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是故意的,是故意的!宁愿受伤,也不愿觉得有所亏欠!
可是朕从未想过要先生你接受,也从未想过要你亏欠,朕不过是想先生你好好地留在朕的视线里。这点小小的心愿都无法满足朕吗?
若说方才先生小小的妥协让方龙秀的心情有所好转,那么现在这个结论就很自然地让方龙秀的心情一落千丈了。
“你回去继续守着吧。”方龙秀顿了顿,转身间已经收拾好了脸上的情绪,面无表情道,“你看着国师,若是他真要强行离开,就让他离开吧。”不能让先生觉得不自由,也不能让先生觉得为难,她想他留下,希望是心甘情愿地留下。
方龙秀觉得很失望,不是对无衣,而是对她自己。
原本,她觉得既可以留住先生,又不会让先生反感为难,可是现实却是她让先生为难到伤害自己,而她再这样下去恐怕最终也留不住先生。
风伴狩跟在方龙秀身边,问道:“陛下,现在是回逸心殿吗?”
方龙秀沉默了一会,道:“不,去青鸟院。”顿了顿又道,“让夏青萝准备点吃的,朕要饮酒。”
风伴狩:“是,属下派人去通知夏贵嫔先准备着。”
观星台,无衣抬头看了眼走进来的安子夜:“皇上走了?”
安子夜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是。”
“你出去,我要休息了。”无衣的语气不怎么好。
安子夜正襟危坐,完全没有挪动的意思:“属下在这里守着,国师尽管好好休息。”
无衣:“你可以去门外守着。”
“陛下交代,寸步不离。”安子夜看着无衣道,“国师受了伤,属下要时刻看着先生。”
无衣嘀咕:“还怕我有事不成。”
“对,属下要绝对保证国师的安全。”安子夜认真道。
无衣:“难道你在门外守着就不能保证了?”
“不能。”安子夜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阴沉,“属下曾经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现在已经没有了,国师知道为什么吗?”
无衣惊讶地看了眼安子夜。这个安子夜平时让他多说句话跟要他命一样,今天怎么还主动聊了起来。
安子夜也不等无衣回答,紧接着继续道:“当年先皇出事的那晚属下明明是在外面守着的,可是即便如此,先皇还是出事了。”
是了,安子夜原来是影卫头领,只听命于方盛兰一人,但是自从方盛兰出事后,头领这个位置便被撤去,由风伴狩直接差遣,彻底由暗转明。
无衣心想,安子夜也真够倒霉的。因为即使没有那场刺杀,方盛兰也活不久,他的身体已经坏了,即使不出任何意外舒舒服服地休养也活不了几年。
当然,如果自己愿意用血养着他,或许可以多活几年。然而,他修为低微,长期供血恐怕是不太实际。
“其实你也尽力了。”见对方情绪低落,无衣想了想安慰了一句。
安子夜:“然而至今还未查出杀害先皇的凶手。”
这……无衣选择保持沉默。
我查不到,你们查不到也很正常,能不惊扰影卫杀害方盛兰的凶手很不简单。他原先本不想插手凡间这等事,可是本着与方盛兰的情分与方龙修的恩情他还是查了。
然而,房间里气息纷杂,那柄匕首上却是没留下任何凶手的气息,他甚至不知道那匕首出自哪里。
从方盛兰死前时间充裕却没有说出凶手的任何信息就可以看出,这凶手非常狡诈,且很有可能已经威胁过方盛兰。
方盛兰虽然儒雅有礼但绝对不是一个肯受威胁的人,而且他这个名义上的高手还在这里,最后既然受了威胁,对方肯定是个厉害的主,至少方盛兰觉得即使有他无衣在,方龙修也有危险。
的确是个厉害的主啊,至少叶知秋这么多年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恐怕真不是什么人,既然不是人,你们凡人又怎能查出。
无衣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慢慢查吧。”恐怕是查不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方盛兰是得罪了什么人,竟是一而再再而三招惹杀身之祸。难道这就是身处皇位的附带条件,那方龙修执着追查,岂不是很危险?
有危险啊,意思不是说他不能随便说走就走。怎么玩,也不能明知那孩子有危险而不管不顾吧,这样太忘恩负义了。
安子夜偏头看向无衣:“国师应当了解属下的本事,请问国师,什么样的凶手可以完全不让属下发觉进屋刺杀先皇?”
无衣:“……”你本事仅次风伴狩,当然不差!你的本事已经站到凡人的顶端了,我若不是神仙,叶知秋若不是自小在大门派修习法术,肯定会被你们完虐!你没发现,自然是因为对方不是人。
“不,属下记得清清楚楚,大殿的门窗绝对没有打开过,也记得大殿里没有发出任何打斗声!”安子夜目光灼灼地看着无衣,“国师,先皇虽然偏喜文人装扮,但身手不差,属下绝对不信先皇没有反抗过!”
无衣:“……”也许还真的没有反抗,别人一个定身术就可以搞定你,更何况当时方盛兰的身体已经这么差劲了。再者,即使有打斗,立个结界隔离,就算就在你面前你也什么都听不到。
“国师,难道这世上真有穿墙术?还是属下功夫还不到那个境界,无法察觉那凶手的行为?”安子夜只要一想到主子就在他的守护下被杀害,而他就在身边却毫不知情,他就无法原谅自己!
这么多年了,这个安子夜竟然还如此耿耿于怀,还真是忠心呐。无衣叹气。
安子夜:“国师,这世上当真有妖吗?”
无衣一口气没叹完差点呛住,抬眼看向安子夜:“怎么突然这么问?”
“以前聆音道长还在帝都的时候,属下就听闻他亲手捉了几次妖。”安子夜苦笑道,“以前属下不信,现在却是有点信了。”
无衣:“哦,信则有,不信就无。”妖只要不作恶,和常人没什么不同。一个人站在你面前,你心里觉得他是人便是人,你若觉得他是妖,那就是妖了。
“是这个道理。”安子夜沉默,一会后却忽然道,“如果世上真有妖,国师倒是有点像。”