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金丹园戒备一向森严,无数次半夜刺杀的事件前仆后继的上演,却从不见兰荪有采取果断措施的意愿,最后,在兰书的强势逼迫下,被迫增添了十几处暗哨,也算是安慰一下兰书为她担忧的心吧。
其实要她说,这根本就不必要,明知道是谁派来的刺客,又明知道那个幕后人的斤两,她压根就不愿意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知的她身上——即使没有那森严的守卫,以她阴兰荪的身手,也绝对不可能折损在区区几名刺客手中。
出城打猎,马会突然受惊,随随便便地走路,会突然飞来一阵暗箭,甚至奉命征伐,都会遇到粮草迟迟送不到前线的状况,有时候,她想她是不是太仁慈了,才会任她如此嚣张,可是在没有登上皇位前,她始终做不来残杀手足的事情,只好偶尔警告一下她,让她收敛一阵。
只要她坐上皇位,将她放逐到封地,那么,她的姐妹兄弟便能个个保全,这,是她心底的期盼——她不想像她母皇那样,走过一路血雨腥风,最终登上了皇位,却也彻底失去三名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妹!
今晚,算是兰荪与嫔妃的新婚之夜,虽然兰荪伤势未愈,不可能招任何一名后妃侍寝,但是——她却不能不防着外人的捣乱!
她新婚的消息,早已传遍了四国,御瀚已经派人送来了贺礼,罗刹和释理也各自有礼品送来,只有……
新提拔上来的总管曹姑姑拱着腰站在明晃晃的一排红烛后,捧着一溜侍寝玉牌,等候太子的最后决定,兰荪来回踱着步,有些不情愿地看着那些玉牌。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躲避也不是办法,她不是不知道那人的性情……
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兰荪月眸微微一亮。
挥手招来天涯,迅速在她耳边吩咐了一遍,天涯面带诧异,但什么都没说,点头迅速退下。
整个金丹园静悄悄地,只偶尔听到一两声打破静谧的梆子声响,黑暗笼罩中的金鸿殿内却灯火辉煌,人影憧憧——金鸿殿是太子的寝殿,按照女儿国的规矩,一切妃嫔都要在此接受太子的恩泽。
暗夜无月,兰荪满面荡漾起春风笑容,乐呵呵地领着海阁,趁着黑夜大摇大摆地向碧瀛殿而去。
碧瀛殿拥有一主殿三偏殿,在皇宫各殿中算小的,是兰荪除了金鸿殿外最长待的地方,因为这里修竹碧绿,凤尾森森,环境十分雅静,当一个人需要安静的时候,来这里再好不过了。
碧瀛殿右侧殿内热气氤氲,充满了整个房间,不大不小水温正好的温泉池中,半浸着一条长长的玉石,上面斜趟着一条宛如美人鱼一般雪白流畅的优美躯体,白玉的温润和她身体的柔美交相辉映,对任何人的视觉都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在热气的蒸熏下,那雪白嫩滑的肌肤上泛起了迷人的粉红光泽,仿佛鲜甜可口的水蜜桃,诱人只想上前咬一口。
兰荪月眸微眯,舒服地叹了口气,最近一段时间实在是太忙,而且伤口不能沾水,一直没有来这边的温泉池好好地放松一下,如果不是担心金鸿殿那边今晚有贵客来临,她也不会偷闲躲到青冥的碧瀛殿里来。
“唉……”
不行,必须要过了今晚,她才可以放松,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兰荪万般不愿地爬起来,懒洋洋地走回池边,抓起衣服胡乱地披上,并拿起衣服下的短剑。
金鸿殿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难道自己猜错了,他已经心灰放弃,不会再来闹了?如果是这样,那不论是对她和他,或者是对他们各自的国家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啊!
她斜坐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研究中手中华丽的短剑,突然想到了那个中了她一剑的花紫陌——既然她的伤都快好了,那么他应该也没有性命之忧了吧?
剑气破空的声音蓦然响起,待兰荪察觉已经在丈内!
翻身侧头,躲过了寒光闪闪的阴森剑身,顺脚踢上执剑的手腕,那手腕灵活地一抖躲过这一记偷袭,剑势不老,照样削向兰荪的面庞,这要是被削上,非当场毁容不可,奇怪的兰荪突然一动不动,绝丽的面庞上竟然浮现一丝不怕死的微笑。
利剑在兰荪的鼻尖处停了下来,跟着哐啷一声被扔在一边,而兰荪的身子也被紧紧地抱住,狠命地摇动着,几乎带着压抑的疯狂。
“为什么你要成亲?为什么你要成亲?我说过的话你完全没有听进去吗?”
一张狰狞愤怒、风尘仆仆的英俊面庞突兀地出现在兰荪晃动的视线里,尽管已经气得扭曲变形,依然透出深深的动人心魄的霸气,那双深邃的眼眸黝黑而性感、狂野而任性,此刻正喷出阵阵烈焰,似乎要把眼前人彻底焚烧干净才罢休!
“启,别晃了,再晃我就要吐了……”
兰荪十分无奈地道,胸口的空气被挤得一丝不剩,眼前就快金星直冒了,这个粗野的男人仍然不打算放过她。
一声亲昵的‘启’,让男人稍稍找回了一点理智,不再摇晃兰荪,但仍然紧紧地抓着她,狠狠地瞪着她。
“你说,你为什么要成亲,是不是被你母皇逼迫的?!”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平时听起来十分撩人,可是此刻却异常粗嘎暗哑,透着深深深深的阴冷和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