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枫选的就餐地点让庄曼差点翻倒。
她呆呆的站在这个带露天泳池的楼顶餐厅,七彩的灯火将楼顶餐厅装扮得豪华无双,却有充满着浪漫色彩。
整整一万多平米的餐厅,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一张典雅的餐桌上,布置着红色的烛灯,仿十六世纪欧洲皇宫烛台,手工绣制着玫瑰花朵的亚麻桌布,精致典雅的陶瓷餐具,一切都布置得豪华而优雅。
“到这里来做什么?在外面的街市上随便吃一吃不就可以了吗?”庄曼不解的问。
“难道你不觉得这地方很浪漫吗?”聂枫笑了笑,“难道你不喜欢?”
“不是,只是觉得太过于豪华了。”
“坐吧。”聂枫自顾自坐下,抬起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庄曼在对面坐下。
便有侍卫过来帮两人布置餐巾餐具。
“想吃点什么?”聂枫从衣着考究的待应生手中接过菜单,“听说这里是本市最好的法式餐厅。你要不要尝尝法式蜗牛和鹅肝?”
“不用吧?那个好像不便宜。”庄曼凑近聂枫怕侍应听了去,不得不放低声音说道。
“没关系。你喜欢就行。”聂枫很快的翻到菜单中间的一页,在上面熟练的画着勾,然后递给侍应,“快点上。酒就用13年LePin。”
“好的,先生。”侍应拿着菜单下去了。
庄曼望着聂枫,有点捉摸不定的感觉。
他们十点钟到这里的时候,店里已经开始打烊了。他却让店长通知所有的店员加班,只是为了他们两个准备一顿晚餐。
等一切准备妥贴,他们俩坐下来点餐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聂枫懒懒地靠在椅背上,一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一手随意的搭在翘起的腿上,微眯着眼望着庄曼,唇边挂着浅得不可见的一抹笑,双唇紧闭,若有所思的模样。
庄曼被他望得很不自在。
她侧过脸去欣赏周围的环境。
泳池的水在七彩的霓虹灯下,也变成了七彩的颜色,很美。
四周抽象派的装饰雕像,很美。
头顶,苍穹之上,满天星星闪烁不定的样子,很美。
初秋,夹带着丝丝凉意的夜风,拂过脸庞的感觉,也很美。
可是,心情不美。
因为心情不美,而让这些美丽的景致在她的眼中也失了色彩。
她看到的,是寂寞,是孤独,是无穷无尽的夜色。
“有心事?”聂枫突然开口问。
“啊?”庄曼转过头来,对聂枫的突然发问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心情不好?”他再一次问。
“啊,不是。”她终于明白他的问题。
“不是的话,那为什么要让我看你那该死的表情?”他突然很讨厌看到她落寞的样子,那样子会让他的心变得很柔软,他不允许自己会是那样的。
庄曼有些错愕,她又是哪里不对了吗?
“我没有。只是有点累了。”她推诿,随意搪塞一个理由。
“只是累了的话,就开心点。记住,以后只允许给我看到你开心的样子。”他总是那样的霸道。
对女人是那样,对自己也是那样。
只看到她开心的样子,是因为害怕自己被她其他的表情迷惑。
或者说,他倒是很愿意与她演一出你情我愿的戏码给云泽之看。
这不正是云泽之想看的吗?
云泽之将她安置在他的身边,无非是想通过她,看到他的动向而已,那么,从今天开始,他会将她带在身边。
既然她会天天跟着他,两人的关系怎么说也要看起来比较“正常”吧?
他笑着望向庄曼。
这个看起来无心无肺的女人,却原来有着这么深的城府,让他如何再信?
“好吧。”虽然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是……只要开心的样子吗?好吧,好吧,答应你好了。
“那么,喝汤吧。”聂枫自顾自喝起了汤。
庄曼见他不再说话,也埋头喝起汤来。
原本是一个浪漫到极致的场景,原本是一对可以风花雪月的人,他却硬是要装作很冰冷的样子,让她不得不站在离他三英尺之外。
“你的工作,”聂枫取了餐巾擦了擦唇,道:“你很喜欢吗?”
“嗯。”庄曼抬起头来,笑道:“工作是为了赚钱,我想尽快还掉你的钱。”
“你说的是那一百万?”
“是的。我的还款计划,你看了吗?”她以前托李奥将还款计划送给他过。
“看了。写得不错。”他很少夸人,但是庄曼写的那份计划,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而且非常的务实,是很值得信赖的一份计划。
“哦,那就是说你同意我的还款方式了?”她露出惊喜的表情。
“认可不等于认同。”他摇摇头,“我会派人调查你这笔钱的用途,如果你用得其所,我会考虑免掉你的利息,如果你用的地方不对,那么,我会尽快派人收回来。”
“收回?你还要收回?”
“是。”
“你当初可没有说要收回啊!况且钱已经开始用了。”她争辩。
“已经开始用了?那你说说你用在什么地方了?”他好笑的看着她。
“我刚刚去医院看的那个孩子,得的是白血病,光治疗费就需要很大一笔,我跟你借钱就是为了给他筹医疗费。”她急切的解释。
“孩子是你的吗?”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是有趣。
“不是。”
“不是你的孩子?看来我还真的要收回那笔钱了!”
“不行!”她喊了起来。
“怎么不行?不是你的孩子,我为什么要出那么多钱去给他治病?你当我是慈善机构吗?不要因为我对你的……对你感兴趣,就可以随便用我的钱去救不相干的孩子!”
他再一次在心理重申一个事实:我只对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体感兴趣而已。
“是跟你借啊,我会还的。”她的语气软了下来,毕竟是她求他。
“不行。”他只觉得这个女人的思维有点过于简单。她怎么能够情愿自己举债去救别人的孩子?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他打断她的话,“如果你朋友需要钱救她的孩子,你可以帮她向银行申请贷款,我倒是可以做担保,但是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一点,你必须明白。因为你,我才去帮她担保的。还有,等银行的钱一到帐,那笔钱即刻收回,明天我就让李奥去办这件事。”
毕竟是商人,他的每一分钱,都计算得很清晰。
庄曼也舒了一口气,如果能够有聂枫做担保,跟银行借钱,当然是好事,丢丢的医疗费用有了保障,她也不必欠聂枫那么多。
“谢谢你,聂枫。”她说的时候声音有点哽咽。
“喂,又来了!”他偏偏看不得她泪眼朦胧的样子。
“知道了!”她破涕为笑。
“不过……”他突然伸出头凑进她,脸贴着她的耳边,暗哑的声音说道:“要看你今晚的表现如何了。”
她的脸瞬间红透。
这个……坏坏的家伙!
“枫!”她瞪了他一眼。
他哈哈一笑,趁她不注意,在她的鼻子上咬了一下,然后,立即坐回原位。
“唉呀,你属小狗的吗?”她捂着被他咬红了的鼻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真的很痛的,他咬的力道可是不轻。
望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他又忍俊不禁,那个可爱的丫头,那个稍稍调戏两句就脸红耳赤的丫头,又回来了。
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吃吧,快点吃完,我想回去了。”他低低说道,“如果不想让我在这里要了你的话。”
“呃——”她简直快被噎死。
这个人!她恨恨的瞪他一眼,埋头将一叠有一叠的好菜塞入口中。
愫。
愫是一个酒吧的名字。
很有情调的一间酒吧。
门外的装饰与这个“愫”字很温和,简单的原木门窗,简单的装饰风格,让这个酒吧在灯红酒绿的G市也生活中,有着一种与众不同的味道。
谷惠进去的时候,吧里正放着古老的音乐,像是二十年代的上海夜总会才能听到的那种音乐。
陈旧的装修,让整个吧里的氛围变得沉静而淡然。
吧台上,一个男人闪入了她的视线。
男人坐在高脚椅上,腿很长,姿态悠闲而颓废,修长匀称的身形,宽阔的背影,让人想起了体育明星。
这个背影很熟悉,谷惠径直往背影身边坐去。
“一杯Lovelettes。”谷惠对酒保说道。
男人转过头,微眯起好看的眼,望了望她,许久之后,笑了。
谷惠也笑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她很奇怪,云泽之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他不是应该与庄曼在一起的吗?
“喜欢Lovelettes?”他不答反问。
“是。愫这里最著名的不是酒而是咖啡。这道咖啡名是取自于著名的爵士乐曲,水蜜桃和冰淇淋的甜蜜,搭配香浓的咖啡,正如收到恋人情书的浪漫心情。”谷惠望了望酒保递过来的“Lovelettes”,浅淡的水蜜桃颜色上浮着一层香浓的冰咖啡。
“是吗?”云泽之晃了晃手玻璃被中琥珀色的液体,“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喝酒,这里的环境不错。”
他显然对谷惠的话题不感兴趣。
他只是想找一个能让他忘掉刚刚在车库里看到的那一幕的方式,喝醉,或者别的什么的。
只要能够忘记,庄曼那销魂的呻吟声。
“那倒也是。我也是喜欢这里的幽静。”谷惠端起水晶杯,喝了一小口冰咖啡,笑道:“喜欢一个人喝酒?”
“你愿意陪我喝一杯吗?”他眯起眼望着谷惠,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的看谷惠。
显然,眼前这个女人与那日见到的立在庄曼身边的女人全然不同。
夜间的她,如同一只波斯猫般……充满着迷惑的色彩。
暗重的眼影下,是一双漾满水的眼睛,波光粼粼,妩媚却又清纯。
浓重的唇彩将她的唇勾勒出异样的性感。
艳红的指甲,带满各类装饰戒指的手。
黑色的吊带衫将丰满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
手臂上的一枚小小的纹刺引起了他的兴趣。
不是女人们喜欢用的花朵、星星或者其他的,而是一个船锚的形状,小,却很精致。
上面还有着一行微小的英语字母。
是这个纹刺让他想邀请她喝上一杯。
“当然。”谷惠将“Lovelettes”一口饮尽,对酒保说道:“加一个杯子。”
酒保将酒杯递了过来。
“谢谢!”谷惠笑着接过,递给云泽之,“倒酒吧。”
云泽之给谷惠倒上酒。
“如此喝酒,很无聊的。不如我们做个游戏?”谷惠提议。
“什么游戏?”云泽之不解。
不过他倒是无意见,只要能让他忘记,做什么都没有什么意义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们来玩真心话和大冒险的游戏如何?我们互相问对方问题,必须如实回答,如果遇到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就必须应对方要求去做一件冒险的事情,似跟陌生人说TMD、我爱你之类的话。怎么样?”谷惠兴致很高。
云泽之啊,云泽之是她一见钟情的对象。
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种小店里偶然遇到他,看来老天真是眷顾她呀!
“可以。”云泽之浅笑。
“好吧,那我们开始吧。你先问吧。游戏是我提议的,所以,你先问我。”
“好。谷惠小姐有喜欢的人吗?”云泽之发现自己也很八卦,居然第一个问题问的是这个。
“有。”谷惠点头,“好了,该我问了。云医生喜欢庄曼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苦笑。
“喜欢。谷惠小姐喜欢的人是谁?”谁让她一来就将他的军,他也来一招狠的。
“你。”谷惠答得爽快。
云泽之一愣,旋即笑道:“你可真会说笑话。好了,准备接受大冒险的惩罚吧。”
谷惠讪讪一笑,道:“是,我是开玩笑的。说吧,怎么惩罚我?”
云泽之将谷惠的酒杯倒满XO,“喝吧。”
谷惠端起酒杯一口喝尽。
放下酒杯,她开始提问:“云医生爱庄曼吗?”
云泽之端酒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我接受惩罚。”
谷惠笑着指着酒吧远处一个独自饮酒的女孩道:“看到那个穿吊带裙的女孩没有,你过去亲她一下吧。”
“这个的确有点难度,不过没关系。我去。”
云泽之起身,走到女孩身边,俯下身子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吓得那女孩惊叫了起来。
他却不忘转身给谷惠作了个胜利的手势。
谷惠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个云泽之,宁愿亲一个陌生的女孩,也不愿意让她知道他对庄曼的感情到了什么份上吗?
“好了。任务完成。”云泽之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游戏继续,为什么会有这个?”
他的食指轻轻滑过谷惠的手臂处的纹饰,让他好奇的所在。
“爱的誓约。不过已经是历史了。”谷惠笑着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阴影,她轻轻哼唱起了一首歌:“
Lovelettesstraightfromyourhert,
keepussonearwhilewe&39;reapart。
i&39;mnotaloneinthenight,
whenicanhavealltheloveyouwrite,
imemorizeeveryline。
ikissthenamethatyousign。
Anddarling,
thenireadagain,
rightfromthestart,
lovelettersstraightfromyourheart……”
云泽之用手指在吧台上轻轻的敲起了节奏。
“你的声音不错。”他最后总结。
“哈,是赞美吗?”谷惠笑得有些得意,她一向对自己的声音很自信。
“是。”云泽之淡淡一笑,继续饮酒。
“我可以直接叫你泽吗?我听庄曼这样叫你。”谷惠将手中的酒悉数倒入嘴里,借以掩饰自己的心慌。
“可以。”云泽之笑得云淡风轻,“泽”也不是庄曼的专利,何况,她一直将他推得远远的,远到他无发触碰的距离,那么,谁叫他“泽”又有什么不同的意义呢?没有。
“那么,泽能叫我谷惠或者惠吗?”谷惠发现自己得寸进尺真的本事不是盖的。
“谷惠。”他如约唤她。
她笑了。
两人继续喝酒。
只是,心情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