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将军率一万兵马兵援全州,在雁荡山下,受流匪伏袭。贺将军殁。
援帝的渭北王大军未如约而至,阮阳侯秋皓然再度游说。渭北王提出以联姻巩固双方诚意,昭景帝二话不说,将自家一位正适嫁龄的公主妹子下嫁渭北王世子,二十万大军遂在世子带领下如虹而来。秋长风驻扎京城之外的兵马因之移营拔寨,暂避其锋。
全州城在被围两月后,为襄阳侯大军所破,“兆邑三关”仅余一关,京城之危迫在眉睫。
皇帝命阮阳侯率京畿二十万兵马留守京城,御驾亲率十万兵马,汇及二十万渭北军,援师至河州城,全力坚守。
秋长风隐至雁荡山的十万兵马亦向河州暗作开拔。
三方,渐形逼近之势。
而秋远鹤,经过一番辗转,明里软求,暗里以巫人相胁,已获云首领允婚。
“要沧海允婚倒也不难,襄阳侯必须应我,您手中的所有巫人必须归我调度,不得擅自启用。我必须规囿他们不得滥施巫术,为巫界招来妖魔之名。”
“那个不难。他们百个,也抵不过云首领一个。只不过……”秋远鹤眼内机深莫测,“云首领在这个时候,就忘了长风了么?”
“忘?沧海也不瞒襄阳侯,终其一生,我都忘不掉这个人。正因此,我也要他终生忘不掉我。若我陪着他到功成名就,正妻之位必是他的王妃,我也只不过他的众多女人之一,当年老色衰之日,他还能记住我什么?我要他恨我,永远记得我,哪怕是死前,都要咬着我的名字咽下最后一口气!”
秋远鹤登时神采飞扬,“云首领当真让人欣赏呢……”
由此,巫界首领与秋氏皇族联姻之名再度得成。
我不得不说,让管艳来到旧主眼皮底下折腾,虽是险棋,但也精准。她是世上最了解秋远鹤的那个人,在没有了情爱惑心惑眼之后,就成了他最危险的敌人。
“你认为,秋远鹤会在何时把与巫界联姻的事公布天下?”我躺在贵妃椅上,一手抚着肚子,一手向嘴里大送樱桃。秋远鹤也可谓风流圣手,兵火连天里,为讨好一个女人,还弄得来如此新鲜丰艳的吃食,高啊。细细想来,这皇家里,任何一人对待女人的手段,都比秋长风那厮来得精巧罢?
不过,是托我的福,管艳才有此享受,还是我因她获此口福,不好说呢。
“应该快了,河州大役一触即发。这场战争的赢家,说不定就是最后的赢家。如果当真如此,在大役之前,秋远鹤必然放出风声壮己声势,灭人威风。”
“如果这场大战如此要紧,皇帝必定也会在战前知会秋长风,迫他与秋远鹤来场生死决战。”
“应该如此。”管艳明眸浮起揶揄,“小海,万一你家狐狸对皇帝的命令不理不睬,不在乎你的死活,你怎么办?”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对狐狸的重要性已不需再测,他把他的生命都置我之下,那刹那,江山社稷在哪里?野心抱负在哪里?“我担心的是,如果皇帝在秋远鹤之前向他暗递沧海受押之讯,他必定会设法救我,只怕他方寸一乱,就中了皇帝的算计。”
“杞人忧天了不是?皇帝说,你家狐狸就信么?”
“他当然会查证。但我不在西卫是事实,皇帝手中有个沧海是事实。”
“哦。”管艳颔首,笋白指尖敲点下颌,“这么说,的确不宜让皇帝那边先发制人。”
“若秋远鹤率先公布,倒不是坏事。他一旦发布,皇帝为证视听,必然也要作出声明,两边齐说,有真有假,秋长风思虑自会冷静。”
管艳明眸一闪,“小海,无云大师要我们来,是为了让这场乱事及早结束。大师并没有说,到最后得到胜利的是你家狐狸……”
“我并没一定要他得到胜利。他胜了败了,都还是秋长风。他并不像秋远鹤,不能容忍失败,他只是不能容忍自己不努力。这场战事,无论孰胜孰负,他在全力以赴过后,无憾就好。只是,我不能让他的性命安危有差池,我们还要走过一辈子呢。”
“这样么?”管艳嫣然,“如此笃定地认定了走过一辈子的人,小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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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氏首夫妇术力没了,本事仍然不小,投奔襄阳侯麾下后,当真招了一些忠诚信徒前来效命。且在“沧海”与秋远鹤达成婚姻约定前,已经替襄阳侯做了不少事。如,潜入对方军营窃取军情秘报、布防要图;潜入全州城,暗杀守兵数名头领,以致军心涣散,人心惶惶……全州城破,他们功不可没。
婚约虽订,襄阳侯戒心未除,符帖并未撤防,但行动稍有自由。至少,可到那些巫人之前扬威示警,曰:即日起,无本首领之命,不得擅动。
云氏首夫妇焉会乖乖从命?管氏“沧海”前脚甫离,这厢已有动作。
“你们五个人,今晚潜进河州城,杀了城首一家,并以血字书于墙上:若不献城投降,天必谴之。”
“氏首,方才首领已经……”
“什么首领?谁承认那个贱人是巫界首领?”云氏首夫人目光满含怨毒,“你们是没有脑袋么?她说,你们就信?”
“可是,她还是侯爷的未婚妻……”
“呸!这贱人真当侯爷以后能给她当皇后的?充其量,她只是侯爷的一个工具,还要给人暖床,下贱!”
这话,我可真不喜欢听,我的儿子也不喜欢。
“你们别忘了你们的主子是谁!今晚之行务必达成,不得有误!”
“……是。”
看几个手下仍是面有踌躇,云氏首道:“放心,侯爷提前有话,但凡是有助侯爷大业之事,侯爷都会赞赏。只要侯爷不怪,还怕那个女人么?她也只是受制于人而已。”
有道理。我倚在角落的圈椅上,聆听那些细细布置,暗中思忖着,是跟着他们出城而后进城在不知不觉给予阻止,还是此时就给这些不听话的徒子徒孙们一个教训?
“氏首,夫人,首领她……那个女人的本事,我们都见过。虽然说她是受制于人,但好歹也和侯爷订了亲,她要发话惩治我等,侯爷不管怎样都要给些面子的,到时咱们就……”
嗯,这个家伙还有些脑子。
“不中用的东西!”云氏首夫人骂,“对一个贱人怕成这副模样……”
云氏首则相对沉稳,“既然如此,你们在事情做完后莫急着回来,在外面待上十天半月再说。”
“是!”
那,就要他们永远回不来好了。我起身去前,对着云氏首夫人的喉间轻拈双指:这位夫人喉舌上火,歇上十天半月罢。
出了门,欺着自己无形无影,也不必收敛姿态,挺着大肚子,摇摇晃晃,好不恣意。
“啧啧,小海,你这个样子,会吓跑所有爱慕你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