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千疡那妖娆的眉间满是笑意,却看的素嫣直发冷。
那媚惑的薄唇一字一句的吐出:“我在她身上下的是才培植出来的延寿蛊。”
还是延寿蛊!素嫣的眼前浮现出皇后那倾城的容颜,那般美丽的人儿居然也下的如此狠心,将自己的亲生妹妹送过来。
“这里的人都是他们的亲人送来的么?”素嫣的声音颤抖着。
“也不是。”君千疡依然观察着自己手里的那只柔软的小手,“毕竟这种事并非所有的皇室都有资格知道,也仅仅是那么几个皇上信任的人知道罢了。”
素嫣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别的屋子道:“那,那些人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抓来的。”君千疡笑起来,似乎在笑素嫣的幼稚,“难道你会认为他们自愿走来给我种蛊?”
素嫣的喉咙憋紧了,半晌一个音也发不出来。眼前的君千疡就像个恶魔一般,偏生还是个理所当然做坏事的恶魔。
素嫣僵在那没有动,看着君千疡把屋里的女子安抚下来。这才转身走出屋:“走吧,回去了。”素嫣机械的转过身,跟着君千疡出了黑门。
麻木的回到自己的屋子,换下了湿湿的衣服。素嫣失神的坐在了床边。为什么,为什么可以把伤害别人说的如此理所当然?
为了那些虚无飘渺的的东西,居然伤害自己的至亲。
这就是人性么?
外面的雨越发下的紧了,素嫣躺在床上不想动。脑海里一直是那个面孔狰狞的女子。那疯狂的喊声又回荡在了自己的耳边。骗子!骗子!说要接到皇宫共同伺候皇上,享受荣华富贵。只是因为自己的贪念,却换来如此之大的代价。
死人妖最后说的什么?在她身上下的是才培植出来的延寿蛊。和以前的有什么不一样?素嫣心中突然升起一丝不安。知觉告诉自己这一切都会和逆风有关系。
腾的跳下床,素嫣就往君千疡的屋子赶去。对着门一阵噼里啪啦乱敲,也不管君千疡有无回应,直接将门撞开来。
屋里的君千疡似乎也是刚换了衣服,薄薄的单衣衬出纤细的身材,敞开的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满是妖娆。此刻正用秋水般的眼睛不满的瞪着素嫣。
素嫣睁大眼睛瞪了回去:“我这次敲了门的,是你自己没听到。”
“找我什么事?”君千疡拿起桌上的热茶,低头吹了口气。
“刚才那个女人的身上你下的是新培植的蛊?”素嫣死死看着君千疡。
“是啊。”君千疡抿了口茶,淡淡回道。
“新培植的蛊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素嫣冷着声音。
“成熟期提前了。”君千疡轻轻搁下茶杯,却有如万斤巨石般压在了素嫣的心里。
提前了!现在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实验,也就是说最后还是会种的逆风的身上,那个变态的狗皇帝这般等不急了么?到底是为什么?
素嫣看着君千疡没有动,想从君千疡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惜君千疡似乎永远是那副超然自得的样子。
素嫣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狗皇帝这么着急,莫非?!莫非他身体有了问题,时日不久了?想到这,素嫣压抑住心中的翻腾,轻声问道:“是不是皇上的身体出了问题?”
“哦?”君千疡似乎有些讶异,抬起头饶有兴致的看着素嫣,却不承认也不否认。
素嫣的心猛的往下沉,果然,自己猜对了。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素嫣丢下句话,转身出了门,将门砰的用力带上。
君千疡却笑了,小东西现在想张牙舞爪了。期待,很期待小东西的表现。
素嫣回了房,盘坐在床上,仔细的把着自己的脉。没有异常,还是没有异常。难道真的只有将体内的子蛊培养壮大后反控制死人妖体内的蛊王么?不,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的。
找出药箱里的金针,素嫣端详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起身将门反锁好,又回到了床上。慢慢的将自己全身的衣衫褪去,素嫣找着自己身上的穴位。至少先将蛊逼迫出来吧。
一只又一只的金针缓缓扎入了穴道。素嫣终于感觉到了体内有一股躁动。小心翼翼的引导着那股躁动慢慢的往手腕逼去。
在自己屋里的君千疡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起身走到窗户边。呵呵,小东西还真想冒险拔除蛊么?她可知道这样有多危险。难道真的是无知者无畏么?轻轻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君千疡的眼神迷蒙起来。是什么样的执念让她甘愿如此的冒险?
素嫣清晰的感觉到体内的蛊虫在皮肤下翻涌着,每每想要抓住,却又立刻隐入体内消失不见。一次又一次的引导,又一次又一次的隐去。如此不知反复了多少次。素嫣的冷汗大滴大滴的落下。心里已经骂的天翻地覆,太恶心了,这个死人妖,你等着,终有天,我会让你也尝试这感觉。
君千疡看着朦胧的天空,笑了。悠然自得的回到桌前拿起热茶抿了口。突然,脸色骤变,疾步走到门前猛的推开门就冲进了雨里。小东西不要命了么?奔到素嫣的门前,推门,门被锁起的。手掌微微运劲将门震开。
尽管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骇住了。床上的素嫣已经昏迷不醒,床上一片凌乱,血,到处都是血。这么想拔除身上的蛊么?居然强行刺激蛊虫的活动。现在被反噬了,气血翻腾控制不住,才这般模样了吧。嘴角却还是汩汩的流着鲜血。
君千疡叹了口气,将素嫣身上的金针慢慢拔除,再催动体内的蛊王安抚着素嫣体内蠢蠢欲动的子蛊。
良久,素嫣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红润。素嫣幽幽醒来,就看到那张美的妖异的脸放大在自己的眼前。死人妖怎么会在自己的房里?
低头一看,啊,自己还光着身子!而死人妖正玩味的打量着自己的身子,嘴里啧啧道:“看不出来还有几两肉的嘛。”
“滚出去!”素嫣虚弱的声音里满是愤怒。
“我出去你就没命了。”君千疡戏谑的看着愠怒的素嫣。
“你这个死变态,死人妖。滚出去。”素嫣吃力的拉过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
君千疡站了起来,看着素嫣,正色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在做什么?”
“不关你事。”素嫣咬了咬牙,这个无耻的死人妖!什么都被他看完了。
“怎么会不关我事,你如果死了我就没徒弟了。你可知道你刚才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如果我没有在隔壁,你今天恐怕~”后面的话君千疡没有再说出来。
“你的意思没有你,我今天就死定了。我还得给你说谢谢是吧?”素嫣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谢倒不用了。”君千疡表情有些疑惑,“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他真的值得你这样不顾自己的生命?”
“你这种人永远也不会懂人类的感情。”素嫣阴冷的说道,“你出去,我要洗洗换衣服。”
“人类的感情?!”君千疡双目一寒,“你在说我不是人类么?”
“怎么,想催动你体内的蛊王了么?”素嫣讥诮的说道,心中一直积聚的愤怒终于在此刻倾泄而出,嘶哑的喊道,“你是人类么?你就是个没有心,没有血,没有感情的恶魔。你有什么资格说感情?连心都没有的东西还配说感情!笑话!肆意践踏别人的生命和感情的东西也配说感情两个字!”
君千疡的脸倏的冷了下来,缓缓的驱动起体内的蛊王,幽幽道:“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么?”
“我当然知道。”素嫣低笑起来,忍住体内气血的翻腾,恨声说道,“在跟一个不是人的东西说话。”
君千疡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毫不留情的催动了体内的蛊王。素嫣再也忍受不住,那口心血赤淋淋的一股,悉数喷到了被子上。
被子上顿时泛起了点点血花,分外的妖异。
窗外的雨越发大声起来,敲击着地面吧嗒吧嗒作响。
屋子里的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四目相对着。
似乎一眼已万年,君千疡终于挪动了身体,慢慢走出了屋。素嫣体内的那股躁动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门口轻轻的飘来一句:“若还想活命见着他们,就不要再妄图自己拔蛊。”
素嫣突然觉得脊背发凉,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说的是他们,而不是他。他知道子木也在皇宫了?!
素嫣失语,只是被子里的拳头已经握紧。
君千疡漫步在雨中,任凭雨冲刷着自己。素嫣的话仿佛就炸在自己的耳边。
你是人类么?你就是个没有心,没有血,没有感情的恶魔。你有什么资格说感情?连心都没有的东西还配说感情!笑话!肆意践踏别人的生命和感情的东西也配说感情两个字!
是笑话么?是笑话吧。
世间上还有什么是干净的?可笑的感情?什么感情?爱情还是亲情?
就这么没有打伞,闲庭信步一般漫步在皇宫中。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停在了南贤王所住的宫殿前。
举步走了进去,有眼尖的宫女已经看到了她们心中如天神一般的国师,此刻却像个落汤鸡般站在雨中。立刻就有宫女拿着油纸伞前来迎接,更有人已经闹哄哄的去准备热水和衣服。还有人已经去禀告南贤王。
君千疡接过宫女递来的锦巾,随意擦拭着自己一头秀发,灼灼的看着眼前有些疑惑的逆风。
“国师,你这个时候前来所为何事?为何不打伞?”逆风的心里却还是有些疑惑的。国师那天到底给自己的是什么药?为何那个男子喂给自己的药能压制身体里的躁动。
君千疡抬头看着逆风,半晌才幽然道:“南贤王可有心仪的女子?”
逆风明显愣住了,不明白国师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就是为了问这个么。
“不曾有。”逆风疑惑的摇了摇头。
“你心里很爱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君千疡却似乎没有听到逆风的回答一般,依然自顾自的说着。
“没有心仪的女子,何来付出之说。”逆风的眼神更加疑惑了,怀疑的看着国师。
“是么?”君千疡突然笑了,笑的柔媚至极,只是将手一挥,道,“那么,你做一个梦吧。看在梦里你是否很爱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
逆风还未来得及问国师这翻话什么意思,眼皮却异常的沉重起来,终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宫女在一旁骇的面无血色。
君千疡挥了挥手,淡淡倒:“扶你们主子上床休息吧,他只是太累了。”说罢,慢慢迈出了屋,门外的宫女赶忙将手中的油纸伞递上。
君千疡接过伞,依然是飘然的走进了雨里,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似乎像在梦里,又似乎像是真实的。逆风感觉跌跌撞撞的走在了别人的回忆里。那个烤肉的男子是自己吧?那个在自己手中接过烤肉的女子又是谁呢?为什么看不到她的脸。不管自己怎么转身,就是看不到她的脸。
地上的那个男子又是谁?还是她,她在给那人包扎着,还抬头对自己说着什么。为什么还是看不清楚她的脸。好多好多片段,里面的那个男人是自己么。沙漠,雪山,雪白色的狐狸。山谷中那个脏脏的屋子。
这些陌生的东西都是什么?为什么自己觉得很陌生却又带着些许的熟悉。那个女子的脸,好想看清楚,却怎么也看不到。
蓦然,逆风惊醒了。听着窗外的雨声,迷茫了。刚才的那是什么梦。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可是却又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午,天渐渐的放晴了。
素嫣的心却阴了下来。体内的蛊到底该怎么办?
罗搭城。
墨痕抬头看了看城门,心中低低念道:罗搭城,我又回来了。
落月转头看着面沉如水的墨痕,只当他是有心事,想着素嫣的事,没有注意那墨痕眼底的那丝狰狞和仇恨。
墨痕埋下了头不再说话,永远忘不了,忘不了那个男人的脸。忘不了他是怎样伤害自己的娘亲!和自己一样有着紫眼的娘亲!
和落月找到客栈投宿后,草草用过饭。墨痕狠声叮嘱落月在房里不要外出便自己出了门。落月一直开心的直点头。他在关心自己,他这是在关心自己,怕自己出去出事。待墨痕出了门,落月还真的是乖乖的坐在了床上没有动。
墨痕出了客栈,在街边买了斗笠带上便去了茶楼。茶楼永远都是打听消息的好去处。要了杯茶,坐在了角落。听着周围的茶客们天南地北的瞎扯着,墨痕支起耳朵听着自己所需的消息。
“听说了嘛,前几天硫真郡主的娘亲病给人治好了呢。”
“真的啊?都病了那么久了,这次居然有人给治好了。”
“可不是,听说还是个小丫头给治好的呢。”
“吹的吧?哪有小丫头能治好那顽症的,当初硫真郡主可是请了天下所有的名医生呢。”
“这个我可没吹,千真万确是个小丫头给治好的。”
“这个我能作证,确实是个小丫头。叫什么来着,听说是姓柳。”
“看吧,我没骗人吧。这位大哥你怎么知道的。”
“我大哥就在硫真郡主府上做工,我怎么会不知道。”
墨痕招手叫来小二结了帐就离去了。硫真郡主么?还真是风光啊,多么孝顺的乖女儿。那个女人没有死么?师姐救了她。
也好,就那么死去,实在太便宜了她。她的命该由自己亲手来取!
那个狠毒的贱女人!
不知道自己带着这双紫眼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还有那个男人,那个让自己日夜都“挂念”着的男人。
墨痕转身回了客栈,上了楼敲了敲落月的门,低声道:“晚上叫你吃饭,你不要随便乱跑。”说罢回了自己的房。落月走到门口却只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又远去了。心中有些落寞,更多的却是甜蜜。他回来了,特意来给自己说一声的。这就够了。
夜晚,墨痕敲响落月的房门,叫上落月一起下楼用过了晚饭。看了看渐渐变暗的天色,淡淡对落月道:“晚上睡觉记得关好门窗。上去休息吧。”落月乖巧的点点头,随着墨痕上了楼。
夜已深,此刻的墨痕已经换好了一身的夜行衣。推开了房屋的窗户,轻轻跃上了房顶。十年了!即使过了十年,自己也不会忘记这里。永远也不会!
熟悉的街道,偶尔有些陌生的房子。这些都是自己走后搭建的吧。墨痕在心里冷笑着,我回来,我所谓的“家”。
墨痕的动作越加轻快起来。这一天自己终于等到了。
终于,墨痕停了下来。
停下来的地方赫然就是硫真郡主的府邸!
墨痕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讥诮微笑,闪身跃了下去。
那间最亮的屋子里还有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墨痕无声的靠到了窗户下。这间房,自己记得,是那个恶毒女人的屋子。
“娘,来,趁热喝了吧。”里面传来一个柔柔的女声。
“还是硫真最心疼娘。”另外一个自己永远也无法忘记的声音传到了墨痕的耳朵里。
这么多年来,墨痕以为自己的自控力已经很好,可是当听到这个声音,墨痕的心还是几乎快停止了跳动。
当年,就是这个声音是怎样的羞辱着娘亲和自己,死也不会忘记。娘亲那颤抖着肩膀啜泣的模样,在墨痕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娘亲临死前,这个狠毒的女人都还在羞辱着。
有丫鬟端着碗掀开门帘,墨痕拾起小石头打在了丫鬟的穴道上,顿时,丫鬟软段的滑落下去。墨痕上前接住了碗,随手放在了地上。
现在不能惊动了府里别的人,这场游戏才刚开始。怎么能这样就结束呢?
墨痕轻轻的掀开了门帘,无声的闪了进去。
“小玉,怎么这么快就~”硫真郡主回过头,看到了墨痕,身体僵住了,下面的话却没了声音。
床上的妇人见到墨痕的眼更是如见了鬼一般,浑身簌簌发抖,用手指直直指着墨痕颤声道:“你的眼,眼睛,是你!不对,你,你早已死了,你是人是鬼?”
“我是人是鬼,你会不知道?”墨痕笑的邪媚,“这张脸你会不认识?你以前常骂我这张脸就和那个贱女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床上的妇人惊慌失措起来,想起身大声尖叫,墨痕一个箭步上去点住了妇人的穴道。
“硫真郡主,呵呵,你若是敢叫一声试试,你亲爱的娘就会立刻见阎王。”墨痕笑吟吟的看着脸上已经没了颜色的硫真郡主。
“真的是你!你回来了。你有影子,你是人,你不是鬼。”硫真郡主看着墨痕地上的影子,语气复杂着,有害怕,有肯定,甚至还夹杂着丝莫名的喜悦。
“是啊,我回来了。”墨痕似笑非笑看着床上脸已经扭曲的妇人,“你没想到吧?我居然能回来,还好好的站在这里。”
“你回来了就好。”硫真郡主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欠他太多了,爹和娘亲都欠他太多了。
“是啊,我回来了就好了。一切都该有个结局了。”墨痕看了看屋子四周,“他呢?不在这?没关系,告诉我他在哪,我去找他。”
“他已经去世了。”硫真郡主的口气有些哀伤有些落寞。
“什么!”墨痕的语气一下上扬起来,一把握紧了硫真郡主的肩膀,“你说什么?!你说他已经死了?死了?!”
“是,他已经走了好多年了。”硫真郡主的脸色黯淡下来。
墨痕的脸却近乎扭曲起来:“怎么死的?说!怎么死的?”
“生病。大夫说是郁劳成疾。”硫真郡主缓缓的说道。
“生病死的?”墨痕倏的沉下了脸,紫色的眸子里全是愤怒,“居然这般就死去了,太便宜他,太便宜了他!他这种人根本就不该有全尸!居然这么便宜的就死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硫真郡主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却带着不甘和愤然,“他好歹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