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总部会议室。
激烈的会议已经进入到高潮阶段。
云中岳坐在主席位置,环视一下四周与会的董事,道:“犬子自美国进修归来,系统的学习了现代企业的运作与管理,而我这个洗脚上田的农民企业家,却早已对于云氏的发展肝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决定将总裁之位,传承给拥有云氏股份百分之25的云泽之,也就是我的二子。大家认识一下新总裁吧。”
说完,一直坐在他身边的云泽之,起身对众人行礼,道:“以后大家多多支持吧,我们同心协力将整个云氏做好,无论在新品开发还是先有产品的加固上,我们都要做出属于云氏的风格。”
“好!二少果然气宇不凡,少年老成,继任总裁一职属于实至名归。”一个年纪稍长的董事带头鼓掌。
顿时整个会议室掌声雷动。
“我反对!”正当大家都在为云中岳和云泽之鼓掌之际,一直未表态的云牧之说话了。
“牧之,你反对什么?你照样还是云氏的总经理。”云中岳声音低沉,暗暗生气。
“父亲!老二刚刚归国,对云氏一概不知,况且据我所知,老二在美国期间学的并不是企业管理而是医学,试问一个医学博士怎么懂现代企业管理?真是笑话!并且,老二的股份一直都是百分之11,怎么一下子变成了百分之25?父亲,你如果不说明这其中的缘由,恐怕说不过去。”云牧之微眯着眼望向云中岳。他是有备而来,因为这个总裁之位,他蓄谋已久。
“老大,有些事,还是不要摊开讲比较好。”云中岳却并不想在会议上将事情说开。
他之所以逼着云泽之回到云氏,实际上,他对云牧之早已经不放心了,怕云牧之将他的一世心血白白葬送,所以,才威逼利诱让云泽之放弃他心爱的事业回到云氏。
对于云泽之,他是有亏欠的。
云泽之八岁丧母,而他这个做父亲的不但没有与儿子分担忧伤,还在不到一年之后,迎娶了现在的太太骆雪,接着,骆雪生了云渺渺,他又将几乎所有的父爱给了唯一的女儿,如今,整个云氏被云牧之暗中掏空了,他却已经心力不支,不得不将挽救云氏的重担推到自己的亲儿子身上。
尽管他不愿意在这种场合将云牧之暗中操控掏空云氏的事情摆上台面,但是,云牧之却不领情,他咄咄逼人的冷笑道:“为什么不摊开讲呢?父亲,你是怕什么?怕让人知道,你的整个云氏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一个烂摊子?”
“云牧之!”一直没有说话的云泽之喝住了云牧之,“云牧之,父亲没有什么怕的,无非是顾及你而已。云氏到现在,股份的百分之二十四已经被美国一家叫做亚路的公司收购,你不会不知道吧?而这些收购,却正是在你代理父亲管理云氏的短短一个月之内!不知道,如此大量的股份流失,你如何看?”
云牧之脸色惨白,急切的说道:“这些不关我的事!”
“据我所知,不但关系到你,而且你在其中还起着不小的作用!”云泽之不理会云牧之的惊慌,继而说到:“亚路在收购云氏股份的时候,你作为总经理,不但袖手旁观,还帮助做低云氏的股价,并乘机自己大量收购云氏的股份,你以前的股份是百分之12,如今,你的股份已经到来百分之24了吧?如果父亲不是将他的一部分股份转手给我,你以百分之24的股份,便稳稳坐上了总裁这把椅子,是也不是?”
“云泽之!你等着!”云牧之白着一张脸,愤然走出了会议室。
“泽之。”云中岳伸手拍了拍云泽之的肩,道:“辛苦你了!”
“父亲,我既然愿意接收,便不会听任云氏垮掉,你放心!”
“好!”云中岳眼中有泪花闪动。
云泽之故意不去看他的泪花,起身,收拾了东西,也离开了会议室。
“散了吧!”云中岳对众位董事道。
大家渐渐散去。
聂枫接到李奥的电话的时候,正与庄曼踩着一辆双人自行车在前往涑河古镇的路上。
“李奥,什么事这么急?不知道我在度假吗?”聂枫对李奥的打扰颇为不爽。
“当然是有事,不然怎么会不知趣的去打扰你的鸳侣梦?”李奥笑道。
“限你三句话将事情讲完!”聂枫虽然是威胁的口气,却对于刚刚那句玩笑话颇为受用,毕竟他现在真的是直羡鸳鸯不羡仙。
“我只有一句话。听好了,刚刚云氏开了董事会,云泽之成了新任总裁,股份都为百分之24的亚路和云牧之都没戏。云中岳将自己的股份转给了云泽之,所以,云泽之以百分之25当选总裁。”李奥在电话那头将事情说完。
聂枫沉默了片刻之后,回道:“知道了。”
他收了电话,对正在等着他的庄曼笑道:“我们继续上路吧!”
“好的。”庄曼用力蹬起脚小的踏板。
“曼,我们今晚住在涑河,好不好?”聂枫回转头问身后的人。
“当然好。”
“曼,看到玉龙雪山了吗?”聂枫手指了指身侧,阳光照耀下的玉龙雪山绮丽而浪漫。
“看到了,真是美!”庄曼惊叹。
“明天我们上到那山顶上去,好不好?”聂枫指着雪山之顶,问。
“好啊!是不是要坐缆车才能上得去?”
“当然。”
“那么我们去吧!”庄曼快乐得欢呼起来。
聂枫却在车前哈哈大笑。
两人都沉浸在难得的快乐之中……
云牧之从会议室出来之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便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他颤声道:“冷老大,我没有想到这次选总裁,我还是棋差一着,比云泽之仅仅少了一个百分点,要不是那只老狐狸撑着他,他也不至于能够拿到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欠你的钱,能不能再容我几月?”
“不行。”电话那头的声音冷如冰霜。
云牧之想到接电话的冷冽阳那张冷酷冰绝的脸,不由得浑身一颤。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借G市黑道上素有冷血之称的蓝色部落老大冷冽阳的钱去赌。
愿意为一本万利,结果亏得一蹋糊涂。
“几个月之后,我一定凑足钱,不行么?”他哀求。
“一个月。”冷冽阳不再说话。
他能再给他一个月,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云牧之重重舒了口气,沉沉的挂了电话。
眼睛却扫到办公桌上的一张相片,一个女人的笑脸,百看不厌的笑脸。
苏蕊在镜框中笑得高傲而优雅。
这个女人,是他的妻。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无法走进这个女人的内心。
她从来没有爱过他!
但是,他对于她与云泽之、聂枫之间的恩恩怨怨却一清二楚。
唇角渐渐勾勒出一个邪气的笑,一个计划渐渐在他的脑中形成……
他云牧之要翻身,只有靠这个女人了!
而与此同时,在SU项目组的办公室里,苏秦望着空落落的庄曼的办公桌发呆。
心情一如那张空了的办公桌,空落落的。
自从昨天庄曼和谷惠被带走之后,他一直想拨打庄曼的手机,但是,却不敢拨通那个号码。
他没有想到自己对庄曼单纯的感情会引起如此大的波澜。
首先是他的姐姐苏蕊,那个一贯斯文的女子,居然在见到她之后,动手打了她。
然后是他的父亲,对他的移情别恋更是气愤不已,不但对他下了一个月的禁足令,更是派了两个保镖随时跟随他的前后,怕的是他与庄曼来往。
他的母亲则足足在他面前哭了一夜,只为让他回心转意,与杨雨舒尽早结婚。
而杨雨舒,则一反常态,对他极尽温柔。
父母、姐姐苏蕊、杨雨舒如今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他们共同的敌人便是那个迷惑了他的庄曼。
他已经在不知道危险的情况下,让庄曼受到了一次伤害,他不想让她遭遇第二次,因为他不知道如果他的父母见到他和庄曼在一起的时候,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所以,即使他对庄曼深感愧疚,却不敢去找她。
“组长。”新上任的销售部部长许多多敲门进来,对他莞尔一笑:“庄曼和谷惠的私人用品已经通知谷惠下午下班前来取走,她们两个的电脑,是不是要归还设备部?”
“电脑?”苏秦回过神来,对许多多道:“暂时留下吧。”
“好的。”许多多转身出去了。
苏秦却对这个他父亲亲自任命的销售部部长不愿多看两眼。
一天的日子很难熬,对于一个做事没有了什么动力的人来说,真的很无聊。
尤其是,原来透过玻璃窗便可以看见的美丽风景,如今空空旷旷的时候。
苏秦上网聊天,却找不到好友小鱼。
好久没有跟小鱼聊天了,不知道她好不好。
随手打开一份关于新盘的销售策划,开始看时不觉得怎么样,可是看到后来,越看越佩服写这份策划的人的新颖的策划理念和完美的销售方案。
转回头去看作者是谁时,才知道,这份让他吃惊不已的策划方案,原来是庄曼的手笔。
心中不免又惆怅不已。
庄曼的确是一个销售奇才,只是,她没有被发现而已。
而他这个所谓的项目组长,无非是他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根本连一个普通的销售人员都留不住。
心中郁闷不已。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等项目组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后,他走到庄曼的办公桌前,打开她用过的电脑,想找找她的痕迹。
QQ软件在电脑开启之后,自动弹了出来。
登陆处一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映入他的眼帘。那是小鱼的QQ号码,原来,庄曼便是小鱼,原来,他们早就相识,在网上,那个可以听他诉说心事,也愿意将心事诉说给他听的小鱼,原来就在身边,只是为何现在才发现?
在与之失之交臂之后,蓦然回首来处,原来本应该相识的人,早已经熟知。
心情越发沉重。
关了电脑,缓缓走出办公室,天色已晚,他却不知该何处何从?
一边是自己心仪的女子,一边是家族的利益,他心灵的天平不知道该偏向哪一方……
涑河古镇。
夜色笼罩着幽静的古镇。
街灯初上,红色的灯将古镇的夜色映衬得神秘而温柔。
街上来往的行人已少。
摆卖的店铺却没有要收档的意思。
聂枫拉着庄曼在青石铺成的街道上慢慢行走着,任高原之秋暮色下的微风拂过两人的脸庞,将他们的幸福拉得绵软悠长。
有歌舞声自远处传来。
夹带着节奏鲜明的鼓点声。
聂枫听到鼓点声,拉着庄曼循声过去。
是一个街心广场。
一圈又一圈的行人围住广场中心的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伴随着音乐声鼓点声在舞蹈。
“我们也去跳舞。”聂枫兴致极高,拉着庄曼没入了舞动的人群之中。
跳了几曲之后,庄曼有点累了,立在原地不想动。
毕竟身在高原,任何过激烈的运动都会产生小小的缺氧。
她也是有些缺氧,觉得头有点晕。
“怎么了?”聂枫注意到她的异常,也停了下来,将她揽入怀中,关切的问。
“只是有点头晕,一下子就好。”她笑笑,握住他伸过来的手,“枫,我们去那边走走吧。”
她看到了一个放生池。
池边有一个小摊位,专给游客提供放生用的鱼和龟。
“老板,我买那条黑色的小鱼。”庄曼蹲在鱼缸前观察了将近十分钟,才相中一条非常活跃的黑色小鱼。
“好的。”鱼老板笑呵呵的将黑色小鱼捞起放入一个水盆中,“小姐不多买一条?这种鱼叫做情侣,都是一对一对的,如果单买一条放生去了,另一条在鱼缸里会很孤单的。”
“真的是这样的吗?情侣鱼?如果我单单放了这条黑色的小鱼,会怎么样呢?”庄曼不知道,原来鱼没有了另一半也会很孤单。
“如果只放这条黑色小鱼的话,它会一直待在原地不走,直到它的恋人也被放生为止。”鱼老板耐心解释。
“原来鱼也痴情。”庄曼笑着看向聂枫,“要不,我们买一对小鱼,好不好?”
“当然好。”聂枫宠溺的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怎么能让小黑鱼孤单等待呢?”
他回头对鱼老板道:“老板,我们买一对。”
“好的。”鱼老板从鱼缸中又舀出一条红色的小鱼放入小盆中。
原本在小盆中极安静的小黑鱼,见到小红鱼,在小盆中欢快的游了起来。
两条鱼顿时在小盆中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原来真的是这样的。枫,你看它们,多开心!”庄曼端着两条小鱼,感觉眼眶有点湿湿的。
“好像真是这样。我们去放生吧。”聂枫领着庄曼来到放生池边。
两人将小鱼从小盆中捞出,轻轻放入水中。
一黑一红两条小鱼得到了自由,欢快的游入了深水之中。
“枫,它们一起得到了自由,很幸福,对不对?”
“应该是的。”聂枫凝视着水面,道:“曼,我们也会幸福的。”
庄曼听了聂枫的话,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他说他们也会幸福的,她绝对相信他,相信这个已经让他感到无比幸福的男子。
因为,她是如此深的爱着他啊!
夜色下的G市,喧闹而寂静。
喧闹的地方很多,比如林立的夜总会。
在钢管女郎的诱惑下,无论哪一个夜总会,总会在夜间掀起一阵高过一阵的高潮。
寂静的地方也很多,比如:
愫。
愫这个咖啡吧,永远的宁静悠远的格调。
所以,也是云泽之非常喜欢的一个地方。
他喜欢在夜晚来这里喝点什么,比如咖啡,比如清酒。
听有点年份的老歌,饮年份久远的老酒,他的心神便会宁静如幽谷。
他不想聂枫,永远都是冷酷狂傲却激情四溢的综合体,他就是他,一个看似平和的,却将自己的心事藏得深之又深的人。
他是一匹孤寂的狼,总在受伤之后,独自找个幽静之所,舔舐自己的伤口,待伤口愈合之后,他又以温和的姿态出现在人们的视线范围。
所以,外人眼中的他,永远那么温和那么绅士那么有涵养。
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内心的孤寂。
他坐在吧台上,要了一杯清酒,慢慢品饮。
“啪!”一叠花花绿绿的钞票被拍在他的面前。
丢下这叠钞票的人是谷惠。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丽江不好玩?”他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女子。
这个女人真的很奇怪,白天见到她时,她一身简洁的装束,淡到无痕的化妆,让人认为她是个清纯温柔的好女人,可是一到晚上,便常常以这幅风尘女子的模样出现。
“唉,不说也罢!”谷惠在他身侧坐下,对酒保道:“一杯清酒。”
“你还是不要喝酒了!”云泽之道。
“为什么不要我喝酒?”谷惠不解。
“我不想再背你回家。”他实话实说,他已经背过一次,不想有第二次。
“没关系,今夜不会喝醉。”谷惠摆摆手,指着那叠钞票,道:“点点看,来回的飞机票加上一晚的住宿,一共是一千三。”
“不用点了。”云泽之将钞票推到酒保面前,“全部用来买清酒。”
“喂!你疯了!一千三百块,得多少瓶清酒?”谷惠喊住他。
云泽之笑笑,“不多,也就十瓶。我知道你酒量不错,反正我今夜也没有其他事,我们喝酒。”
“好吧。”她从包中掏出一个记事本,抽出一张,写了一行字递给云泽之:“我家的地址。”
“不用了,我昨天才去过你家。”
“呃——好像是的。”谷惠轻轻一叹,道:“都是被那个聂枫给害的,我现在都有点精神错乱了!”
“聂枫?你认识他?”云泽之问。
“当然,不然我怎么会这么快回来?还不是因为他到了丽江!”
“聂枫到丽江去做什么?”
“他呀,在飞机上就来个突然袭击,到丽江还不是因为庄曼?不过,听庄曼说,你知道她和聂枫之间的事?”
“知道。”云泽之将手中一杯清酒一饮而尽,“不说他们,我们喝酒。”
“好吧。反正我也不想说那个见色忘友的人!”谷惠端起酒杯也学着云泽之的样子,一饮而尽。
两个心烦意乱的人,表面平静的喝着清酒。
云泽之是为庄曼烦闷。
谷惠则是为云泽之烦闷。
只是,这烦闷的两人,却落入了夜色中,一对猫一样的眸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