得庄重威严,与他并排而坐的皇后则是头带凤冠,额前珠华闪烁着动人异彩,一身明艳的宽袖长袍在地上拖出老远,雍容而华贵,那艳丽的金色映在那依稀可见风韵的脸上,倒是凤仪自成。
今日安熏使者已达悦城,皇上皇后均是一脸严肃,再也没有平日互不待见的神态,可见这安熏使者的到来给他们造成了多大的压力。
底下的群臣谁也不敢言语,这帝与后平日便是不和,朝中人尽皆知,只是谁也不敢公然说出。
“传,安熏使者上殿——”殿外传来皇宫内侍的高声呼传,皇帝和皇后两人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紧张。
“参见陛下!”
“免礼,赐坐。”
“多谢陛下。”
座下群臣见这使者面目普通,神色间倒也和善有礼,不由放下心来,这使者也不是犀利的主儿,应是不难打发。
只有南宫翊脸色有些难看,这人看起来虽是一副和善模样,却是双目如电,神采斐然,实际上却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好应付。
“使者此番来圣悦商谈两国修好之事,不知安熏拟定了哪些条款?”怕他再出题为难,南宫翊先开了口。
安熏使者摆了摆手,“先不急,我在安熏时便时常听人说起奇慕晨将军,不知在座哪位是?”
“今日我慕王爷身体有恙,倒是有失远迎了。”皇后难得开口替皇上解围,心道,这使者果然是闻风而来,开始找茬来了。
使者笑道:“奇将军雄才伟略,乃当代俊杰也,难怪我安熏兵精如斯还是落败,我倒真想见上一见,看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物。也罢,那我等协议商毕便到他府中探望一番,聊表敬意。”
众位大臣心下大惊,他们是心知肚明,这使者分明是知道奇慕晨被抓起这才借机来朝相探,此时这样问更是让皇上皇后下不来台。
皇上忽然朗声笑道:“朕倒不知使者对我圣悦慕王如此推崇,朕替慕王心领了。这样吧,明日朕子宫中设宴款待使者,届时慕王也会出席,到时两位可以尽兴去聊,如何?”
皇后看了皇上一眼,神色沉郁,心中暗哼,皇上这是要借安熏使者之名放慕晨出牢狱。不过,只要七公主未出现,那么送走安熏使者后,她一样有借口杀了他!
是夜,宫灯早早挂起,宫中侍婢、内侍忙乱纷纷,布场的布场,摆席的摆席,场面热闹非凡。
夜灯绚烂,彩绸飞扬。一群宫中妃嫔公主不知深浅,道是有热闹可凑,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前来宴庭。
一切准备就绪,可安熏使者还未到来。皇后不满道:“小小一个使者,竟敢让我等候,好大的架子!”
皇上轻轻地吹着手中的茶盏,不怨不怒,而是轻嗤道:“你就少些挖苦抱怨,或者等那使者来了,你在他面前去显示你的威严吧。”
“胆小怕事,哼,你怕他我可不怕!“这一帝一后竟当着众人的面吵了起来,没有一点上位者的自觉,而到场的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上前劝阻,纷纷视若不见。
这时,一个侍者匆匆跑来,禀道:“皇上,坦羽皇子、屈璃国相已抵达悦城。”
“哦?他们动作倒是挺快,哼,如料得不错,他们早就蛰伏在圣悦,请他们进宫赴宴吧。”皇上没有再与皇后争执,整了整衣衫,显出一副帝王该有的风范。
“是。”
宴席快要开始时,安熏使者这才不急不缓地踏着悠闲步伐进了宴庭,跟逛花园似的,看得皇后一阵火大,却又不好发作,只道:“使者所乘的辇车是否过于陈旧,抑或者安熏没有好些的辇车供与使者,需要我送您一辆吗?”
即使是傻子也知道皇后在表示她的不满了,众位大臣老早就在这里等候,这位使者却姗姗来迟,分明是故意的。
安熏使者不慌不忙道:“呵呵,那倒不必,不过你这皇宫跟迷宫一般,让在下转晕了头,这才来迟了,还请皇后娘娘见谅才是。哦?不知陛下身侧那两位是?”皇后气绝,却也不好多说什么,本想再讽刺几句,这样倒显得没有风度了。
蓥御皇帝忍住笑意,她那么飞扬跋扈的人难得碰回壁,看来这使者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使者好眼力啊,这位便是坦羽国皇子藤以格,另一位则是屈璃国相原烙。”
四国都凑齐了,呵呵,看来都是冲着这次协议来的,安熏使者向两人点头致意,便坐到席座间。
“这使者看起来虽没有藤以格王子有气势,却是个极难缠的人,而且,他的声音有些熟悉,我似乎在哪听过?”奇慕晨低声对坐在他身旁的南宫翊说道。
“哦?”
“对了,他便是在安熏皇宫救我们脱困的人!”奇慕晨忽然想起,那个声音很好听,与这个安熏使者的声音一样,只是当时的声音很是铿锵有力,与这使者懒洋洋的声音倒是有些差异,可是他还是坚信,那个人便是他。可是,他既然帮了他们,说明他不是皇甫湛的人,那为何要出使圣悦?他又是何身份?
在奇慕晨思索的当口,那安熏使者也在盯着他看,他坐在慕晨的对面,目光就这样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
见慕晨抬头看他,目光中的神采不减,目中含着笑意,向他点头。心中暗叹,这奇慕晨果然是人间罕见的美男子,他在宫中见过的美男子也不少,湛便是其中极品,可是和这奇慕晨一比,就逊色多了。
湛是带着阴柔的那种美,而这奇慕晨的俊美则夹杂着柔与刚的气质,实乃绝品,这样的男子很容易让人心动。想到这,心中不由泛起小小的空荡,不知她找到洛了没,有没有回到圣悦?
奇慕晨根本就没有用心看着眼前霓裳歌舞,只是不时地看看对面那一样显得心不在焉的使者。
“慕晨,别看了,一会儿有个惊喜等着你,注意看了。”南宫翊提醒着他,心中却涌起一丝酸楚。
奇慕晨回神,看着场上的表演。那轻纱飞舞的人儿正是五公主漫心和六公主漫琳,不可否认,这对姐妹舞技不错。只见她二人勾臂旋转,漫天飞舞的粉纱长袖随着她们的旋转甩动起来,香气飘动,更是惹得那好色的藤以格直盯着两位美人,眼睛眨也不敢眨。
而席座上的慕晨和南宫翊似乎对两位美人同时射来的电眼视若无睹,眼中只是纯粹的欣赏,一舞落罢,却不见有人上场。
皇后正欲质问那司仪官,却见幕后一阵清幽乐声传入,曲幽动人直扣心弦。时如林中鸟雀鸣,时如山涧清泉水涓涓,忽仰那夜空皎月漫漫,再入涛涛大海……
场中一时寂静无人言语,曲终之时,余音袅袅令人回味无穷。皇上猛然惊醒,道:“传弹奏之人上前。”
侍者高呼一声,众人定睛,也都想一睹这弹奏之人的风采。
只见帷幕后,一个纤细的女子身影晃过,眨眼间便来到台前,群臣一阵吸气,看着台上雪衣翻飞宛若天仙的女子,美到极致的面庞挂着恬淡的笑容,那绝尘脱俗的模样让人误认为是夜空仙子临世。
台下一干人同时大惊,差点没失态地站起。
欣儿!不,她难道就是自己五年没见的女儿沁悦,他与欣儿的女儿!
皇后脸色难看到极点,她一眼就看出,这个女子便是蓥沁悦,那个她最恨的女人的女儿!她回悦城竟没回王府,怪不得她安插在王府的眼线没有消息传来。
“沁悦!”慕晨看看她,又看看好友,只见他神色似是欣喜却又带着酸楚无奈,“南宫,你早知道她回来了?”
“嗯,皇后在你王府安插了眼线,外面排插又那么严,我便为她报名前来表演,否则她根本通不过皇宫那关,皇后根本不会让她接近皇宫。”南宫翊道。
奇慕晨盯着台上那彩色宫灯映照下的她,美得惊人,美得令人屏息。
安熏使者的目光中充满惊喜和难以置信,没想到她的弹技这么出色,与她对上一眼,他并没有直接唤出她的名字,他知道,此时不宜与她攀谈。
另一个角落里传出小小的惊呼声,“竟然是她!”是藤以格。
奇慕晨和安熏使者同时望了他一眼,他们两人耳力最好,都听到了他的惊呼声,难道她也认识他?两人不由望向台上的蓥沁悦,心中暗思,她认识的人还真不少,而且各个都是不同凡响的人物!
再看蓥沁悦,恬静的脸上泛起一抹微笑,“圣悦七公主蓥沁悦见过各位使者和各位大人。”
底下哗然,不都说七公主是个傻子,怎的不仅不傻,反而相貌令人惊艳,才艺更是精绝,难道这都是谣传?
下了台,她莲步轻移,向奇慕晨走来。待到席间,水眸微抬,望了对面的安熏使者一眼,反身坐在慕晨身旁。
一时间,奇慕晨竟不知如何与之攀谈,毕竟疏离五年,在得知她身份的时候,她又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