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派遣出去之后,多尔衮稍稍松了一口气。
杜度被交换回来之后,多尔衮马上让其来到了营房。
杜度一脸的灰败,先前的豪气荡然无存,心情本就不好的多尔衮,看见杜度这样的神态,更加的恼火,他毫不留情的训斥杜度,进入保定府的四万大军,前前后后陆续回来的不足千人,其余的是什么后果,那是不用多说的,就算是战斗之中能够拼命逃出去的,要是在几天时间之内不能够抵达延庆州,基本是活不下来的。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句话说出来简单,真正要接受失败,需要过程。
在多尔衮大声怒喝与训斥的过程之中,杜度的精神总算是好一些了,多尔衮说到激动愤慨的地方,杜度居然流泪了。
最为痛苦的还是杜度,亲眼看着数万的八旗军士被包围和斩杀,却无力组织撤离,这种失败的感觉是对将帅最大的打击,被郑家军生擒也将成为一生的耻辱。
杜度的身份本来就特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回到沈阳之后,更是不可能抬头了。
好在杜度还算是清醒,知道多尔衮想要知道什么情况。
多尔衮停止了怒斥之后,杜度开口说话了,边说眼泪边顺着脸颊流下来。
这个时候多尔衮倒是没有开口了,他还算是理解杜度内心的苦楚。
杜度的诉说有些零乱,到了喋喋不休的地步,一半是在讲述战斗的经过,一半倒是在发泄内心的苦闷了。
多尔衮少有的听下去了,杜度讲述的过程之中,他一直没有开口打断。
杜度内心的苦闷。多尔衮不是特别在乎了,他重点听的是杜度讲述郑家军的战斗力,听到杜度讲述郑家军军士手持雨雪天气能够发射的火绳枪。而且击发的频率很快、杀伤力巨大的时候,多尔衮的脸色出现了变化。
杜度尚在讲述。多尔衮就站起身来,来回不停的走动。
杜度刚刚说完,多尔衮就开口了,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你能够确定,郑家军除了骑兵骁勇,还有非常厉害的火器吗。”
换做其他的时候,多尔衮直接问出来这样的话语,杜度肯定是暴跳如雷。这是对他的怀疑和侮辱,但到了这个时候,杜度没有这样的底气了,但内心还是有悲愤的。
“杜度已经是大清国的罪人,在王爷面前绝不敢有半句假话,郑家军的骁勇,是杜度平生所未见过的。”
“杜度,我没有质问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真实的情况。”
多尔衮简短的做了解释,问到第二个问题。
“你是否见过郑勋睿。”
杜度摇头。神色有些黯然,被郑家军生擒,但他没有能够见到郑家军的主帅郑勋睿。见到的只是郑家军的副总兵杨贺,这个杨贺就是生擒他的人,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看见杜度这样的神态,多尔衮的火气再次的窜上来了。
“杜度,你是大清国的安平贝勒,不过是遭遇到了一次失败,难道就想着一蹶不振了,难道就像女人一样喋喋不休吗,我刚刚听你说了那么多。一言不发,你可知道是为什么。我知道你内心痛楚,给你机会发泄出来。可你以为我总会给你机会吗,我大清国的勇士什么时候在困难面前低头的,你给我振作起来,要不然我不客气。”
多尔衮甩出这些话之后,走出了屋子。
杜度一个人呆在屋里,愣了好一会,最终慢慢走出了屋子。
多尔衮想着让杜度能振作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杜度遭受到巨大的打击,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恢复过来的,不要说杜度,阿巴泰和阿济格如今都不是那么振作。
多尔衮的注意力已经从杜度的身上转开了,他所能够做的也就是如此,至于杜度是不是能够振作,要看其自身,多尔衮只能够从言语上刺激。
多尔衮想到了尚在河间府的图赖和耿仲明等人。
斥候已经派出去两天的时间,尚未得到音讯,从昌平州到延庆州,也没有发现郑家军或者是明军的影子,这已经让多尔衮感觉到不妙了。
郑家军是绝不会停止行动的,绝不会因为打败了杜度和耿仲明,就放马归山了,杜度说出来的那么多情况,虽说暂时不能够完全相信,但能够在雨雪天开火的火绳枪,以及特别厉害的火炮,这应该是真的,杜度没有必要撒谎。
郑家军本来就异常的骁勇,崇祯九年打败阿济格和阿巴泰,生擒阿巴泰,崇祯十年占领了旅顺和复州等地,生擒阿济格,丧命郑家军旗下的八旗军军士,已经超过五万人了,这样的军队,就是满八旗的克星。
多尔衮率领十五万大军入关,规划了一个宏大的战略,这个战略一旦付诸实施,对于大清国来说将是开天辟地的未来,可惜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因为郑家军的出现。
多尔衮的身体突然微微颤抖了一下,转身疾步朝着屋里走去。
刚刚从屋里走出来的杜度躲避不及,与多尔衮撞了一下。
多尔衮看了看杜度,依旧是面无表情。
“杜度,你跟我进来。”
铺开的地图上面,北直隶府州县标注的很清楚,其中很多圆圈,都是被八旗军或者是汉军攻陷的城池,如今这些圆圈格外的刺眼。
“杜度,你再说说,你们遭遇到郑家军的围困,究竟是什么时间,越详细越好。”
多尔衮要求杜度回忆已经过去的战斗厮杀,这是杜度的伤痛,能够不说最好,但看见多尔衮的神色很不对,杜度还是开口说了。
多尔衮的脸慢慢的变红了,接着是发白。
“斥候侦查到的情报,表明郑家军在高阳和保定府城厮杀之后,开赴了涿州,这就表明郑家军是要前往延庆州作战的,或者是前往京城去报功,但京城方面迟迟没有消息传来,昌平到延庆一线也没有发现郑家军的影子,杜度,你说郑家军会到什么地方去。”
杜度瞪大了眼睛看着地图,他的头脑很乱,根本想不到这些。
多尔衮看了看杜度,有些着急的推了杜度一把。
“郑勋睿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郑家军抵达涿州以后,改变行军的路线,从固安、大城的方向进入到河间府。。。”
多尔衮说出来这些话之后,杜度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
“王爷,郑家军很有可能进入到河间府,图赖和耿仲明不一定知道消息,末将曾经给图赖写去信函,要求图赖分兵作战,图赖本来是率领第三路和第四路大军一同作战的,末将认为明军孱弱,要求杜度将四万大军分为三路或者是四路,分别进攻河间府的府州县城池。。。”
多尔衮的手颤抖的指着河间府的方向。
“我应该想到的,早就应该想到的,郑家军肯定是进入到河间府去了,图赖有危险,我为什么总是想着让图赖朝着延庆州的方向而来呢。。。”
此刻的多尔衮,犹如一头困兽,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速度越来越快,站在一边的杜度,看着多尔衮,不敢开口说话,他知道多尔衮的脾气。
很快,多尔衮停下了脚步,再次走到了地图的前面。
“唯一的办法,就是率领大军前去接应图赖,否则会出现大麻烦,出现我大清国无法承受的惨重损失。”
杜度看着多尔衮,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说不出话来。
驻扎在延庆州城之外的后金鞑子,突然拔寨而起,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了。
洪承畴接到奏报之后,不敢相信,他来到城墙上面,用望远镜看了好半天的时间,密密麻麻的营房之间,没有看见任何的后金鞑子,非常的安静,后金鞑子甚至没有来得及撤下营房,一夜之间就全部消失了。
洪承畴满心的疑惑,其实他已经进入到最困难的时候,大军的粮草快要消耗完毕,不可能支撑很长的时间了。
为什么这个时候后金鞑子会突然撤离。
对外界情况丝毫不知的洪承畴,实在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白天的时间过去了,洪承畴没有任何的行动,夜晚来临之后,他派遣了斥候,出城去侦查,看看后金鞑子是不是真的撤离了,是不是设置了埋伏圈,等着他率领大军撤离延庆州城,然后杀一个回马枪。
洪承畴可不敢赌博,他肩上担着的是十余万的大军,稍有不慎就可能出现惨重的后果,前面已经有熊文灿的教训。
斥候小心翼翼的侦查,营房里面的确没有丝毫的动静,进入到营房里面去看,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这表明后金鞑子的确撤走了。
至于说后金鞑子撤到什么地方去了,是不是在周围设下了埋伏圈,斥候不知道。
半夜的时候,洪承畴得到了斥候禀报的消息,稍稍思索之后,洪承畴命令斥候再次出去侦查,这一次是要侦查方圆十里的范围之内,看看是不是有后金鞑子设下的埋伏圈。
一直到第二天天亮,一夜未眠的洪承畴,再次得到斥候的禀报,方圆十里地范围之内,没有发现后金鞑子的踪迹,从马蹄印来看,后金鞑子应该是朝着昌平府的方向而去。
确定了斥候的情报,洪承畴果断下达命令,十余万大军离开延庆州城,朝着京城的方向而去,他判断肯定出现了什么事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