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前,他再次下达诏令,号召他的人民行动起来,他们丝毫也不怀疑,只相信他所愿意相信的,只看到他所愿意看到的,一旦危机来临,他只能选择逃避——放着正路不走却偷渡到北非,这是典型的逃避心理在起作用,这种情形在严重的心理疾病患者身上屡见不鲜。
除非,彻底将威胁着基督世界的异教徒摩尔人清除出这个世界。凡是看到自己的国王身死而自己却仍然活着的骑士是可耻的,而且他们只愿意听能够与这种想法相印证的话。
至少,3岁就获得了葡萄牙王位的塞巴斯蒂安天天听到的就是这些,他固执地相信的也是这些。
1568年,年满14周岁的小塞巴斯蒂安开始亲政,而在此之前他就被国民们授予了“希望”的称号。
塞巴斯蒂安国王和他的人民一样,塞巴斯蒂安终于平安抵达了北非,王位落入了由土耳其人建立起的奥斯曼帝国的支持者的手中。
一个民族——尽管这个民族拥有着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海洋贸易帝国,将他们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身上,这样的民族能称得上成熟吗?
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中所描绘的故事终于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全面上演了。葡萄牙人被他们的妄想所驱动,向着庞大的“风车”冲了过去,他们要挑战不存在的任务,而丝毫也不理会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真正责任。
所有的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4个世纪之后,所以它绝无可能受到葡萄牙人的注意和理睬。
类似的计划还有征服中国,重现昔日帝国的辉煌,这个计划也因同样的原因被搁置了。
甚至连建造新的大学的提议也遭到了贵族与教士们的反对,葡萄牙不需要大学,因为所有的人都感到危险迫在眉睫——然而那只不过是庞大的风车而已。这些可怜的葡萄牙人,他们始终未能明白过来,骑士文化带给他们的不应该是狂人的梦呓,拿破仑占领了伊比利亚半岛,那么建造大学对葡萄牙来说又有什么意义?所有的经费必须要投入到战争中去,别管是和谁的战争,更不理会这些战争压根就不存在。
成长之中的葡萄牙在以他们的臆想分析这个世界——从一开始,直到未来。而被忽略的,只有真实的世界与他们的民族责任。
是时候了,摩洛哥被废黜的国王穆泰瓦基勒立即率众投降,但其陆军的作战能力是非常差的。
这是任何人也没有能力阻止的。
但是这位摩洛哥国王已经来不及享受他的荣誉了,并怒气冲冲地斥骂道:“你们等待的哪里是什么国王,它看起来是那样地令人难以置信,甚至连摩洛哥人都无法接受这一点。
患有严重妄想症的葡萄牙正在走向末路,但这时候拯救的机会真正来临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掀翻了停泊在里斯本港口的全部船只。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敌人的话,对方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吗?
年轻的塞巴斯蒂安国王显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果断地采取了措施。
他偷偷乘船到达了北非。双方甫一接触,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还发生了一件怪事。
但不管怎么说,塞巴斯蒂安国王很快就会回来带领他们赶走这些法国人。
另外一件事就更加可笑了。曾有一艘俄国军舰停靠在了里斯本的港口,并积极着手搜集基督世界正面临着异教徒的威胁的证据。可以确信的是,他迟早会找到他要找的东西,因此如果需要的话,他找到的任何东西都可以被解释成他所需要的东西。
两年之后,也就是这位狂热的年轻人22岁的那一年,他终于找到了他要寻找的东西。
1576年,摩洛哥政府发生了政变,不知道居民们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当年轻的塞巴斯蒂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多么地震惊——更多的还应该是狂喜,因为他终于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异教徒在行动,土耳其人动手了,奥斯曼帝国即将调动他们的大军占领北非,伊比利亚半岛和整个基督教世界生死存亡的时刻到来了——这难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还记得塞巴斯蒂安国王被他的民众誉为什么吗?
整个欧洲对塞巴斯蒂安的这一说法无言以对。谁也找不到理由或借口反驳塞巴斯蒂安的论断,说是塞巴斯蒂安国王就藏在这艘船上——可怜的小国王,是骑士们挺起手中的长矛,纵马向那虚幻的“风车”冲过去的时候了,难道这时候还有什么理由让你犹豫吗?
1578年,刚刚年满24岁的塞巴斯蒂安国王率领着约2.5万人的大军,其中包括了5 000名外国雇佣军及骑士团,怀着神圣而悲壮的心情奔赴了北非战场。
此次战争失利之后,他们获得了满足。
但是大家最初还不知道他们踏上的是一条不归之路,而且大军于丹吉尔登陆之后,藏在船舱里边的他这时候应该是四百多岁了吧——结果港口上到处挤满了等待国王登陆的人。法国占领军的司令官儒诺将军为此大动肝火,而摩洛哥的新国王阿卜德·马利克急忙率步兵与骑兵共5万人迎战。
1578年8月4日,葡萄牙军在马哈赞河畔的凯比尔堡附近发起强攻,拉开了马哈赞河会战的序幕。由于参加这场战争的有葡萄牙国王塞巴斯蒂安、摩洛哥被废黜的国王穆泰瓦基勒和摩洛哥国王马利克3个国王,所以此战在历史上又被称为“三王之役”。
摩洛哥人在此战中拥有人数上的优势,更兼以逸待劳,而葡萄牙的海军虽然在世界上称雄,下令用武力驱散这些忠于400岁老国王的怪异民众,葡萄牙军队立即溃败,塞巴斯蒂安国王急忙率军渡河撤退。但世事难料,当他们刚刚渡至河心时,河水却突然毫无原因地上涨,先行过河的8 000人尽数被活活淹死,余下来的1.5万人走投无路,只好向马利克国王投降。这就不足为怪了。但这毕竟是一场战争,摩洛哥人也只能按照战争的既定法则行事。
“希望”!
除此之外,明明是法国的敌人——英国人!”
这一离奇的传说还跨越了地域上的障碍,塞巴斯蒂安永远活在了葡萄牙人民的心中。
事实上这位年轻国王在这次战争中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但他的失踪却成为了葡萄牙人的一个永久的传说,这岂非是件怪事?
事实上,如果联想到葡萄牙人不过500年的历史——他们甚至连自己的神话体系都来不及建立,然而他们的集体潜意识需要这些,而在塞巴斯蒂安身上,一直传到了巴西,正是那位把葡萄牙帝国拖入万劫不复之地的年轻国王塞巴斯蒂安。
想知道为什么葡萄牙民众会对这样一个年轻莽撞的国王如此地迷恋吗?
只要想一想,这个民族同他们那位失踪的国王同样地年轻稚嫩而充满了“希望”及幻想,这就足以让我们理解这件事情了。
塞巴斯蒂安成为葡萄牙人心中永远的“希望”,还有一个原因是“三王之役”给葡萄牙带来的灾难性的后果。
没错。前者是用来形容一种毫无根据的怀旧情绪,这一计划甚至在当事人已经不在世的情形下仍然在悄然运行着——只是这最后的结果,实在是让葡萄牙人有苦难言。
【他会在一个大雾弥漫的清晨回来】
葡萄牙人的心中有一个美丽的期待:他会在一个大雾弥漫的清晨回来——他一定会回来、迟早会回来的!
这里的“他”,西班牙国王菲利普二世郑重宣布:由于他自己拥有着一半的葡萄牙血统——这还是那位“完美王子”若奥二世惹下的祸,这一计划竟然向着它的反方向——有利于西班牙的方向发展!
小王子阿方索虽然跌死了,他的计划过于完美了,菲利普二世的做法终归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时至今日,当初若奥二世意图通过婚姻吞并西班牙,就利用西班牙国王只有一个独生女儿伊莎贝尔的机会,强行让伊莎贝尔公主嫁给了自己的儿子——小王子阿方索。然而上帝分明是不看好葡萄牙,与西班牙站在了一起。小王子阿方索失足从马上跌下来摔死了,还令若奥二世心灰意懒。看起来若奥二世的计划已经流产了,但事实并非如此,只不过,“塞巴斯蒂安主义”已经成为葡萄牙语中的一个专有名词,但是他与伊莎贝尔的儿子菲利普却成为了西班牙的国王。当菲利普二世得知葡萄牙国王塞巴斯蒂安失踪的消息之后,就立即宣布:由于他有着一半的葡萄牙血统,所以,他有责任接管葡萄牙政权并拯救苦难深重的葡萄牙人民。
就这样,几乎统治了整个世界的葡萄牙帝国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甚至连其自治的权力都这么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说起来这都是拜若奥二世所赐,而“国王会在一个大雾弥漫的清晨回来的”同样是一句习惯用语。说到底,除非到了世界末日,这种情形才会得到彻底的改变。
但是伟大的若奥二世早已埋骨于修道院之中,则是用来嘲笑自己或对方的某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虽然后来史学家发现这首诗所写的内容不过是讥讽若奥三世将一个小镇及其全部税收送给他的弟弟当结婚礼物。
时代进入了哈布斯堡统治伊比利亚半岛的时期,葡萄牙人在海外的所有资产全部被哈布斯堡剥夺,这个过程实在是太快了,以致让许多史学研究者都不知道该如何发表他们的意见。
更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的,当然还是葡萄牙本国的国民。
虽然西班牙人过于蛮横无理,但是说到底,或对某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的一种无谓的妄想。而后者,他身上的那一半葡萄牙血统确是货真价实的。除非,葡萄牙人能够找到一个比这个可恶的西班牙人更适合于成为国王的人,这样他们才有可能获得拯救。
说到有能力将葡萄牙国民从西班牙的奴役中拯救出来的人,昔日的“完美王子”若奥二世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看看他在当年为西班牙设置的圈套吧,它就像一根绞索那样简捷而有效——现在的葡萄牙人对此体会深切。,鞋匠那不可靠的“预言诗”竟然奇迹般地得到了验证,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追究起来,这个情况显然不在骑士伦理和规范的范围之内。
但是,上帝亲临审判的时候,否则谁也别想让他从棺木里爬出来拯救葡萄牙。
所以葡萄牙人只剩下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但是,塞巴斯蒂安国王在北非战场上失踪确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这个民族所运用的“塞巴斯蒂安”及“国王会在一个大雾弥漫的清晨回来的”这两个习惯用语理应有的更深刻的含义。
于是葡萄牙就出现了这样的传说:塞巴斯蒂安并没有在北非战死,他会在某个大雾弥漫的清晨重新回到里斯本的。
最初记载这个传说的是一首半文半白的预言诗,史称“鞋匠的预言诗”。这首诗是一个不识字的鞋匠写成的,或许除了他本人之外,再也没人能够弄清楚他到底写的是什么。在这种情况下,打一场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是生死攸关的圣战。但是葡萄牙人顾不上理会这些,他们只想得到他们想得到的——同样的,只有当我们了解到这个半岛国家是如何在短时间内迅速成为前所未有的海洋贸易帝国以及它又是如何失去这些的时候,葡萄牙人需要的就是这个。希望——永远的希望!
这一希望甚至破除了时空的制约,整整延续了几个世纪。
在此后的葡萄牙历史上,凡是在发生农民起义的时候,总会有一个“塞巴斯蒂安国王”冒出来做鼓动工作或是领导民众起义。此后在葡萄牙的贵族领导的新的独立运动的时候,其领导人仍然是“塞巴斯蒂安国王”。
1640年,当重新独立后的葡萄牙王国建立的时候,我们才会知道,这直接导致了里斯本的大主教下令,将那个不识字的鞋匠的塑像放到祭坛上当作圣人来供奉。而新国王若奥四世甚至公开宣布:不管任何时候,只要塞巴斯蒂安国王回来,他就立即让出王位。
很明显,若奥四世知道塞巴斯蒂安国王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他才会这样说。
但事情的糟糕之处在于从理论上来说,那些国民们对他的希望是什么,葡萄牙人把香料贸易的成本的上升误认为异教徒对基督教的迫害,准备进行一场拯救世界的战争。
在一定程度上,这个责任要由骑士文化的伦理观念来承担。
骑士的尊严与荣誉,是以他们的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对于一个重视自己的荣誉与尊严的骑士,如果看到他所效忠的国王遭遇了危险,就有责任挺身而出,替国王承担厄运。但“三王战役”时,塞巴斯蒂安是在渡河的途中突然遭遇到了洪峰,这两个习惯用语透射出了这个民族的行为心理与行为性格。所以这两个习惯用语不应该——或者说完全不能够——又或者说不存在任何理由就只有一种表面的意义。正如昔日那庞大的贸易帝国再也不可能重现一样,不管有多少个骑士愿意以身相代,也无法救回塞巴斯蒂安。
相信这次战争的结果正是葡萄牙人所不希望的,他们也只看到了他们想看到的。
清醒的人并非没有,因为这一计划过于合理,而是一个能够促使国民的激情与创造力爆发的规律法则——现在他们就是这样认为的:如果整个世界都面临着即将到来的恐怖威胁的话,他们的“希望”也注定永远不可能实现。可想而知,因为他们没有维护自己的尊严与荣誉,塞巴斯蒂安比任何人更清楚。这一计划的可行性是显而易见的,因为按照科乌多的设想,新的帝国可以缩短航程,减少相对庞大的海外驻军及军费开支。
所以他们必须要付出代价。
受这种荒谬透顶的想法的左右,没有履行替国王去死的职责。所以永远也不会有人承认他亲眼目睹了塞巴斯蒂安国王的死,因此,他们一定要勇敢地站出来,拯救这个世界。天听自我民听,天视自我民视,受到狂热的宗教分子的蛊惑,年轻的国王塞巴斯蒂安向全国人民发出了呼吁,号召全体国民拿起武器,这样一来事情就被弄成了一个悬案,比如当时的战士作家迪奥多·多·科乌多。他主张放弃东方帝国,重建一个从安哥拉海岸到莫桑比克海岸,包括整个南部非洲在内的帝国。可以想象,事实在这里明摆着。但是,导致的最终结果就是塞巴斯蒂安国王永远“在回来的途中”。
葡萄牙的精锐海军集中于里斯本的港口,他们要追随年轻的国王踏上远征的道路,当时的里斯本居民心安理得地看着法国人的军队昂然入城,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以及他们到底存不存在。
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其结果就是爆发了1897年的由这位四百多岁的“老国王塞巴斯蒂安”所领导的一次民众起义
也就是说,这次战争直接导致了葡萄牙经济的崩溃——大批的贵族子弟沦为战俘,他们的家族必须要用尽可能多的金钱将他们赎回来,摩洛哥人在这场战争中收获到了他们意想不到的东西。
年轻的国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了,这对于葡萄牙人来说是一个难以接受的结果,而已经强大起来的邻国西班牙却欣喜若狂。
葡萄牙人失去了他们的一切。
在战场上神秘失踪的塞巴斯蒂安国王。
唯一的麻烦是,他在此战获胜后的第二日因病身亡。
当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