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逍站在原地不动了,叶知秋的目光却是更加沉重了。
叶知秋看了眼痛得脸色发白却依旧不喊停的无衣,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逸心殿的方向。看来,陛下的心思,对方大抵也是知道了。
大概又打了三四下,方青逍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冷笑开口道:“再打下去就过了,小心真的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什么?过了?痛得有气无力的无衣睁开眼,想了想方青逍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过了?
方青逍嘲讽道:“愚蠢,你做错了事是该受惩罚,但是现在罚也罚了,你觉得你是做错了什么还要被罚?”
做错了什么?除了把那孩子气成那样有些良心难安外,他好像是没有做错什么。是啊,他没有做错什么吧,被那孩子喜欢又不是他的错,现在罚也罚了,再罚下去,岂不是显得心虚?
好像,是不该继续受罚下去,那样太亏了。
“停,停下!”想通了的无衣抬了抬手,赶紧叫了停。
叶知秋有些惊讶,偏头看了眼方青逍。
方青逍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冷哼一声走过去扶无衣。
“等等,痛。”无衣趴在板凳上,痛得简直不想起来了。
方青逍:“蠢货,我扶你去疗伤。”
“你才蠢,不懂就别说话。”无衣趴在板凳上,面对方青逍的粗手粗脚,十分嫌弃地挥手赶人,“你别动我,离我远些。”
方青逍:“……”你以为老子稀罕扶你啊!
叶知秋从台阶上下来走到无衣面前:“国师,希望你能记得今日之痛,往后不可乱来。”
“……”无衣,“多谢丞相提醒,无衣自当铭记于心。”
叶知秋点头:“好自为之。”
无衣:“……”叶丞相啊,你这语气简直是比有衣还要老妈子!
“安大人,带国师回观星台面壁思过。”叶知秋语气十分认真,“不要忘记皇上下的命令,寸步不离。”
安子夜:“多谢丞相提醒。”
无衣:“……”
安子夜扶起无衣:“国师大人,走吧。”
“轻点!轻点!”伤口疼得厉害,无衣这个时候是顾不得高人形象了。
方青逍:“知道痛,不知道赶紧疗伤!”
无衣龇牙咧嘴:“我知道,但疗伤是有过程的,你以为我是谁,可以一下子把自己治好!”
“……”方青逍,“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没事良心难安了,平时见你没心没肺的,这个时候发什么病突然感性起来!就是痛死也是你自找的!
“国师大人,冒犯了。”见二人还聊起来了,安子夜二话不说,扛起无衣就走。
“……”无衣,“放我下来,本国师自己能走!”
安子夜听话放下。
无衣站好,正了正脸色对在场的人道:“本国师受伤的事不准外传,别让皇上知道!”叶知秋那家伙不是多嘴的人,无衣有信息他不会乱说。
方青逍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安子夜沉默了一下道:“陛下不问,安某自然不会多嘴。”
无衣的目光扫了一圈,见到在场之人都点了头后才放心离开。
“收拾好了就赶紧散了,今日之事不可随意乱传。”安子夜叮嘱了一句立即跟着无衣离开。
大人物们都走了,剩下的人终于放松下来,一边收拾着东西准备走人一边感慨。
“话说回来,丞相大人简直是太厉害了。”
“是啊,竟然拦住了方侯爷,还让安大人继续打国师大人。”
“什么啊,没听到吗,是国师大人自愿受刑的。”
“是啊,国师大人可真乃高人啊,挨了这么久,换作我早就死了。”
“所以,他是国师你不是喽。”
“啧,这话说的,他是国师——”
“人呢?”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搬着板凳准备离开的侍卫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来人,立即行礼回道:“参见风大人。回风大人,刑罚已经结束,国师大人已经回了观星台。”
风伴狩是半兽,嗅觉很灵,现场浓重的血腥味让他皱了皱眉,他瞄了眼即使擦干净了也依然透着血腥味的板凳,心里惊讶,问了一句:“见血了?”
“回大人,皇上的命令是见血才能停,刑罚既然停了,自然是见血了。”侍卫顿了顿道,“奴才们岂敢违抗皇命。”
竟然见血了,国师修为高深,行刑不到两个时辰,怎么可能会受伤……除非对方没有特意护着自己。得出这个结论,风伴狩皱了皱眉。
风伴狩:“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风伴狩转身离开,心里想着要怎么回复皇上。
风伴狩回到逸心殿,见到皇上竟是在画画。
画画需要心平气和,难道皇上已经消气了?
“属下参见陛下。”风伴狩犹豫了一下,知道有些事是瞒不住的,于是坦言道,“陛下,属下过去之时刑罚已经结束了,国师已经回了观星台。”
方龙秀一怔:“结束了?”顿了顿问道,“难道有人喊了停?”当时叶知秋和方青逍可都是在场的,他们若是喊停,安子夜恐怕还真会停手,毕竟若是先生一直没受伤,这样打下去实在没意义。
“回陛下,不是有人喊停,是因为已经达到陛下的要求了。”风伴狩回道。
“达到要求,一百大板还是……”方龙秀手中画笔一顿,画纸上留下一大团青翠的绿,“你的意思是见血了?”
风伴狩:“是。”
真的见血了?方龙秀的神情有些恍惚。她低头看了看被自己画毁的画像,一时间无比复杂。
她罚了先生,还让人把他打伤了……真的打伤了。
虽然觉得自己没错,但是细细想来,先生除了在朝堂上公然顶嘴外,似乎也没什么大错,她生气在意的不过是先生也跟着逼她立后罢了。
风伴狩:“陛下?”
“朕知道了,你退下吧。”方龙秀揉了揉眉头,换了张画纸继续作画。
先生偏爱穿绿色的衣服,也不知道将这绿色换成喜庆的红色先生会不会喜欢。呵,大概是不喜欢的,他说了心中无男女之情,这艳色喜服他自然是不想穿的。
方龙秀叹了叹,将画像揉成一团换了张画纸重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