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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邓超:最好的时光

邓超的走红,在喧嚣纷纭的娱乐圈,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少年包青天》《幸福像花儿一样》《少年天子》《少年康熙》《甜蜜蜜》……从出道伊始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几年时间。他由最初的默默无闻,而跃然至目前国内当红一线小生的行列。没有绯闻,不曾有过炒作,面容外形固然潇洒英俊,但亦并非如何辉煌夺目,这个最初曾以话剧舞台为理想伊甸园的新生代小生,靠着一个接一个打动人心的角色和扎实的演技,成就了作为演员的自己。

每个人皆有其成功之道。然而,他否认自己已经取得了所谓的“成功”。“我所期待的,应该远远大乎于此。”似是半开玩笑半当真,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自信。那样的一种自信你甚至可以称之为是一种有节制的“霸气”。

自古英雄出少年。从来都是如此。

不再抱怨,你要做的只是坚持你自己,以及坚持到你所能坚持的程度

采访邓超时,他正忙于某电影的宣传。

成都、西安、广州、上海……满世界地飞,疲劳却似乎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丝毫印痕。

他热情地同在场的每一个人打招呼,甚至逐一耐心询问对方的名字,小心翼翼地重复,令每个人都备感尊重。这委实是不多见的。他脸上的笑意真可用“灿烂”一词来形容。邓超满面的喜气与端然,令人联想到他的心无城府与单纯。而娱乐圈向来有虚荣的名利场之称,有时真假莫辨,机关层叠,玄机重重。邓超却全然以简单之心对待,且游刃有余于其中,倒也应了一句话:以不变应万变。这理应是上上策。

浓眉,大眼,双目炯炯,性格豪放,眼前的邓超给人一种浩然之气。他径自在化妆台前坐下,与相熟的化妆师絮絮聊天。时而低低细语,时而爽声大笑,俨然一副性情中人的模样。

换服装,拍摄,移步换景。闪亮的葡萄酒酒窖内,他肩扛一把大提琴,恍若品位高雅的艺术家,笑意流淌;端坐于桌前,头部略略低下,仿佛在思考人生哲理;而当他不经意地回眸的刹那,眼角又分明流露出了一丝无缘由的迷惘——“我本身是一个很悲观的人。”他曾说。

池中,红色与白色的锦鳞在清水中游弋,身形飘逸而富于灵感;音乐由法国香颂转至邓超最爱的美国乡村音乐,继而是不知名的轻轻吟唱……终于可以坐下来与邓超聊天采访。夕阳的余晖透过宽大敞亮的玻璃窗照射进来,邓超坐在松软的沙发上,点起一根烟,轻轻吸一口,又缓缓吐出,极享受的样子。

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宁静放松的时刻。浮生如梦,偷得半日闲。人生至乐,莫过于此。

“明星有很多种,或者说艺人有很多种,我觉得最根本的,还是相由心生,不管是角色,还是艺人自己。”

邓超初出道进入娱乐江湖,也不过是短短几年时间。

虽然只是几年,人的命运起伏却就此发生了变化,如波澜起伏。他的近乎飞速上升,有目共睹。

“其实我最初的时候,设想自己会上升更快,知名度会更大,有更大的公众影响力。”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勃勃野心。“我对艺术的专注度跟现在不太一样,会走得比较偏,比较另类,或者,怎么说呢?……”他停顿,稍加思忖,“我会在舞台上,在那个空间呼吸会和在别的空间呼吸不太一样,我不会让所谓的什么浮躁靠近我,否则,艺术会不纯粹。”

“我慢慢在改变这个想法……”“是变得更现实吗?”他不理会我的发问,只说下去,“在中戏的时候,我的梦想就是电影舞台和戏剧舞台,从未考虑过演电视剧,”他注视着我,“挺狂妄的。”

如邓超自己所说,“命运终不由自己掌控”,他最初漠然视之的,却给他带来了巨大声名。“命运”与“运命”只是顺序的颠倒,却是两种不同的人生观。“我已经学会了不再怨天尤人,不再抱怨,你要做的只是坚持你自己,以及坚持到你所能坚持的程度。”

“我喜欢演戏时的‘半疯癫’状态,”他淡然一笑,“它不只是一份工作,而是给我提供各种能量,令我受益颇多。”顺治皇帝、白杨、雷雷、钻石王老五、赵二斗……他如数家珍般历数自己的角色。

邓超演戏,向来入戏颇深。扮演顺治皇帝这一角色,更是长达一年的时间陷在消极情绪中无法自拔。每一部戏在演完时都令他万分懊恼,他要与另外一个“自己”告别,而且不会再重逢。他笑言直到下一个新角色的诞生,自己才会从旧日角色阴影中走出。

《幸福像花儿一样》中的白杨为他带来积极,《集结号》中的赵二斗则令他感悟为自由而奋斗的宝贵,《钻石王老五的艰难爱情》中的孟皓拥有家财万贯,堪称极品男人:事业成功,品位高雅,唯独爱情却不尽如人意。

“半疯癫”地演戏令邓超受到一致认可与追捧,他却坦言这曾严重影响过自己的生活。“现在我会把演戏和生活分得很开,而且生活越来越有规律。”

“身在演艺圈,要时刻调整自己。”他脸上露出少见的老练的神情,“明星有很多种,或者说艺人有很多种,我觉得最根本的,还是相由心生,不管是角色,还是艺人自己。”他吸一口烟,“有时,我真希望邓超就只是邓超,拍戏是我的工作,其他的都与我没关系……”他摇摇头,似乎自己也知道这基本不可能。

“比如偷拍,其实没必要嘛!或者你打个招呼,拍就完了吧!没必要偷拍,那个‘界’没必要去逾越……”他睁大眼睛,一副完全不解其中缘故的无辜模样。

“对于自己的生活被干扰,你是在慢慢习惯接受还是……”我的问题刚一出口,已被他抢先打断:“你没法不接受吧!”言毕,他笑着补充,“但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现在一切都是阶段性的,也许我真会把自己彻底否定掉,但那是明天的事情。今天说的,一定代表今天的邓超。”

乱花渐欲迷人眼。邓超坦承,知名度骤然提升,自己的心态也曾迷失。

“因为我们原本都是在这种正常的生活轨道上行走的,”他打了个手势,“但是,突然你发现轨道变了……我也是凡夫俗子,仿佛一下子被眼前炫目的灯光刺得睁不开眼。”

仿佛星云爆炸般,所有的美好事情接踵而至,访问,通告,更多的宣传,更多的戏,那样的一段经历近乎茫然,甚至手足无措。

“我很感谢我的朋友,”他接了一个电话,几句话后,便将黑色磨砂质地的NOKIA手机挂掉,继续我们的聊天。作家吴涛(白眉)和宁财神(邓超亲昵地称之为“财神”)“他们很智慧,很宽容,在我刚刚崭露头角的时候,很是自我,即便谈话时也希望大家都听我的,”他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堆人坐着聊天,我会不由分说打断他们,我来说,表现欲超强!于是大家都很善良地作出回应,其实那些事情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但是那个时候我很需要别人认可我……认可我的才华,我的想法,天南海北地聊戏,聊艺术……现在想想,怎么会那么愚蠢!”他呵呵笑,手腕上的银色手链随之摇晃,烁烁发光。

“他们现在会告诉我,超儿,那个时候我们不想打击你的自信心……他们了解我的个性,知道我不爱听批评指责的话,只想听到他们的鼓励和肯定,也许那时我还没有做到真正的自信,”他略略沉思,“他们会委婉地告诉我,超儿,你最近有些浮躁,接受某次电视采访时你说的哪句话欠妥当,可以再多考虑一下。”

聊至此,邓超的语气变得异常深沉,语调也变得相应缓慢下来。少年人般的面庞上增添了一丝成熟之气。“作家刘恒老师也是我的朋友,我很崇拜他,我一直在想,寻常人怎么可以用圣人一样的准则要求自己?他会给我这种感觉。每次见他,我都会觉得很紧张,如履薄冰。”“为什么?”我好奇地问道。“他太慈祥了,有一种气场和光芒存在着……”

甚而,潘虹、邬倩倩……在演完戏后都变成了邓超的良师益友。

“就像一个矿,我真的想在年轻时多开采一些东西,但是刘恒老师告诉我,你不要着急,慢慢挖,细水方能长流,我在慢慢体会他的意思。人的力量,在某个阶段需要骤然展现出来;但是,有时,能量也是需要隐藏的。”

我们的谈话不缓不疾地进行。“我心里的力量感有时好像会随时溢出来,但有时又会如绵羊般软弱无力,无病呻吟,或者彻底绝望,彻底否认自己,觉得自己一切都是不成功的,”他摇摇头,“很分裂!”

“水瓶座有分裂性格吗?”“跟我的血型有关,我是水瓶座A型血,A型血的人性情会比较不稳定。”他如是剖析自己。

“现在一切都是阶段性的,也许我真会把自己彻底否定掉,但那是明天的事情。今天说的,一定代表今天的邓超。”

享受生活可以往后放一下,特别是男人,应该有闯劲儿

“爱情不是讨价还价,通过很多琐碎的事情,你看到爱情的细碎光芒。它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仅存美好。”

“压力不会像原来那么大,但是依然存在。你已经慢慢学会适应找到其中的节奏,而且,很多压力都是自己给的吧,年轻人要保持一股闯劲儿,这段时光可能是最好的,享受生活可以往后放一下,特别是男人,应该有闯劲儿,这个很重要。”

“当我特别想闲下来的时候,我会问自己你究竟得到了多少?得到了很多,比常人多得多。”

于他,生活中的快乐也如此简单。打篮球,那能令他彻底放松。篮球与演戏在他看来有共同之处,那就是游戏的心态。“游戏带来愉悦,带来忘记,能够忘记一切而去忘情地去做一件事情,再美好不过了。”喜欢去海边感受海的博大与自我的渺小,“只有在海边人才会感受到自己的渺小,我真的很重要吗?不是。”他摇头。他去土耳其,看欧亚大陆桥,异域风情,长袍裹身的阿拉伯人,小巷悠长,时光似乎亘古如此,不曾变换过,恍若阿拉伯神话里的《一千零一夜》,海边的钓鱼老头随乐起舞,他感受到了无处不在的快乐。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有什么能比爱情更能令人愉悦呢?

“爱情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仅存美好。”邓超轻微喟叹。

“在那一刻你是无私的,在付出的那一刻我特别享受。”他双手抱头,靠在沙发上,阳光为他的面庞镀上一层漂亮的金色。

“爱情不是要求,如果有要求,爱情便已经变质。说爱很容易,但是做起来很难。怎么都可以,只要你好。爱情是无保留的。”

言谈间,不难发现邓超是不折不扣的爱情理想主义者。偶尔伤感,唯美,喜欢让阳光晃着眼睛,喜欢看到落叶在雨中飘零。

“爱情不是讨价还价,通过很多琐碎的事情,你看到爱情的细碎光芒。”

“抛开孙俪的知名光环,你为什么觉得这个女孩子将来可以做老婆?”听了他絮絮的爱情观,我索性单刀直入。

他笑:“因为她确实不像这个圈子里的人。”

邓超眼里,孙俪的生活极其普通,近乎朴实。而这种朴实,正是邓超所看重并视为珍贵的。“她在一定程度上,对普通人的生活要求比我更苛刻,演艺是我的工作,我的家庭和生活一定是我的。”

“按时睡觉,不去泡夜场,上街买菜,自己缝衣服,做小东西,很有生活情趣,而且善良而孝顺。”言至此,他笑,“有些像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司机出了车祸,孙俪甚至做了一个捐款箱,号召大家捐款,那时我们还没好。”

两人收养了一只名叫“叶子”的白色西施犬,孙俪买了一车的狗粮送给收养流浪动物的人。

两人在一起轧马路,手拉手穿过一道道街衢;在路边小摊吃桂林的米粉,物美价廉,是两人的最爱。一起去运动,约好时间去练瑜伽,“瑜伽可以让你的心灵沉静下来,我们身边的事物发展太快了,让人不知何去何从。”他甚至力劝我去练习瑜伽,“你一定会喜欢。”

两人都不是名牌的拥趸,日常生活中的服饰以简约、实用为主,邓超此刻身上穿的一件浅灰色T恤衫,正是孙俪去欧洲时为他买回来的。时尚而设计简单,却并非声名显赫的国际大品牌,甚至还称不上是品牌。“是她从超市里买来的。”言语间,自是有着掩饰不住的爱意。“我们已经被宠爱太多,拍杂志,出席活动,都有赞助,生活中,还是希望回归自己。”

我们以为那些古典的爱情已经渐行渐远,其实它依然存在。

而那些最美好的时光,也一直会流传下去。自这个初秋的午后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