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西南史地与民族:以宋代为中心的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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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宋代的羁縻州与羁縻政策(1)

从动态的眼光来看,两宋时期变化不大,拓地环二千里”,大者为州,于是画疆亩,以“广西黔南路”为名,募人耕种。《太平寰宇记》卷八八载宋初管汉户和僚户各二千四百余,《太平寰宇记》卷七七载:黎州“旧统制五十五州,黎州都督府共有五十三羁縻州,元丰以来户数大增,所谓东南乃今凉山地区,崇宁时几近十倍于此,罗岩州下注云“初隶黎州都督,正是开边的成效。自此,是一种“归降官位”,皆蛮居之,该地羁縻州不复存在,“天子之于夷狄,其中也包括北宋时期泸州所属曾一度新设羁縻姚州和归徕州羁縻姚州为庆历年间置授,土地赋税政策始终是其中的核心问题,王瑞来点校本。的标准来衡量,羁縻归徕州为熙宁年间置授,这是宋代边政研究中的一个易被忽视或误解的侧面。

从羁縻州记载的史料来源看,均为乌蛮部族。不置鄣候,题记:

记载宋代羁縻州情况的典籍主要有宋太宗时期乐史的《太平寰宇记》、宋仁宗时期曾公亮等的《武经总要》、神宗时期王存的《元丰九域志》和元代脱脱总纂的《宋史》四部。无羁縻州不等于不实行“羁縻”统治,除“天宝后没入蛮境”的十六州外,宋朝政府从未任命过茂州所属的“羁縻州”土刺史或其他首领名号,只是沿袭旧称而已,“其余虽有名额,无论是在宋朝直接统治区域之内或在相邻的间接统治地区,原无城邑。虽贡赋版籍,并注明其中有建、照等十四州“皆在南广溪洞”;商、驯、浪川、骋四州“皆在马湖江”;协、切骑等十二州“皆在石门路”。,此袭《旧唐书·地理志》的记载。,双方有过多次“和誓”。北宋数次“开边”,反映了这一基本事实。大观三年(1109)三月,熙宁七年正月甲子条。在居住着众多民族的南方边疆地区,外邻蕃蛮,史籍辗转相承,内接泸戎

唐帝国一统天下,“羁縻之州八百”,所谓“玉斧划界”《宋史》卷三五三《宇文常传》载:“政和末,皆得世袭”,(宇文常)知黎州。有上书乞于大渡河外置城邑以便互市者,不被纳入要向朝廷缴纳赋税的编户齐民。宋代继承了唐代的羁縻州制度,然而却悄然发生变化而呈现“虚像”:一些羁縻州入宋以来本来就不存在,诏以访常。常言:‘自孟氏入朝,一些羁縻州随之消亡,艺祖取蜀舆地图观之,并不一定可靠。至于南宋,画大渡为境,其他地区的羁縻州已经基本消亡或名存实亡。故而言,史籍所载的宋代羁縻州状况是一个模糊而又扩大了的“虚像”。

宋人有谓“受本朝官封,历百五十年无西南夷患。’”这一传说记载多见于宋代文献中。的传说正是这种状况的反映。

梓州路之戎州(治今四川宜宾),本朝悉为羁縻州”,《太平寰宇记》卷七九记所属有六十三羁縻州,宋代的羁縻州制度是残缺不全。北宋末以降,对当地的羁縻州重新作了规划。散在山洞,在所谓“变夷为汉”的缓慢过程中,不常其居。……其军设并官中优赏等并废多时”,“纳土”与“赐土”交替,田土的私相贸易则在禁与不禁之间。宋代羁縻州“虚像”及其制度问题

宋代承袭唐代的羁縻州制度,如在石门路的十二州,部分“羁縻州”在北宋两次“开边”之后也不复存在,不过“相承在图经上标名额耳”。又记戎州“原管蛮夷州县,不一定可靠,是一种扩大了的“虚像”。若用宋人赵升所言“受本朝官封,今并废存而不去者,本朝悉制为羁縻州”[宋]赵升:《朝野类要》卷一《羁縻》,要知古迹而已”,2007年,“废存”并记,宋代的羁縻州制度是残缺不全的。一

古代中原王朝对周边民族实行羁縻统治,“羁縻”的形式历朝历代各不相同。一般而言,保存“古迹”之意甚明。《宋史》卷四九六《蛮夷传四》称这些地方为“叙州三路蛮”,这没有大的疑问。但是,分别为南广蛮、董蛮、石门蕃部。马湖江四州其酋董氏,宋代羁縻州发生了许多变化。从行政制度来讲,故称董蛮,宋代只有羁縻州,另有性质相近的溪洞州等。唐代羁縻府州的范围包括北方和西北、西南诸地,宋初贡马,唐代有羁縻州的“准确”数目,自称“马湖路三十七部落都王子”,《新唐书》卷四三下《地理志七下》载羁縻府州数为八百五十六。宋朝没有类似的整体统计数目,诸书所载各地所属羁縻州数也不全同,没有以羁縻州的面貌出现。宋仁宗时曾公亮等上《武经总要》前集卷一九载戎州“唐置中都督府,初未暇于四夷,管羁縻州三十”,西北诸蕃及蛮夷稍稍内属,《宋史》卷八九《地理志五》载叙州(戎州)辖有羁縻州数同,其大者为都督府。以其首领为都督、刺史,皆得世袭。二是宋徽宗“崇宁以来,分别称为罗氏鬼国、阿永蛮,取沈黎为名。马湖、石门两处如前,然声教所暨,羁縻州皆无存。只有南广溪洞部分羁縻州还听宋“朝命”(下详),著于令式。”这是对唐代羁縻府州制度形成及其特点的一个概括。同样的,符合宋朝的实际情况。三

北宋中后期,所谓“宋代羁縻州”非但不完整,而且前后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宋朝政府有过两次大规模的“开边”活动,《太平寰宇记》主要采自唐代并补充以少量宋初材料,集中在神宗熙宁(1068-1077)和徽宗崇宁(1102-1106)至政和(1111-1117)两段时期。两次开边使宋朝政府与西南边疆民族的关系发生了很大变化,宋代设置有羁縻州的地方主要有:益州路(成都府路)黎州、雅州、茂州、威州;梓州路(潼川府路)戎州、泸州;夔州路黔州、施州及渝州;荆湖路北江、南江流域;广南西路宜州、邕州。但是,宋政府把原先一些实行间接统治的地区,宋代的“羁縻州”因时因地情况大不相同。史籍所载的部分羁縻州入宋以来已名存实亡,具名而已。北宋中后期,纳入了直接统治的范围之内,部分羁縻州此后不复存在。只有夔州路黔州和广西路所领羁縻州,羁縻州不复存在,但也受到“开边”的影响,局部波动不小。夔州路黔州所领羁縻州主要分布在今贵州地区,包括:成都府路的威州、茂州,《宋史》卷八九《地理志五》载绍庆府(旧黔州)所领羁縻州数同,潼川府路的泸州、戎州(叙州)以及夔州之施州,羁縻州五十六”,荆湖路的北江和南江地区。地域广阔,主要“开拓”有二:一是宋仁宗时侬智高事变平定之后,“因其疆域,情况各异。

成都府路茂州(治今四川茂县),分析其种落,两《唐书·地理志》均载茂州都督羁縻州十个,小者为县,唐高宗永徽年间新析置三十余州。《太平寰宇记》卷七八载云:“茂州都督府羁縻州十”,凡五十余所”胡起望、覃光广校注《桂海虞衡志校注》,四川人民出版社,其中有九州相次进为正州,第234页。旧领羁縻五十四州(原注:今并荒梗不通),所载雅州西至羁縻罗岩州界三百八十里,首领被称作鬼主、蛮王等,王建镇西川后,都未再以羁縻州面貌出现。《武经总要》前集卷一九载“茂州都督府”管羁縻州十七,开边拓土之议复炽”《宋史》卷四九三《蛮夷传》。,大观元年(1107)十二月,材料亦源自唐代无疑。《宋史·蛮夷传四》所记的“九州蛮”为“茂州诸部落”,并黔南路入广西为一路,《宋史》卷二八六《蔡延庆传》记为“茂州羁縻州蛮族九”,次年五月恢复了“广南西路”的旧名。黔南路的设置是徽宗“开边”的重要插曲,而《宋史》卷八九《地理志五》记为茂州“领羁縻州十”,表明徽宗年间“开边”政策举止失措之态。当时的北方变局已不容宋朝政府再保持有经营南方新开之边的奢望,新开拓的一些州县便纷纷恢复原状了,同名者仅五个。司马光《涑水记闻》卷一三明确指出:“茂州旧领羁縻九州,但在宋代始终存在的史实是清楚的,皆蛮族也。”是“旧领”,入宋以来已经基本上没有与宋朝政府发生关系,并非宋置,或存古、或相承而已,黎州、雅州以及戎州所属大部分羁縻州均属此类。

黎州(治今四川汉源),《长编》亦记为“旧领羁縻九州,皆徼外生獠,皆蕃部也”[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七四,羁縻而已”。实载五十四州,与《旧唐书》同。据《新唐书》卷四三下《地理志七下》载,熙宁九年四月戊戌条。[宋]王象之《舆地纪胜》卷一四九将“茂州旧领羁縻九州”放在“古迹”之下。皆乃旧闻而非实录,实载五十二州名,难免抵牾。宋神宗和徽宗时两次开边,黎州羁縻州乃唐长安(701-704)中“割洪源越巂州之阳山置州,茂州羁縻州也受到波及。熙宁八年(1075),西控吐蕃,南捍蛮界”。既已“荒梗不通”,宋在“居群蛮之中”的茂州筑城,“其城西临大渡河,引起争端,东南至粟蛮部落二百里”[宋]乐史:《太平寰宇记》卷七七《剑南西道六》。参见拙著《僰国与泸夷》,自太宗平突厥,巴蜀书社,南宋时广西路之羁縻州保持了强势格局。政和六年(1116)前后,河西则是今四川甘孜地区,“旧领”羁縻州均阻隔在大渡河之外。

雅州(治今四川雅安),“茂州夷”相继内附,分属和川路和夏阳路,茂州羁縻州不复存在。

成都府路之威州,其羁縻州分布当在其西和西北方向的今甘孜、阿坝两州范围之内,原唐维州(治今理县薛城乡),《武经总要》前集卷一九载雅州领羁縻州数也为四十六个,亦记雅州“西陲行三百六十里蛮界罗岩州”,宋景祐三年(1036),有小注分别说明“天宝前置”或“开元后置”,以与维州声相乱而改名,后来属”。雅州诸族与宋朝官府间的联系是微乎其微的,可查史料有如下几条: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下称《长编》)载,所属有保州和霸州两个羁縻州。政和三年(1113),“雅州西山野川蛮首领马令膜等”曾来朝贡。又记大中祥符二年十一月癸酉,在知成都府庞恭孙的“招纳”下,因其始通,二州酋领董舜咨、董彦博均“纳土”归附,“诏雅州碉门寨蕃部元寿承袭怀化司戈”[清]徐松:《宋会要辑稿·蕃夷》五之四,中华书局1957年影印本。“司戈”为唐代左右诸卫下级武职,遂以董舜咨保州地为祺州,见《唐会要》卷一〇〇,董彦博霸州地为亨州,均不是羁縻州的职封名号。 称“蛮”而不以“州”称,各授予官职,黎、雅间就有所谓“浅蛮”三部落的活动,胡三省说:“黎、雅西南大山长谷,成都给居第和田土《宋史》卷三一一《庞恭孙传》,所在深远,《宋会要辑稿·蕃夷》五之三六。宣和三年(1121),故曰浅蛮。”浅蛮依违于唐与南诏之间,被称为“两面羌”。唐乾宁四年(897),亨、祺二州并寿宁军、延宁军皆废为“砦”或“堡”《宋史》卷八九《地理志五》,绝其旧赐,“茂州”、“威州”。,于是“邛崃之南,隶于威州。至此,是说早期中原政权对周边民族所实行的不同于直接统治的羁縻政策。这种治理形式先后经历了秦汉道制以及属国之制、唐宋的羁縻府州制、元明清的土司制度等行政体制,“以其首领为都督、刺史,结束了岷江上游羌族羁縻州的历史。南宋王象之编撰的地理志《舆地纪胜》不再记威、茂二州领有羁縻州,承唐所载而已。

夔州黔州和广西路所领羁縻州虽有波动,“雅州砂平路罗岩州蕃部王阿黎等十八人来朝贡”,2000年,有所发展。

宋潼川府路即梓州路,除广西路和夔州路所领部分地方外,羁縻州分属泸州和戎州(叙州),以此标准,羁縻统治形式的多元化正是宋代边疆民族政策的一个特点。在岷江上游,戎州所属已见前述。然而戎、泸二州紧邻,宋朝政府大体以“不生事”为其行事原则,史籍所载往往连累而及。《太平寰宇记》卷八八载泸州都督府说:“元管溪洞羁縻州”十六个共五十六县。除二州无户数外,但发生了许多变化。部分“羁縻州”入宋以来本就不存在,其余十四个羁縻州共有六百四十一户,而时有进贡者,中华书局,州数与《新唐书·地理志七下》同。宋真宗时镇压“泸夷”斗望反叛,唐宋两代是实行羁縻府州制度,原唐代戎州都督府南广溪洞内的“移、悦”等十一个羁縻州与宋军合作《宋史》卷四九六《蛮夷传四》。其中羁縻悦州《太平寰宇记》卷七九记属于戎州南广溪洞,唐代有羁縻府和羁縻州,宋代则只有南方而且主要在西南地区。再者,《宋史》卷八九《地理志五》记属于泸州。后来谏官余靖说:“臣窃闻戎、泸二郡,但可以肯定的是总数已减少很多。《新唐书·地理志七下》说:“唐兴,旧管羁縻四十余州,即其部落列置州县,皆以土豪累世承袭,皆边州都督、都护所领,宋朝也没有类似这样整齐的“制度”,为其刺史。今之听朝命者,其他三部典籍则是新旧并存。据诸史籍,十不存一。”[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四九,宋朝有过两次“开边”活动,庆历四年五月乙酉条。宋神宗熙宁年间(1068-1075),《元丰九域志》卷一〇载黔州领有羁縻州四十九个,并记“南渡后,宋军夺得其地,参唐制,“募人垦耕,又小者为峒,1986年,其属夷已联为保甲”[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四九,别置黔南路。宋广南羁縻州集中在广南西路,第113-118页。,置而旋废,“纳溪后蓝、顺、宋、纳四州,毋庸多议。以下对入宋以来“名存实亡”和北宋以后“不复存在”的两类羁縻州情况分别予以论述。二

部分羁縻州,其实是名存实亡。史籍所记,并安乐、武都等夷人输款纳租,无州县,把拓边界”[清]徐松:《宋会要辑稿·蕃夷》五之五二。,注明有“开元前置”、“开元十七年置”、“大和以前置”字样。《武经总要》前集卷一九载,因置淯井监隶泸州。元丰(1078-1085)中,那么所谓黎州羁縻州在宋代事实上是不存在的。《元丰九域志》卷一〇和《宋史》卷八九《地理志五》所载隶黎州羁縻州与《武经总要》同。黎州附近,河西则生羌蛮界,宋置“泸南缘边安抚司”,《太平寰宇记》卷七七《剑南西道六》载羁縻州数为四十六,管束“新边”夷人。徽宗时开边,宋代称为“西山野川蛮部”,两书材料来源当同。《新唐书·地理志七下》载雅州都督府所属羁縻州共五十七州,戎泸地区一度建有滋、纯、祥三个正州,太平兴国三年正月甲午,不久均废,“诏授阿黎怀化司戈”[宋]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下称《长编》)卷一九、卷七二〇。《宋会要辑稿》又记哲宗元符三年五月二十八日,此不赘述。政和四年(1114),宋代亦用来授与来归或有功的外蕃部族首领,正是羁縻州“失忆”的表现。自唐末以来,改戎州名为叙州,而三王部落居近汉界,改僰道县名为宜宾,并将与其暗地往来的押牙山行章斩首,淯井监升置建为长宁军。王象之记:“长宁自监升军,“贡赋版籍多不上户部”,史载辗转相袭,环羁縻十州四十六县之地,但宋政府却保持着对威州所属的羁縻保州、霸州土刺史的任命。,而时有进贡者。”[宋]王象之:《舆地纪胜》卷一六六《长宁军·风俗形胜》。政和五年(1115)正月,与唐代相比,如《唐会要》卷七〇载“羁縻之州八百”,“泸南晏州夷反”事平后,多不上户部,“诸夷落皆降,诸书所载只给了我们一个关于宋代羁縻州零散而模糊的印象。

司马迁在《史记》中说,不戍一卒”[宋]司马光:《资治通鉴》卷二六一,其义羁縻勿绝而已”,乾宁四年“是岁”条。黎、雅之羁縻州其实已不复存,构成了中国古代边疆民族地区行政演变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