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好疼,疼的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现在如此冷漠的逆风真的是本人么?
“把他们给我拿下。”逆风的声音很低,在素嫣耳边却像惊雷一般猛的炸开。
他说,拿下我。他毫不留情的这样说。
“逆风……”素嫣的声音就像从遥远的天际一般传来,轻轻的,幽幽的。
旁边的明艳少女突然脸色一变,这个女人她喊什么?喊逆风!
追来了么?还是追来了。
逆风一愣,却不是因为素嫣的话愣住。只是因为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眼里深深的哀伤。那是怎样的哀伤啊,那么深,那么深,似乎要将眼前的一切融化。包括自己。
突然,逆风的心里泛起不忍。
“逆风,逆风啊……”眼前的女子还是幽幽的看着自己轻声唤着。
是在叫自己么?
为什么对她没有印象?心里却有一丝的不忍。
“你们滚吧。”逆风拉过低着头的少女,越过素嫣快速离去。没有人看见少女低着头那张脸上带着的阴狠。
他还是没有对自己动手。为什么?心里深处是有我的么?
素嫣没有动,站在那任微风拂过自己的脸。
“素嫣……”身后传来子木低低的呼唤。
素嫣还是没有动,脸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正在不停的滑落。接着,一双有力而温暖的臂弯拢住了自己。
“是他,子木,就是他,对不对?可是他什么都想不起来。”素嫣的声音哽咽着。
“是的,就是他。”子木揪心的看着怀里的人儿。
“他说我们是贱民,他的眼神好冷。”素嫣的声音很空。
“他忘记你了,可是,还是会对你不忍。没有拿下我们。”子木轻轻的安慰着,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居然会帮着他说话。自己不是该期望这样的么?
素嫣的眼睛瞬间睁大,是啊,他到最后还是不忍。还是没有对自己不利。
“我,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他的脸色没有不对劲,没有被下药的样子。”素嫣转过身,看着子木。
“你的意思是?为他诊治一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恩,不错。我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素嫣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
“好,那我们就想办法接近他。不过,他不会乖乖的给你诊治的,我们要另想办法。”子木伸手轻轻为素嫣擦去眼泪。
“谢谢,谢谢你。”素嫣看着一脸温柔的子木,眼泪又忍不住滑落,为什么这个男人要这样的包容自己。
“嘘,你忘记我说过什么了么?”子木将食指轻轻抵在了素嫣的唇上,“我要的不是谢谢。”
素嫣的眼前模糊起来,她明白子木想要的是什么。可是,他想要的到现在自己都不清楚,要怎么给?
“不要着急,我会等的。等你看清楚。”子木仿佛看出了素嫣的心思,微笑着说出这句话。等你看清楚,你对他的是爱还是责任。亦或对我的是爱还是责任。
素嫣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使劲的点着头。
“现在我们去吃饭,然后打听下可以怎么接近他。”子木拉过素嫣的手慢慢走在了大街上。
风很柔,子木的手很温暖。这一瞬间,素嫣突然很感谢上天却又很怨恨上天。为什么要把这两个男人送到自己的身边呢?为什么他们都愿意为自己做任何事情。太多的为什么,上天却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素嫣索然无味的吃着饭,子木却又在问小二打听着什么。
待小二离去,子木这才告诉素嫣:“听说前些日子那个硫真郡主的母亲病重,一直在悬赏求医。也许我们可以从这里下手。”
“硫真郡主?”素嫣举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悬赏求医?”
“恩,这个硫真郡主心地善良又孝顺,深得当今皇上的宠爱,在民间的口碑似乎相当好。我们可以去试一下。”子木习惯性的为素嫣夹了一筷子菜继续说道。
“好。那我们就上门去试试。”素嫣看了看碗里快堆不下的菜,不好意思的笑了,“你也吃啊,别老顾给我夹。”说罢也举起筷子给子木夹了菜。
子木傻笑起来,原来,素嫣给自己夹菜的感觉是如此的好。
素嫣看着笑的像个大孩子般的子木,有些诧异。夹个菜至于这样啊?
吃过了饭,素嫣和子木打听了硫真郡主的府邸,就带着灵儿一同前往府邸。
到了府邸,硫真郡主听说了亲自前来迎接。待看到素嫣时却有些疑惑了,眼前的清秀少女真的能治好自己的母亲?怎么看也不像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啊。
在硫真郡主打量自己的时候,素嫣也在打量着对方。眼前的郡主明眸皓齿,一袭素裙显示出她并不喜太过华丽的衣饰。素嫣看出了眼前人的疑惑,微笑起来戏谑的问道:“郡主难道不知道人不可貌相的么?”
硫真郡主微微一愣,立即察觉到了自己的不礼行为,忙道歉道:“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是我太拘泥与表面了。”
素嫣看着眼前真心道歉的硫真郡主一时回不过神,在素嫣的心里所谓权贵都在高高在上,走路鼻子都朝天的人。现在居然如此坦荡的给自己道歉。心里不由的对硫真郡主产生了几分好感。
“不碍事,也难怪郡主会这样想,我的年龄看起来是给人不可靠的感觉。呵呵。”素嫣笑着摆了摆手。
“如此,我也就不客套了,二位请随我来。”郡主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在了前面。
二人随着硫真郡主穿堂过院,来到了一清幽的院子。门口的丫鬟见到硫真郡主到来忙行礼,郡主挥了挥手示意丫鬟掀开门帘。
一进屋,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面而来。素嫣紧锁起了眉头,这样的空气。再扫了一眼屋子,居然没有开窗。
“请问夫人病了多久了?”素嫣看着密不透风的屋子有些诧异,难道那么多大夫都没要求过开窗透气么?
“很久了,三年前就这样了,请过很多大夫,也吃过很多药就是不见有效。”郡主的脸上全是愁容。
“这样啊。”素嫣若有所思,莫非是中毒了?而不是单纯的生病?很有可能,皇家的斗争总是残忍而又牵扯广泛。
“姑娘请上前来看看。”郡主走进了内屋。子木在外面站住了脚,凑在素嫣耳边:“我在这等你,有什么事叫我。”
“恩。”素嫣的脸上泛起了微笑。
“咳~咳~硫真,你又请大夫了?娘说过了,娘这副身子是没的救了。你就别再花心思在这上面了。”床上的妇人咳嗽起来。
素嫣看着床上的夫人,没有说话。外表看不出什么,只是脸色很不好,人很憔悴。
“娘,你别说这种话啊。一定会治好的啊。”硫真郡主温柔的安慰着。
“夫人,请让我把脉。”素嫣走上前。
“娘乖啊,就让这位姑娘给一把一下脉。”硫真郡主像哄小孩子般哄着床上的人。床上的人叹了口气还是乖乖的伸出了手。
素嫣轻轻的搭上那瘦削的手腕。脉搏居然是正常的,只是有些虚弱而已。怎么回事?没病人不可能这般憔悴。
“怎么样?怎么样?”硫真郡主在一旁焦急的问。
素嫣没有答话。没道理的,脉搏怎么会正常?再往边上轻轻一按。素嫣的瞳孔突的放大。
子母脉!下面还有个极其微弱的脉搏!
不是生病!不是中毒!
居然是……!
“郡主,麻烦借一步说话。”素嫣站起来彬彬有礼道,“还请夫人多多休息,您的病我心里有数了。”
硫真郡主一脸的疑惑,她真的有办法?有些不信任,更多的却是希望。随着素嫣出了屋。
素嫣复杂的看了看屋子,再看了看跟在后面的子木和硫真郡主。
“子木,我有事想单独和郡主谈谈,你在这等我会。”素嫣看着脸上有些担忧的子木,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不用担心。
硫真郡主心里有些不安起来,到底眼前的少女诊断出了什么?
“郡主,我们去那边的亭子吧,吩咐下人们不要靠近。这话只能对你一个人说。”素嫣的脸色很不好看。
硫真郡主犹豫了番,终于照做,然后跟着素嫣来到了亭子。
“郡主,你真的认为夫人是生病?”素嫣背对着郡主,看着满园的姹紫嫣红。
“姑娘是什么意思?!”郡主的脸刹那变的苍白,“不是病是什么?”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郡主,这不是病。”素嫣还是没有转身,失神的看着那些花团锦簇,这些花真漂亮。
“那是什么?”郡主急切的问道,突然郡主口气一变,“难道是被人下了毒!”
素嫣转过身来,看着郡主,没到这郡主的脑子还是满机灵,至少能想到这一层。看着满脸震惊的郡主,素嫣轻轻摇头:“不是中毒。”
“那是什么?不是生病,不是中毒!”郡主慌了。
“是被人下了蛊!”素嫣斩钉截铁的说道。
“什么?!”郡主一个不稳差点跌坐下去,素嫣忙上前扶住。
“你是不是诊断错了,怎么会?怎么会被下蛊?!”郡主紧紧的抓住了素嫣的手腕。
“没有错,如果是生病或中毒,之前的大夫早该看的出来了。夫人还有子母脉。”素嫣沉声说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郡主失神的看着前方,喃喃呓语着,手上的劲更大了,抓的素嫣皱起了眉头。
“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蛊,所以不能贸然下手治疗。但是我敢肯定夫人的体内被下了蛊,还不是一般的蛊。”素嫣掰着使劲握住自己的手。
“啊。”郡主这才发现自己有多失态,忙松开了手,素嫣的手腕却已经被抓红了。
“不好意思,姑娘我~我不是有意的。”郡主讪讪道歉着。
“没关系,能理解郡主的心情。”素嫣笑了笑,“传闻郡主很孝顺,今日一见果然。”
“那什么时候能为我娘治疗?”郡主急切的问,“还有我还不知道姑娘高姓大名。”
“我叫柳素嫣。我仔细研究后就为夫人治疗,不能再拖了。”
“柳姑娘,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待治好娘后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你的要求。”郡主激动的握住了素嫣的手。
“恩,好的,现在这里谢过郡主了。我想要个清幽的小院子,离夫人的院子要近,平时不要有人来打扰。我想看夫人的时候随时都可以,不能有人阻止。”素嫣把条件都提了出来。
“好好,都没问题。我这就吩咐人去办。”郡主忙起身往屋子走去。
素嫣慢慢的跟在后面,脸色异常的难看。什么人可以在郡主她老妈的身上下蛊,而且下了这么久没人发现。那个蛊似乎并非只下了三年。只是三年前才发作而已。
“怎么了?很棘手么?”子木看着素嫣的脸色,发现了似乎有些不对劲。
“不,她老妈的病倒不是很棘手,只是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素嫣的心揪了起来。如果自己治好了病人,成功的驱除那个蛊。那么幕后下蛊的人会轻易罢休么?
北辰国皇家的水似乎更深,素嫣隐约中觉得前面是一张无形的大网,而自己却又不得不靠近这张网。
子木看着素嫣的背影,消化着素嫣的话。事情没那么简单?到底是怎么回事?
素嫣心里却在想着另外的事。敢肯定的是这个国家有人擅长养蛊,莫非逆风也是中了蛊?所以不认识自己了。从逆风的神色看也不像是被下药了,那原因只有一个,就是逆风也是被下蛊了。
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师弟自己回来,却不见自己就离开?他知道逆风是被人带走的,知道逆风会被下蛊么?
素嫣的心中很乱,隐约有条线索,忽明忽暗,想要抓住却怎么也抓不住。
夜晚,降临。
月黑风高。
“去吧,把那两个人抓回来,如果反抗,就地格杀。”南贤王府一间阴冷的黑屋里,清冷的声音响起。
“是,郡主。”黑衣人正准备退下。
“慢着,如果就地格杀了,记得把那个男子的脸给我剥回来。”
“是。”声音里没有一丝的疑惑。显然,这种命令不是第一次接到。
可惜,素嫣和子木这一晚,没有在客栈,而是搬到了硫真郡主的府上。
所以,某人的计划暂时华丽的流产了。
“硫真!他们搬进了她的府邸?”
“回郡主,是,他们下午就搬了进去。”
“去做什么?”
“是为硫真郡主的娘治病。”
“治病?是么?呵呵,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能耐,要真有,事情就好玩了。”声音里带着莫名的兴奋,“好了,你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你们追来是为了他么?呵呵,现在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解蛊。如果真的能解,那么……
此刻的素嫣却怎么也睡不着。
那个蛊师傅以前对自己提过,因为太过邪恶,所以师傅只是稍微提了一下。资料都在师傅的房中,自己由于好奇将资料全部翻看了一次。记得那个蛊会将人的精血都凝聚在一起。养在体内一年,蛊才成熟。
想想就恶心。在身体里养虫子,养虫子啊!
最恐怖的却不是这个,而是……
漆黑的夜,山谷中,墨痕再次被梦中的情景惊醒。
任凭额头的冷汗慢慢渗出,墨痕没有伸手去擦拭。那个夜晚,像梦魇一般缠着自己不放。就快要窒息了。如何面对师姐?告诉她真相?自己开的了口么?
那夜,也是像今晚一样漆黑一片。
当自己和逆风潜伏到主帅的营帐时,周围的一切突然亮如白昼,很多全副武装的人举着火把突然出现,成千的弓箭手将手中拉满弦的弓对准了自己和逆风。
果然,这个任务不是那么好完成的。
“朕在等你们。”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营帐里传了出来,“朕猜到你们要想制胜就只有来刺杀朕这一条路。”声音缓慢而平静。
“杀出去。”逆风低声道。
“你们认为杀的出去么……”声音随着掀开帐帘戛然而止。
声音的主人愣住了,墨痕愣住了,逆风也愣住了。
眼前的人有着和逆风极其相似的一张脸。
“带进来。别动,每只箭都喂了剧毒,被擦伤一点点你们就会立刻死。”皇上转身进了营帐,“别想着杀出去,应该还有想见的人在等你们吧,如果你们想尝试下毒到底有多厉害我也不介意。”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打消了两人的挣扎。
两人被带进了营帐。
“你~”皇上看着逆风的脸,“莫非是?”
逆风也看着眼前一张和自己相似的脸。
皇上突然走上前来,一把掀开了逆风的衣领,锁骨那成三角形的三个小黑痔跳入了皇上的眼帘。
顿时,皇上大笑起来,越笑越张狂:“想不到啊,想不到,当年你全力保护的人又回到朕身边了。”
逆风和墨痕相互看了眼,眼里都是不解。
“你们是不是想我退兵?”皇上转过身,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狰狞笑意。
“是。”逆风很干脆的回答,他有种感觉,眼前的人会答应。
“可以。但是只有一个条件,你得跟我走,为我心甘情愿的种下延寿蛊。”皇上猛的转身,灼灼看着逆风,加重语气,“心甘情愿的。明白么?”
“放他走,然后退兵?”逆风的口气有些不可置信。
“可以,不过,我只保证在我的有生之年里,二十年不入侵这个国家。二十年以后么……”皇上笑的明媚,“现在你也只有答应。”
“好。”逆风没有犹豫,“我跟你走便是。”
墨痕愕然。这到底在说什么?
“很好,要心甘情愿的。”皇上说罢突然拔出剑一剑刺向了墨痕的肩膀,“紫眼的小子,你回去罢,就说刺杀成功。而这伤是你刺杀朕时留下的。你回去你便是英雄了。”
滔天的屈辱涌上了墨痕的心头,几乎就快要将自己淹没。
“回去,一定要回去,素嫣在等你,落月也在等你。大家都在等你。”逆风低低的说道。
墨痕的眼中的怒火顿时熄灭了一半。师姐在等……她在等待着……
可是这样自己有什么脸回去?有什么脸见她?
眼前的人为什么和逆风有着相似的脸?逆风是他的兄弟么?延寿蛊是什么?
最终,自己屈辱的回去了。只是自己一个人。
刺杀成功?!
天大的笑话啊。
逆风走了,那个张狂笑着的皇上带走了他。
蛊?延寿蛊?
在哪里听过?
哦,是了,是师傅对师姐讲起过。
真相到底是什么?
怎么对师姐开口?怎么告诉她自己这条命是逆风拿自己换来的?
怎么告诉她其实刺杀没有成功,是那个人放走了自己。
自己是屈辱的被放了回来。
逆风救了自己,那么自己就去将他救回来。
延寿蛊么?
在师傅的房里果然找到了这一切资料。当自己看完资料时,手上的书再也拿不稳。原来!原来那个人是为了这个目的。
心甘情愿,现在终于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了。
师姐果然去找他了,果然不相信他死了。
孽,一切都是孽。
明日就出发吧,去北辰国,找到师姐,把逆风带回来。
自己欠他的,欠他的。
突然撇见肩膀上伤口的包扎,怔住了。
也许自己欠的不只一个人。
还有那个一直默默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草原的风吹在脸上很舒服,落月欢喜的看着这一碧无垠的草原。
“真美。”落月将头伸出马车。
赶车的墨痕没有答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居然把她也带了出来。
是禁不起她的苦苦哀求,还是其他的什么?
“墨痕,你饿不饿?”落月问道。
墨痕没有说话,依然赶着马车。
“墨痕,你饿不饿?渴了没有?”落月依然锲而不舍的问着。
墨痕还是没有搭理,落月就一直反复的问着,一直问着。
终于墨痕冷冷道:“水给我。”
落月的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花,讨好的赶快将水壶递了出去。墨痕用力一把接了过去,拧开喝了一大口再丢了回去。只是这样就已经让落月高兴的在马车里傻笑不停。
师姐,等我。逆风,你也要等我。
延寿蛊,这种邪恶的东西,根本就不该存在!
难怪那个人会为了这个退兵,难怪承诺二十年。一切的一切,终于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